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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0:33:00 作者: 海的挽留
    段氏看了蕭槿一眼。

    這個侄媳婦雖則年紀不大,但瞧著便有一種沉穩大方的氣度,大約世家出來的姑娘大多都是出挑的。她自己並非世家出身,只因娘家是京中新貴才得入衛家的,而傅氏是正兒八經的世家女,總是覺得自己高她一等,有意無意在她跟前擺譜,她自然心中不忿。

    只是傅氏也只是在暗中跟她較勁而已,無甚太大的矛盾,所以她也只是暗地裡與她槓著,沒發生過什麼大的爭執。但是如今老太太這般光景,一旦有個好歹,怕是傅氏就要攛掇著分家了,屆時免不了要起口舌之爭。

    晚夕,衛啟濯歸家時,神色顯得十分疲憊。

    蕭槿生產完的隔日,他的半月假便到期了。因著祖母的事,他仍是蹀躞不下,但近來部里事多,皇帝不肯再讓他繼續休息下去,但很貼心地調撥了兩個太醫來國公府待著,隨時待命。

    衛啟濯一踏入院門便跟下人詢問蕭槿母子何在。得知在書房待著,當下便趕了過去。

    推開門扉,他一眼就瞧見蕭槿坐在書桌前,懷裡抱著個小小的錦被包,正低頭輕聲說著什麼。

    蕭槿聽到門軸轉動聲,抬眸瞧見是他,微微一笑:「餓不餓?我已經讓廚房備下飯菜了,就等著你回來。或者,先歇會兒再吃?」

    衛啟濯望了蕭槿少頃,遽然上前,連著她懷裡的兒子一道抱在了懷裡。

    他如今想想前路的未知,便覺心頭磈磊堆積,有些喘不過氣來。但是看到妻子跟孩子,又覺得滿心安謐恬盪。他有時候覺得,或許上天已經待他不薄了,至少他今生娶到了一直想娶的姑娘,也得了可愛的孩子,有了屬於自己的家。

    蕭槿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一愣。她之後細細想了她生產那天他的反應,其實能大致猜到他的心情。大概他前世的情緒遺留還是很多的。

    這幾天他尤其喜歡抱她,有幾回夜裡抱著她時情不自禁地溫存,溫存著溫存著就翻身壓到她身上索吻。

    然而她如今身上惡露未淨,也還沒出月子,仍舊不能行房,他吻到後來喘息不住,起了反應,就一把抓過她的手去幫他紓解。

    蕭槿光是想一想就紅了耳尖。

    從前她來了月信不能行房,他也會拉著她的手幫他紓解,然而來一次月信最長也不過七八日,他需要忍耐的日子並不長,拽著她的手為他上上下下時還時常調戲她,很有幾分尋求情趣的意思。

    但是他如今這般不比從前,因著她懷孕,他已經三四個月沒有開過葷了,有時候她臨睡沐浴罷,披著松松垮垮的寢衣懶洋洋地躺在床上與他說話時,她就覺得他盯著她的模樣就仿佛餓狼瞧見鮮肉。

    她一度擔心衛承勉和衛老太太在她懷孕期間為衛啟濯安排什麼房裡人,雖然她知道衛啟濯不會接受,但總也是不想為這種事鬧得不愉快。不過衛承勉和衛老太太倒是始終未曾管過這種事,蕭槿再度深佩於兩位長輩的開明。

    她昨晚又被他壓了,他將她按在身下深吻時,她能明顯感受到他的急迫。她當時就忍不住想,這要是等她出了月子解了禁,他還不把她的骨頭折騰散架?

    蕭槿默默拉回思緒,在他臂彎里蹭了蹭臉頰:「好了,知道你得了兒子高興----我跟你說件事,你一會兒抱著兒子去讓祖母看一看。」

    衛啟濯一頓,低頭看她;「你是怕……」

    「嗯,我覺著其實沒有什麼的,只是祖母太謹慎了。而且我今日聽三嬸說祖母的精神很不好,我想著,會不會看看小曾孫能讓祖母振奮一些。」

    衛啟濯垂眸看了已經睡著的兒子一眼,輕應一聲,又想起蕭槿適才的舉動,問她剛剛在跟兒子說什麼。

    蕭槿道:「我跟他說,我往後每日都帶他來書房坐一坐,給他念念書,他將來說不得也能像你一樣厲害。」

    衛啟濯望著兒子恬靜的睡容,道:「我覺著他縱然是不聽,也能很厲害,畢竟是我的兒子,一定能傳承我的穎悟機敏。」

    蕭槿陷入了思考。雖然他這話極其不要臉,但是很有道理的樣子。

    所以不光是顏值,兒子將來的智商好像也是有保障的。

    衛啟濯與蕭槿一道用了晚膳,估摸著祖母也用過膳了,便抱著兒子去了臨溪館。

    衛老太太一直都想看看新添的小曾孫,但是又顧忌著自己如今重病在身,見孫兒當真抱了過來,一時心境複雜。衛啟濯看祖母很是猶豫,幾步上前,將襁褓遞到祖母跟前:「祖母若是有力氣便抱一抱。」

