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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0:33:00 作者: 海的挽留
    蕭槿仔細回憶了一下,覺得衛啟渢應當就是在這回秋獵中出的意外,她很好奇衛啟渢究竟還會不會步前世後塵。她回去後跟蕭安夫婦纏磨了好一陣,才勉強說動二人帶著她一道去。

    蕭岑聽聞要去秋獵,歡喜得在蕭槿面前轉了一個圈:「我還沒去狩獵過呢,我要去打幾隻兔子回來燉了吃!我前兒才學了個菜譜,這回要試試手!」

    「小兔子那麼可愛,你忍心麼?」

    「姐,你不要裝蒜啊,你不是愛吃兔肉麼?」

    蕭槿翻他一眼:「我是說,你忍心用你那手藝糟蹋兔子麼?你做的一定很難吃。而且,你確定你會騎she?」

    蕭岑鼓了鼓腮幫子:「我確實不太會,但我可以學嘛……再不然,我可以跟在姐夫後頭啊,我頭先就聽姐夫說,他的騎she功夫好得很。」

    衛家門風嚴謹,對子弟要求嚴苛,禮、樂、she、御、書、數六藝皆要研習。

    蕭槿抬手戳他一下:「這稱呼在我跟前叫叫便罷了,出去別喊得這麼直接。」

    蕭岑笑嘻嘻道:「知道了。不過我瞧著四公子真是一心巴望著娶姐姐的。」說著話坐下往嘴裡塞了一塊桂花糕,含混道,「我想起來了,我前幾日跟袁家老二起了紛爭,他揚言說要給我些顏色看看。這家人簡直不講理,回頭不要撞上他們才好。」

    蕭岑口中的「袁家」指的是當今宰輔袁泰袁家。袁家並非世家,但是自袁泰當政以來,袁家異軍突起,如今袁泰主操權柄十年,袁家如日中天,在仕宦大族中地位斐然。

    蕭槿倒是不知這樁事,扭頭看向弟弟:「你與他家人纏磨什麼?」

    「不是我要與他纏磨,是他要找我茬兒,」蕭岑撇撇嘴,「不過我覺著他其實是衝著姐夫家去的。」

    袁家從前不顯,如今爬上來之後就總想趕超衛家,蕭槿覺得袁家有點像是一夜暴富的暴發戶,有了錢就抖起來了,想將上流社會裡的巨頭擠掉,取而代之。

    不過這顯然是痴心妄想。

    城南圍建有皇家苑囿南海子,左近一帶水糙豐沛,眼下適交季秋時節,正適合打馬圍獵游賞採擷。

    到了出門這日,蕭槿隨著蕭家眾人抵達相約的地方後,與衛家一干人等敘禮訖,便挎了籃子打算與衛韶容、尹淳等人去摘果子去。

    衛啟濯本欲跟蕭槿一道去,卻被衛啟泓一把拽住。

    「哥兒許久沒與我切磋騎she了,」衛啟泓似笑不笑,「我來瞧瞧哥兒的技藝是否有所回退。」

    衛啟濯回頭睃他一眼,也是似笑非笑:「我看是大哥技癢而已。家中這麼些兄弟,大哥去尋旁人便是,何必非要拉上我?」

    蕭槿立在不遠處看著這兄弟兩個,禁不住想,這兩人真不像同胞兄弟。衛啟濯如今對衛啟泓的敵意顯然還沒有後來那樣深重,他後來將衛啟泓往死里整,不知是矛盾積累的結果還是另有隱情。

    衛啟濯被衛啟泓扯著,一時走不脫,示意蕭槿先走,他待會兒過去尋她,蕭槿點頭應好。

    蕭槿覺得住在京師倒是不如住在聊城那會兒自在,她與二房的兩個堂姐不甚熟稔,也沒有兄長帶著她,要出城基本只能讓季氏領著她。她入京之後真正出外玩賞的機會很少,大多數時候也只能在自家後花園裡晃悠。因而眼下彳亍於秋日林巒間,很有一種鬆快之感。

    三人領著一眾僕婦且採擷且觀景,說笑間到了一處池沼。遠遠地瞧見水次有個眼生的男子停歇飲馬,正要改道,那男子轉頭看來,在瞧見蕭槿時,頓了一頓,旋出聲叫住她們。

    男子牽馬上前,佯佯作禮,跟著便道:「敢問這位丰姿冶麗的美人是哪家女眷?」說話間看向蕭槿。

    衛韶容聞言慍怒道:「哪來的登徒子!」

    蕭槿還是第一次聽人用「冶麗」來形容她,她如今應當瞧著還是面嫩的,跟冶麗不太搭邊,不過眼前這人顯然是來調戲她的。

    「我是哪家女眷與閣下何干,」蕭槿笑了一笑,「我覺得閣下不配來問這個問題,也別問我為什麼不配,閣下大可以跑回湖邊仔細照照自己的德性。」

    衛韶容等人聞言笑成一片。

    那男子惱羞成怒,拿馬鞭指著她:「你曉得我是誰麼?」

    蕭槿低笑出聲:「我還真不知道,我來京之後還沒見過你這樣的狂徒浪子。你不妨報上家門來,我來瞧瞧究竟是哪門哪戶,竟能教出你這般狂傲無禮之輩。」

    「你!」那男子噎了半晌,眉梢一挑,「少與我耍嘴皮子,我袁家不是好惹的,休為逞一時口舌之快,給自家招來禍端。你頂好趕緊給我賠罪,否則我可不保證不記仇。」

    蕭槿打量他一番,揣測他應當是袁泰家的子侄,否則哪來的這等底氣。她哂笑一聲,道:「我管你圓家方家,是你自己無禮在先,如今反而倒打一耙,多大臉?」言罷,懶怠理會他,回身便要走。

