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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0:33:00 作者: 海的挽留
    她後來反思了一下,她可能跟蕭榆一樣喜歡看臉,只是她從前沒發現而已。這樣不太好,若是哪一日兩人鬧了彆扭,她打算晾晾他,結果他一將臉湊過來,她豈不是當場就破功了?

    蕭槿對上他的視線,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忽然激跳起來。她臉紅片時,磕磕巴巴道:「你……你勾引我作甚?」

    衛啟濯倏地將她壓在身下,伸手在她腰側捏了捏:「不是說要跟你商議一件事麼?我擔心你不高興,只好出賣色相補償你了。」

    蕭槿默了默,雙手搭在他肩上,道:「你確定你這是補償而不是拿了便宜還得了利息?」

    轉眼便過了正旦。袁泰根本沒過好這個年。皇帝在劉用章等人的慫恿之下最終決定將吳銳調到蜀地去任巡撫,他太清楚這個位置有多麻煩了,所以在廷議時表示反對,但並無效用。

    他已經知道這件事是衛啟濯搞的鬼了,但他再是氣惱也無能為力,此事牽繫藩王,他若是極力阻止,皇帝還指不定往哪裡想。這恐怕也是衛啟濯一早就算好的,衛啟濯看準了他不好摻和到這件事裡面。

    他若是能提前洞悉衛啟濯會來這一手,就早早另作安排了。

    他如今想的最多的就是如何免去衛啟濯這個麻煩。但這種事也只是說來容易。

    正月初十開始放上元假,一直到正月二十才結束,這期間不僅是男女看燈游賞的好時候,也是官員出來消遣的好日子。

    上元這日,袁泰與幾個同僚一道在樓上雅間吃酒時,忽然瞥見坐在窗邊的方訥不住往窗外瞟,不由問他在看什麼。

    方訥站起來拱手:「回大人,下官似乎瞧見了鎮遠侯府四房的兩個哥兒。」

    袁泰怔了一下:「你是說都察院副都御使蕭大人的侄兒?」

    「是的。」

    袁泰心道這倒是巧了,嘴上問道:「這兩位如今也入仕了?」

    方訥搖頭:「未曾,據聞皆是屢試不第。」

    袁泰目光一轉:「細細說來。」

    依照前約,蕭槿今日隨著衛啟濯一道出門。

    元宵節鬧花燈期間,都是大弛夜禁的,城門全天不會關閉。蕭槿原本是打算將寶寶一併抱出來的,但冬日嚴寒,寶寶現在才五個月大,她怕寶寶受寒,便將他送到了鎮遠侯府,並拜託季氏好生照看著。

    冬日沒有楓葉可看,但是有大片的白雪。只是落了雪的山路不好走,衛啟濯原本打算提早與蕭槿徒步上山,但蕭槿覺得這個時候上山簡直是自虐,萬一在香山寺住上一晚,第二天起來發現大雪封山了,豈不是誤事。

    於是蕭槿與衛啟濯計議之後,將地方改在了北郊。

    兩人是黃昏時分從家中出發的,到達北郊時四周暮色已起。

    蕭槿看了看四周忙著布置孔明燈的一眾人等,又轉頭望了一眼西墜的夕陽,走到衛啟濯近前,低聲道:「你確定大伯會有所動作麼?」

    衛啟濯幫她緊了緊披風:「就是做個防備,咱們且看著。」

    蕭槿輕吁一口氣。

    今日出門,是帶著使命的。

    衛啟濯那晚要與她商議的事,就是將今日的出遊變成一個引蛇出洞的引子。

    他那晚去尋衛啟泓時,衛啟泓並不在,他打聽了一下,才知道衛啟泓是去找了衛承勉。

    他跟著找過去時,正瞧見衛啟泓埋頭挨訓,從他的角度看去,衛啟泓的臉色很是陰鬱。衛承勉訓話罷,衛啟濯警告衛啟泓莫要再來昭文苑這邊滋事,衛啟泓當時沒有答話,抽身便走。

    衛啟濯覺得衛啟泓當時的眼神很是不對。後來他詢問了父親,得知衛啟泓是來跟父親商量將兒子跟小侄兒隔開的事,但父子兩個話不投機半句多,衛啟泓冥頑不靈,很快就惹惱了衛承勉。但今日的衛啟泓並沒有跟父親硬碰硬,而是表現得十分沉默。

    衛啟濯認為,事有反常必有妖。

    所以便有了他跟蕭槿的商議,他打算看看若他暫且離開,衛啟泓會不會有什麼後續舉動----事實上,他心裡一直有一個隱約的猜測,他懷疑是衛啟泓害死了父親,雖然這個猜測有些驚世駭俗,因為不管如何,終歸是親父子,衛啟泓懷疑自己並非他母親所出,但爹總歸是親的。並且,現在還不到他父親前世出事的時間。

