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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0:33:00 作者: 海的挽留
於是這案子就此打開了缺口。
袁志如今就在六部待著,想到衛啟濯往後就是侍郎了,急問祖父可有法子將他擠下去。六部之間的人事調動頻繁,連堂官都是調來調去的,所以沒準兒哪一天他會被調到衛啟濯手下做事,這可是不妙,他跟衛啟濯是有積怨的。
袁泰思量半晌,搖手道:「我自有計較,你們且回去。」
袁蔚瞧出祖父是覺得二哥不靠譜,不肯多言,便拉著袁志一道離開了。只他心裡也惦記著這事,到底是想探一探祖父的口風,於是晚夕用膳後,便悄悄尋了來。
袁泰對於袁蔚這個孫兒還是很欣賞的,只是想到當初孫兒在科名上被衛啟濯壓了一頭,便也是不大高興。
「衛啟濯的舅父尹鴻,你可知道?」袁泰突然問。
袁蔚一愣,跟著點頭道:「有所耳聞。孫兒聽說此人頭先在衛家住過好長一陣子,後來又離開了,也不知究竟圖的是什麼。」
「我打聽過,尹鴻跟衛啟濯的母親早年有過節,後頭多年過去,尹鴻心中有愧,前來請求衛啟濯的諒解,但衛啟濯並不吃他那一套。只我瞧著,衛啟濯倒未必就心腸那樣硬,說到底也是嫡親舅舅。我前幾日偶然間聽說,尹鴻身子調養得差不多了,朝廷這邊也有讓他復職的意思,兩下里一合,吏部那頭便敲定讓尹鴻繼續擔任河間知府。」
袁蔚不解:「但這跟……」
「你先莫急,」袁泰坐下呷了幾口茶,「你說一個地方官在任上,能一星半點錯處都沒有麼?又不在京師,要做些手腳也方便些。衛承勉亡妻尹氏可只那一個嫡親兄長,衛啟濯又是個孝子,尹鴻真出了事,他能不管?」
袁蔚怔了須臾,撫掌直道妙哉,旋又道:「那祖父預備如何?」
轉入九月後,一場秋雨一場寒。
蕭槿一直密切關注著天氣,如果不能在冬季到來前配好藥引,今年似乎就配不成了,畢竟入了冬,下的就是雪了。
九月初八這日,國公府這頭來了親戚。
來的是傅氏的娘家人,所以跟蕭槿也沒多大關係。只是蕭槿覺得傅家人興許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衛啟渢眼下總不肯娶媳婦,傅氏百般法子用盡,眼下怕是要祭出表妹大法了。
不過蕭槿始終覺得,嫡親表兄妹成婚,親緣太近,對後代大大不利。
衛老太太見過了傅家人之後,傅氏轉回頭去安排罷,便又折回來,借著問安的由頭,詢問衛老太太覺得方才自家那個來請安的娘家侄女兒如何。
衛老太太搭她一眼,淡聲道:「二哥兒若是相中了,我倒也無甚異議。」
她因著不喜傅氏,連帶著也不太待見傅家人。之前她與衛啟濯說他不在的這一年裡發生了許多事,這許多事裡面就包含著不少二房的事。
只她雖不喜傅家,但衛啟渢如今拖婚事已經拖到不像話的地步了,若是真能跟傅家的哪個姑娘看對眼,那她也不會反對。
傅氏聽見衛老太太這話便鬆了口氣,旋又似想起了什麼,低聲跟老太太說起了自己表兄家中有個尚未婚配的庶女的事。
「那姑娘我見過幾回,瞧著模樣好得很,又是好個溫克性兒,跟嫡出的姑娘比也不差什麼,」傅氏笑道,「婆母著,啟濯如今子嗣艱難,不如牽個線,納……」
傅氏一語未了,衛老太太便抬頭看過來。
她這媳婦跟大房較著勁兒她是知道的,如今又要將自己這邊的人塞給啟濯做妾,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沒安什麼好心。
「我看不妥,」衛老太太直截了當道,「你趁早歇了這心思,又不是什麼人都能往我孫兒身邊湊的,表親家裡的庶女,你能了解幾分?瞧著瞧著,你光瞧著就能瞧出好歹來了?」
傅氏被老太太呵斥一頓,面上笑容微僵,但卻不敢違逆婆母,只好訕笑著稱是告退。
她出來時心中尚有些不豫,老太太回絕得真是乾脆,她就不信蕭槿總生不出孩子來,衛老太太能一直憋著不給衛啟濯張羅納妾。