    衛老太太看著小包裹里露出的小曾孫的小腦袋,禁不住嘴角揚起,猶豫須臾,最終還是伸出手將孩子抱過去輕輕搖晃,細細端詳。

    衛啟濯見祖母唇角滿含笑意,一時心裡五味雜陳。自從祖母病勢沉重之後,他已經許久沒在祖母面上看到什麼笑容了。

    衛老太太如今氣力不濟,擔心自己抱不穩會將孩子摔了,沒抱一會兒便又將小包裹還給了衛啟濯。

    衛啟濯見祖母心緒轉好,便順道玩笑道:「祖母可是覺著他跟我小時候一樣安靜?」

    衛老太太斜他一眼:「這麼大點兒的孩子不會爬不會走的,每日不是吃就是睡,連哭鬧都沒什麼氣力,自然安靜了。只是你幼時確實也文靜得很,我還與你父親說,跟你同庚的那些男娃娃都皮得很,到了你這兒性子卻這樣靜,敢怕是有什麼毛病,為此還特特請來太醫來給你瞧了瞧,太醫說你沒什麼毛病,大約只是天性內斂而已。後頭你漸大,果不其然,穩重得很,就是太倔了。」

    衛老太太忽然一頓,轉眸細細端視孫兒一番:「這執拗的性子說好也好,說不好也不好。如今你自己也是當爹的人了,有些道理更應當懂。我跟你父親自然是希望你們都能有出息,但平平安安的才最重要,你的敵手多,縱然斗,也還是要求穩。」

    衛啟濯緘默俄頃,垂首道:「孫兒知道。」

    祖母如今這般,竟然已是有了留遺言的架勢。

    衛老太太有氣無力地出言令身邊一眾家下人等都退下,旋轉頭看向衛啟濯,嗓音微啞:「我可以毫不諱言地說,在眾多兒孫之中,我最偏愛的就是你,你打小沒了娘,是在我膝下長大的,我教你養你,親眼看著你一點點長大,怎會不偏著你呢。我也看重渢哥兒,但渢哥兒與我處得時候不如你長,祖孫情分是不能比的。」

    衛啟濯聽到祖母的嗓音越發喑啞,望著祖母憔悴的病容,忽然就感到心中一酸。

    「我知道你跟渢哥兒應當是在暗暗較著勁兒的,我也不想多問你們之間的恩怨,有些事我管不了,」衛老太太輕嘆一息,「泓哥兒的事,我更是懶得管了,他就是來討債的,能長成什麼樣子都看造化了。」說著話語聲更低,「我只與你說,若是有朝一日,泓哥兒做出了什麼危害衛家的事,你不要手軟,能怎麼治他就怎麼治他,頂好廢了他。」

    衛啟濯微訝抬頭,按說老人家無論如何都是不願看到子孫爭鬥的,未曾想到祖母心裡竟是這樣想的。

    「你不必訝異,我只是不想看到衛家毀在他手裡,」衛老太太無聲靠到了背後的靠背上,「若是因這個孽畜連累了衛家,我哪有顏面去見你祖父。」

    「我從前就看出他不是個善茬兒,無論你祖父還是你父親,都是重情重義的,縱然是你二叔三叔,也都是講究體統的,唯獨你大哥,刻薄寡恩,不念人好,自私自利,還不曉得聽了誰的挑撥,一直懷疑自己不是你母親生的,懷疑你父親還有個原配,認為你母親只是繼室,他是那子虛烏有的原配所出,何其可笑。」

    衛老太太冷笑道:「他也不想想,你父親對你母親情深義重,他若真的非你母親所出,你父親會容忍他那麼久?就憑著他三番五次地造次,你父親早把他趕出家門了!以為自己那嫡長子的身份就是護身符了不成?」

    衛老太太說話多了便有些疲累,緩了幾口氣,轉目看到熟睡中的小曾孫,神色稍霽,嘆道:「槿丫頭是個好的,不管渢哥兒是否愛慕她,我都得承認她是個好媳婦,我相信不是她的錯。你們如今又添了個哥兒,我也就安心了。」

    衛啟濯瞧見祖母的神色,知她還想抱抱孩子,再度將襁褓遞了過去。

    衛老太太略一遲疑,又將小曾孫摟在懷裡搖了搖,神容慈和,面含微笑:「我還能瞧見你的小哥兒,也算是不枉了。」

    衛啟濯一頓,覺出祖母話里的含義,動容道:「祖母定能長命百歲、福祿無疆的,莫要說這等話。」

    衛老太太輕輕搖晃著懷裡的襁褓,若有似無地嘆息:「若真是時候到了,再說什麼都是枉然。」

    蕭槿窩在床上等待衛啟濯時,暗暗在心裡盤算著往後的事。

    衛啟濯重返前世巔峰之後,還有兩個麻煩要解決,一個是衛啟渢,另一個就是衛啟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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