    那男子從沒被這般落過面子,切齒一回,忽然在馬背上狠狠一抽,驅策著馬匹朝蕭槿奔去。

    衛韶容見狀一驚,忙撲上去要拉開蕭槿,然而那馬匹沖得太快,她不敢靠近,一時急得眼圈泛紅,急命僕婦去尋人來。

    蕭槿見後頭馬匹即將近身,往旁側迅速一轉躲了開來,但那馬匹適才似乎受了驚,橫衝直撞,她額頭上直冒汗。

    尹淳等人也被驚馬嚇得左躲右閃,一時場面混亂。

    那男子正要再問問蕭槿這回願不願意致歉,就聽身後一陣馬蹄踏地聲轟然而來,轉頭一看,便見三個少年策馬疾馳而來。

    蕭槿轉頭看到衛啟濯,驚喜不已,揚聲喚他。

    衛啟濯接連狠抽馬匹,到得近前,揮動手中活結繩索,一把將驚馬套住。他身邊的衛啟渢見驚馬被套住,忽地挽轡而止,翻身下馬,徑直朝著蕭槿而去。

    衛啟濯容色一沉,甩手將繩索交於一旁的衛啟沛,也縱身躍下馬背。蕭槿見他下馬,回身朝他跑去。

    衛啟沛有點懵,一時不防,手上沒攥緊,忽覺繩索一滑,回頭發現驚馬竟又跑脫了。

    衛啟濯見驚馬又要奔過來,奮不顧身地要撲上前來護住蕭槿。衛啟渢也要奔去,但此時尹淳躲閃間朝他倒過來,他來不及抽身,被尹淳撞在肩頭。尹淳趔趄了一下,慌亂之下伸手扯住了他衣袖穩住身子,但衛啟渢仿似忽然惱了,一把撤開手臂,再一回頭,已經看到衛啟濯抓著蕭槿的手臂詢問她受驚與否。

    衛啟渢大步上前,一把扯住衛啟濯的手臂,道:「光天化日,四弟是否應當檢點一些?」

    衛啟濯見蕭槿無事,舒了口氣,回頭道:「她是我未婚妻,又是情急之下,怎樣都說得過去的。倒是二哥,我方才似乎看到二哥與我表妹……」

    衛啟渢沉容不語。

    衛啟濯暫且沒工夫理會這些。他回頭向蕭槿問明了狀況,面色一寒,撿起地上被驚馬甩脫的繩索,跟前次套馬一般,嗖地一下套住了一旁始作俑者的脖子。

    這人他認得,是袁家老二袁志,靠著祖父袁泰的庇蔭,素日一貫囂張。

    被人當牲口一樣套著脖子,袁志還沒受過這般奇恥大辱,一頭扯著衛啟濯越收越緊的繩索,一頭直著聲喊著要去尋他祖父去。

    衛啟濯冷笑道:「你但凡不怕給你祖父招禍,咱們走一遭也好。說出去真是好聽,宰輔大人的孫兒仗勢凌人,理屈詞窮便顛倒黑白,欲縱馬傷人。多來幾回,令祖的位置恐怕不保了。」

    袁志大笑道:「我祖父主政十餘年,德高望重,誰不敬服?輪得到你這個黃口小兒來說三道四?」

    「你不要把話說得太滿,你可聽過『樹倒猢猻散』這句話?」衛啟濯說著話將手中繩索一扯,扯得袁志直接吐了舌頭,哈巴狗一樣。

    蕭槿怎麼看怎麼覺得有些喜感,忍不住笑了出來。

    袁志被勒得喘不上氣,眼睛瞪得銅鈴也似的:「我記住你了,你給我等著……」又譏誚一笑,「你國公府再是重裀列鼎之家,也不會有人能爬到我祖父那樣的高位,至多不過給個三公的虛銜……」

    國朝宰輔不以世家巨室出身者用之,已成慣例,衛家是巨室里的巨室,怎麼看怎麼都不可能出權臣。

    三公秩正一品,但在國朝,正一品的三公與從一品的三孤都是虛銜,不過是一種榮光的體現,無實質權限,只是多一份俸祿而已。但他似乎忘了,公是超一品爵位,並且衛家族中奧援頗多,都是諸司里的實權人物。

    再有,袁泰花了四十年才坐上宰輔這個位置,又受六部牽制多年,跟衛啟濯這種人見人怕鬼見鬼哆嗦的惡毒上司沒法比,將來的衛啟濯簡直可以從各方面吊打袁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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