    然而人性難測,未來未知,他要抓住每一個疑點。

    當然,他與蕭槿商議好之後,也去交代了父親一番,只是因為不能和盤托出,所以他實質上是說一半留一半。

    蕭槿見他出神,去拉他的手時,發現冰冷冷的,便努力用自己的小手包覆住他的手,嘀咕道:「我說讓你將袖爐帶來,你偏不肯,萬一凍壞了可怎麼好。」

    「不要緊,只要你好好的就行。」

    蕭槿往他的手上呵了一口熱氣:「可是你若是凍壞了,我會心疼的。」

    衛啟濯一頓,道:「這話是真心的?」

    蕭槿點頭:「當然。」

    衛啟濯凝睇她片晌,眼神幽微。

    國公府。衛啟渢聽聞蕭槿跟衛啟濯出了城,頓了片晌,繼續走筆。

    他在簡單梳理未來四年內會發生的事。

    前世的今年,衛承勉一命歸西,爵位之爭隨即引發。但實質上,他知道衛承勉若是死了,誘發的最大波盪不是爵位之爭,而是對衛啟濯的打擊。

    衛啟渢落下最後一個字,收起筆,端量一番,又在幾件事上畫了圈,沉吟半日,長嘆一息,將寫滿事件的紙張放到燈火上燒盡,起身推開窗子透了口氣。

    所有的事情都將在這四年裡面見分曉,包括槿槿前世的死劫。

    衛承勉如今也是滿心複雜。他坐著吃茶片刻,預備去赴一個同年的酬酢時,忽見小廝小跑進來,朝他鞠腰道:「國公爺,大少爺在外頭候著,要見您。」

    第150章 第一百五十章

    衛承勉見到衛啟泓時, 覺得他面上的神情尚算平靜, 但他又覺得, 他心裡似乎埋藏著什麼事, 他忽然發現,他好像已經看不懂兒子的心思了。

    衛承勉擱下手裡冒著熱氣的茶杯,抬眼盯著兒子:「來尋我何事?」

    衛啟泓猶疑一下,旋行禮笑道:「兒子今日想了半日,最後還是將酬酢全推了。兒子想跟父親一道出去走走,不知父親可有餘暇?」

    衛承勉似乎思量了一下, 點頭應下, 轉頭命小廝去取他的大氅和袖爐來。

    與兒子一道往外走時,衛承勉隨口問他今日怎想起要與他一起出去的。衛啟泓笑道:「等出去後兒子與父親細說。」

    兩個小廝低眉順眼地為父子兩人挑起帘子, 隨即跟了出來, 與另兩個一道, 綴在衛承勉身後隨侍。

    衛啟泓以眼角餘光瞄了他們一眼, 沒有言語。

    衛承勉問衛啟泓想去哪裡,衛啟泓想了想, 往大門的方向望了一眼:「外頭花燈正鬧得歡騰, 不若先出去看花燈去。」

    衛承勉頷首道:「也好。」

    蕭槿還是第一次放孔明燈, 她從前只放過河燈, 磨鏡一般的河面上飄蕩著各色大小不一的燈盞, 在黧黑的夜色映襯下, 透著一種滿含詩意的美。

    孔明燈升空的效果大約不會差到哪裡, 只是蕭槿眼下心情有些複雜。

    她聽衛啟濯說一切準備就緒, 上前查看了幾個,確定裡面的燈油夠少,燃燒時間應該不會超過一刻鐘,便點頭道:「可以了。」

    衛啟濯踟躕了一下,道:「確定不多放些燈油?這麼少的一點,飄不了多久。」

    「就是讓它飄不了多久的,」蕭槿道,「要是一直飄著,萬一飄得太遠,落到樹上或者屋頂上燒起來怎麼辦,雖然這個可能很小。」

    衛啟濯盯她須臾,倏然笑道:「既然啾啾這樣擔心,那不如我命人尋一千盞燈籠來,擺在地上,等到夜色完全暗下來,一眼望去應該也十分壯觀。」

    蕭槿眼前一亮:「好啊好啊!你親自將燈籠擺成這種形狀----」說著話,一雙漂亮的纖白玉手扣成一個心形,「然後我站在正中央,你站在我面前,給我唱情歌。」

    四下里篝火通明,蕭槿說得雙眸放光時,借著融融火光,忽然發現衛啟濯臉頰似乎泛起了紅暈。

    蕭槿一愣,不可思議道:「你臉紅了?」湊到近前,滿面含著揶揄的笑,「真是開天闢地頭一遭啊----為什麼臉紅?你不會唱歌?」

    酒肆雅間裡,袁泰跟方訥談興正高。

    他原本是打算與一眾同僚好生開懷暢飲一番的,他雖位高權重,但人情酬酢總是免不了的,收買人心這種事,從來都不嫌多。但今日看來是不成了,因為他有更想做的事。

    袁泰聽著方訥滔滔不絕地講述著不知道打哪裡聽來的消息,心中暗笑這人從前不愧做過言官,知道的東西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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