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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0:33:58 作者: 雲舒蘭
    「不過……」管家遲疑了一下,道,「丫鬟說看到是大少奶奶把二姨太推下去的。」

    已經轉回身往辦公室走的白蘭蘭立刻停下,臉色陰晴不定。

    聽到這句話,楚柔心中卻是幸災樂禍。不用她出手,這個頭腦簡單的蘇小棕就足夠會給自己找麻煩的了。

    然而白蘭蘭迅速從衣架上取下外套向米鋪外走去,「回府。」

    那一瞬間,他臉上的擔憂焦急深深刺在楚柔心上,和方才對二姨太的漠不關心形成了強烈對比。

    此刻蘇小棕正守在二姨太床前,焦急地等著醫生診斷的結果。

    等了好一會兒,醫生收好醫藥箱走到一邊。

    蘇小棕連忙追上去問道:「大夫,二娘她怎麼樣了?」

    「沒什麼事,受了點驚嚇,有點發燒,我已經給夫人打了退燒針,這些藥按我寫的時間和劑量按時服用,休息幾日就可以了。」

    「謝謝大夫。」

    送走醫生,蘇小棕回到二姨太床邊。看著她蒼白憔悴的面容,一陣心酸。不知道二姨太到底經歷了什麼變故,大姨太去世,本應是當家太太,一身風光,卻整日神色恍惚,性情乖張。

    這白府里的每個人似乎都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二姨太,就連她的丈夫兒女,都有一種習以為常的客氣和無視,也許這反而更讓她痛苦吧?

    「二娘,今天是你的生辰。我沒什麼東西能送給你,我想你也不缺這些身外之物。我唱首歌給你聽,希望你趁這個機會真正地好好睡一覺,放下心裡那麼多那麼多的不開心,醒過來的時候,你會發現這個世界還是很美好的。」

    說罷,蘇小棕想了想,低聲吟唱:「輕飄飄的春風吹呀吹,白瑩瑩的雲彩追呀追,好花香啊比不了娘的發……」

    這是小時候娘哄她睡覺時唱的江南小調之一。如今唱起來,娘的模樣又浮現在眼前,禁不住紅了眼眶。

    她拿起毛巾輕輕為二姨太擦去額頭的細汗,歌詞正好唱到:「娘呀,娘呀……」一聲一聲,就如同真的在喚娘親。

    二姨太眼皮微顫,一顆淚珠從眼角滑落。

    白蘭蘭趕到門外,聽到蘇小棕動情的歌聲,看著她紅著眼眶一臉沉浸在回憶中的幸福模樣,竟也鼻子一酸,心裡一陣難過。

    這個傻丫頭,娘不在身邊,就把別人的娘當自己的娘來孝順。二姨太那樣對她,她卻依然以德報怨。

    楚柔看一眼白蘭蘭,心中不悅,看到二姨太的丫鬟站在門邊,喚她過來問話,打斷白蘭蘭的思緒。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白蘭蘭也道:「你真的看到是大少奶奶推二娘落水的?」

    丫鬟囁嚅了一陣,小聲道:「我……我只看到二姨太和大少奶奶在池塘邊拉扯,然後二姨太就掉進池塘了。」

    「好了,這件事到此為止。老爺回來問起,就說你看錯了。」

    「是。」

    楚柔不滿他的偏袒,也不好說什麼,從鼻子裡無聲地哼了一下。

    二姨太在歌聲中醒來。

    白蘭蘭走到床前,平淡問候:「二娘,你好些了嗎?」

    二姨太苦笑道:「我沒事,你去忙你的吧。」

    白蘭蘭果然立刻就退出房去。蘇小棕追趕不及,無奈地朝楚柔看了看,楚柔回應了一抹微笑。

    「二娘,快把藥吃了。」蘇小棕取來藥丸和水,待二姨太服完藥,張嘴想問什麼。

    二姨太搖搖手:「我很累,想再休息一會兒。」

    蘇小棕按捺住心中洶湧的疑問,扶她躺下,拉著楚柔出去了。

    白家下人趕到南水村蘇宅時,白勁風正在研究風大伯和葉晴晴心理治療的對話。聽說二姨太落水昏迷,她立刻丟下手中的東西上車回府。

    車子在白府門前停下,她卻忽然有些遲疑。

    白勁風,你真是沒用,說好不再關心那個女人,結果呢?一聽到她出事,還不是不管不顧,只想第一時間趕到她身邊?

    她剛下車,白敬先也從米鋪回來了。

    「爹,你不知道娘落水了嗎?你不是應該陪在她身邊,怎麼現在才回來?」大腦不受控制,白勁風脫口而出。

    白敬先板著臉看她,眼底卻是慈愛的,「你現在知道叫娘了?」

    「我……」

    白敬先擺擺手,讓她什麼也別說,和自己一塊進去。

    剛走到二姨太的院子,他們就看到蘇小棕在門外忙活著,白蘭蘭站在一邊,手裡拿了一堆東西。楚柔時不時幫著把什麼東西擺放到地上。

    看到楚柔,白勁風吃了一驚。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白敬先問道。

    蘇小棕一看他回來了,連蹦帶跳跑上前,做了個噓的手勢,小聲道:「二娘已經沒事了。爹,今天是二娘的生辰,你是不是忘記了?」

    白敬先愣一下,尷尬地乾咳一聲。

    白勁風心中也是一陣思緒翻騰。她倒是沒忘,但是這麼多年來,她從沒有為娘慶祝過,以往府里辦壽宴,她往往露個臉吃幾口菜就離席,出國留學時理所當然避而不想,到醫院上班後,加班又成了最完美的藉口。

    「我……進去看看。」她朝門前走,被蘇小棕拉住了。

    「爹,大小姐,你們就這麼兩手空空地進去?這不明擺著告訴二娘,你們根本沒把她生辰放在心上嗎?」

    說著,她從白蘭蘭手裡拿過一個小蛋糕來遞給白勁風,道:「這是我讓管家準備的,等會兒你就捧著這個進去。爹,你呢就說這一切都是你準備的。等你們進去以後,我就把煙火點上。」

    不等二人拒絕,蘇小棕閃到門邊,把門推開一條fèng擠進去,又迅速關上。

    二姨太倚在床頭,不明所以地看著她。這丫頭在屋外乒呤乓啷地忙了這麼久,到底在幹什麼?

    「二娘,爹給你準備了驚喜哦!」說著,她把門咣地打開,還沒準備好的白敬先吃了一驚,有些尷尬地四瞥兩眼,清清嗓子走進來。

    二姨太連忙要下床迎接,被白敬先阻止,「你身體不適,躺著就好。」

    等了半天沒有下文,蘇小棕急得直拿眼睛瞄他。然而白敬先只是一下又一下地清嗓子,怎麼都說不出別的。

    蘇小棕乾脆替他說道:「二娘,其實爹早就為你的生辰安排了禮物,連我們都不知道,現在答案要揭曉咯!」

    白勁風捧著蛋糕在門外看不見的方位,和白敬先一樣猶猶豫豫。

    白蘭蘭看蘇小棕急得滿頭大汗,不動聲色在白勁風身後推一把。

    看到白勁風,二姨太兩隻眼睛刷地亮起來,人一下子有了精神,笑起來,又忽然哭了出來。

    「來來來,二娘,吹蠟燭許願。」蘇小棕扶著二姨太坐到床沿。

    二姨太滿眼含淚,感激地看了她一會兒,渾身喜悅地顫抖著,閉上雙眼許願,吹了幾遍才把全部蠟燭都吹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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