傅氏下了台階預備回自家院子,誰想到沒走幾步,就忽覺零星水滴落在臉上,抬頭去看的工夫,原先細小的水星子已經迅速變成了豆大的水珠。
下雨了。
下雨不稀罕,稀罕的是下雨的時候天邊竟還掛著燦亮的金烏。
傅氏忙折回曲廊,一面拿汗巾揩身上的雨水,一面嘀咕道;「這什麼古怪的天氣,敢怕是要出什麼變數?」
蕭槿正躺在軟榻上打盹兒,朦朧間聽見外面的淅瀝雨聲,醒轉過來,想起藥引的事,又有些頹然。她這三兩月間,每逢下雨總要出去看看,總每次都是空歡喜一場。
蕭槿迷糊了片刻,最終還是掙扎著爬了起來。
她推開窗子,撐著迷濛睡眼望去,忽然瞧見院中盈滿日芒,水窪中還倒映著日影。
蕭槿渾身一震,瞬時清醒過來,轉頭下榻。
晚間,衛啟濯歸來後就聽說蕭槿要見他。他正要趕過去,忽見明路繞過遊廊趨步而來。
「少爺,這是舅老爺使人送來的。」明路躬身呈上一封信。
衛啟濯頓了一下,拆開掃了一掃,面上神情莫測。
他將信收入袖中,轉身去書房把信收好,掇轉身去了飯廳。
他甫一入內,就見蕭槿招呼他坐下。
「我已經把藥引配好了,」蕭槿笑吟吟看著他,「方才服了一貼藥。這幾日試試效果。」
她說著話便見衛啟濯站起身來,困惑道:「你去作甚?」
「取鹿血酒來。」
第132章
蕭槿聽見他這話, 不由陷入了沉思。
他這陣子忙於公務,晚間其實也沒多少精力,只偶然鬧她一鬧, 她倒是尚能吃得消。但如果他喝了鹿血酒, 她未來一個月早晨下不來床的可能大概會暴增。
蕭槿按了按眉心。
她之前就體驗過這個加成效果, 深深覺得如果他一年四季都這麼補著,那她大約往後很難準時去給衛老太太請安了。不過這玩意兒也不能總喝,不然回頭說不得會燥得流鼻血的。
衛啟濯將鹿血酒取來之後, 斟了兩杯, 把其中一杯推給蕭槿:「啾啾也嘗嘗。」
蕭槿本想推拒, 但想到這個也有養顏抗衰老的作用,便順手拿起嘗了一口。
「鹿血酒能補虛弱、理血脈、散寒邪、止疼痛,」衛啟濯端量蕭槿一眼,「啾啾素日可少飲。」
蕭槿點頭, 又道:「等我懷上孩子, 你就少喝些。」
「怕我屆時燥熱上來不得紓解?」
蕭槿托腮:「不是, 我是怕你的美貌會超過我。不過你說的好有道理……」突然板起臉, 「你要是到時候憋得厲害, 一定跑來跟我說, 我用……用手幫你解決。前三個月和後三個月, 你……你辛苦些。」
懷孕之後不能同房是個問題。不過, 她好像想得有點遠了, 現在連個孩子的影子都沒見著。
蕭槿又有些沮喪。
其實她還一直擔心衛老太太給衛啟濯塞人。衛老太太雖是個通情達理的人, 但她實在是太久沒孩子了。實質上, 若是衛家這邊真以無子為由給衛啟濯納上一二小妾,蕭安與季氏再是不樂意也不能說什麼。
她更不能說什麼。
蕭槿有時候想,若她遇上的是別個世家子,後院裡怕是早就姬妾成群了。這是個很現實的問題。但衛啟濯是個例外的存在,她甚至覺得他跟這裡的其他男子的想法是不一樣的,他對於感情純粹性的追求超過了她的認知。她前世就覺得他身上沒有一絲煙火氣,只可遠觀,對權力的追逐倒是令他更真實些。
蕭槿望了衛啟濯少頃,突然道:「你是不是私底下跟祖母和公爹說過什麼?否則兩位長輩那頭為何一直也沒提為你納妾的事?」她覺得這個有點反常。
「我沒有特特說過什麼,但父親與祖母都知我甚深,所以不會強迫我,」衛啟濯目光一轉,「啾啾擔心納妾的事?」
蕭槿低頭攪羹湯:「偶爾想想。」
「這種事想也不用想,我打一開始就跟你說了,我只要你。我也不會迫於壓力去接納旁人,我若是連我自己的主都做不了的話,那便也不是我了。」其實他沒說出來的是,哪怕她沒孩子,他也會守著她一個。他一直覺得,今生能娶到她,就已是莫大的幸運。
蕭槿微笑道:「夫君真好。」
「現在說我好還早了點,」衛啟濯微微傾身,「到了晚上你才更能知道我的好。」
衛啟渢飯後便去了臥雲亭作畫,傅氏派人去請了幾次都沒能將他叫走,只好自己親自過來。
衛啟渢遠遠瞥見母親過來,也無甚反應,只是等傅氏到得近前,才行了一禮,緊跟著就是下逐客令:「天晚了,母親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