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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0:33:00 作者: 海的挽留
    衛啟濯知道她說的是衛啟渢,笑著道:「你不說我也知道他不是什麼好鳥。」

    蕭槿心道,他的鳥還不曉得能不能保住。

    衛啟渢到得近前,與眾人敘禮訖,笑看向衛啟濯:「多的我也不說了,只祝四弟一切順利。」

    蕭槿往他手上看,發現他手上已經沒了戒指。她此番來除卻為衛啟濯送考以外,還是來歸還戒指的。

    衛啟渢今日休沐,衛啟濯上了馬車離開之後,他便跟著衛承勉等人折返。

    蕭槿見衛啟渢要走,聲音微沉:「二公子留步。」

    第64章

    衛啟渢微頓,跟著溫聲道:「八姑娘有話不如入內慢講。」說著話步子不停, 一逕往裡走。

    蕭槿想想大門口確實不是說事兒的地方, 便領了丫頭一道入內。

    她聽聞太夫人已經起身,便順道往視拜謁一番。

    出來後, 蕭槿正想著如何將戒指還給衛啟渢, 就見衛啟渢身邊小廝丹青跑來躬身道:「蕭姑娘,少爺有請。」

    蕭槿略一忖量,將裝了那枚羊脂玉戒指的錦盒交給了身邊丫頭, 讓丫頭遞給丹青, 道:「不必了。告訴你家少爺, 物歸原主。」言罷轉身出府。

    她原本是想將戒指直接交與太夫人的,但時隔這麼久, 退還的理由實在不好說,若是照實說, 他們本就只是猜測,拿不出證據,衛啟渢那頭更不會承認。如今直接交還給衛啟渢, 一了百了。

    蕭槿坐在歸家的馬車上時,慢慢梳理腦中思緒。

    其實即便衛啟渢真是有意設計送了她一枚戒指, 也不能說明什麼。衛啟渢跟衛啟濯似乎有仇, 那枚戒指指不定是想派什麼用場。至於衛啟渢在聊城追問她那枚木戒指的來源, 目的如何也很難說。

    她有一瞬間甚至懷疑衛啟渢也是重生的,但設若衛啟渢真的重生了,他最該做的事應當是努力避免他前世的悲劇然後跟溫錦廝守在一起, 而不是如現在這樣眼睜睜看著溫錦嫁人。

    再有就是,衛啟渢前世也未能在會試中拔得頭籌,他雖混官場,但說到底也是個文人,文人對科考都有一種異乎尋常的追求,很多舉人或者同進士出身的官吏即便是後來爬上高位,也都會以未能在殿試中登科而抱憾終身。

    衛啟渢前世每每想起自己沒能連中三元就扼腕不已,他若是重生了,那必定是記得考題的,盡力彌補這個缺憾對他來說也並非難事,但她聽說衛啟渢在兩年前那場會試中發揮失常,連名次都跟前世一模一樣。

    僅僅以一枚戒指就判定他重生還是不夠的。縱然如衛啟濯所說,衛啟渢是移情別戀看上她了,那也說不通,衛啟渢若真是喜歡她,就該在衛承勉前來蕭家提親時有所動作,可他什麼都沒做,這與他的性情不符。

    所以蕭槿覺得還是有待觀察。但總也不能掉以輕心,她還是得多提醒衛啟濯幾句。可惜的是她對前世衛家這段時日發生的事幾乎一無所知,不能為衛啟濯提供多少參考。

    蕭槿走後,衛啟渢對著她送還的那枚戒指凝視了許久,忽而起身往外走。

    一個小廝垂首捧著一碗杏仁茶往內入,不意衛啟渢疾步而出,沒來得及躲開,兩廂撞上,托盤歪斜,杏仁茶潑灑一地,濺到了衛啟渢的衣袍和靴子上。

    二少爺是出了名的愛乾淨,小廝一時惶恐,正要賠罪,就見衛啟渢一把拽過他手裡的托盤,往地上狠狠一砸。

    小廝抬頭發現二少爺滿面慍色,觳觫不已,雙膝一軟,跪下求饒。

    衛啟渢盯著面前的一片狼藉,面色陰沉,須臾,脫掉髒污的外袍摜到地上,轉回頭換了一雙靴子,掣身出屋。

    衛啟渢一路疾行,對給他行禮的家下人等視而不見,更是對路遇的傅氏等人不予理會,只是大步流星地往外走。然而他在將至大門口時,又倏地止了步子。

    「還是不要去找她了,」衛啟渢低頭自語,「我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我會嚇著她的……」

    他深深吸口氣,一股冷氣灌入肺腑,倒是清醒了一些。仲秋的清晨寒氣盤桓,他方才未來得及披一件大氅,如今跙足,方覺冷意侵體,禁不住微微打了個顫。

    衛啟渢又在寒風裡立了片刻,瞥見傅氏拎著一件袍子朝他這邊來,這才折返。只是他並未迎上傅氏,而是打另一條路逕自回了。

    傅氏一愣,她兒子這大早上的發什麼瘋?

    衛啟濯到達貢院門口時,遇見了孫茫。

    孫茫三年前鄉試未過,今年也沒有中舉的希望,這回不過是來練手的。他瞧見衛啟濯時倒是十分興奮,他覺得那些世家子多是俗人,衛啟濯這種倒是別具一格。

    他上前跟衛啟濯寒暄時,就見他不住打量他,眼神古怪。孫茫被他看得心裡直發毛,詢問他看他作甚。

    衛啟濯略一踟躕,道:「考完後,你不要急著走,在貢院門口等我,我有事問你。」

    孫茫見衛啟濯神色鄭重,倒覺受寵若驚:「何事?我興許答不上來……」

    衛啟濯認真想了想,道:「我覺著你應當是知道的。」

    兩人說話間,蕭嶸兄弟兩個上來寒暄。蕭嶸總覺衛啟濯對他態度不冷不熱,但他自省了許久,也沒想起他究竟何時得罪過這位權門公子。

    蕭嶸見客套得差不多了,便轉入了正題:「不知衛公子是哪間號房……」

    「雲字六號。」

    蕭嶸一驚,當下喜道:「竟有這等巧事!我是雲字五號!」跟著拉住衛啟濯,低聲道,「等明日開考,我說不得還要麻煩衛公子……」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衛啟濯瞥了蕭嶸一眼:「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一旦被抓,興許會被充軍流放的。」

    蕭嶸訕笑道:「應試生員這麼多,監考官哪顧得過來,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曉?衛公子不必擔心,何況衛公子身後可是國公府……」

    衛啟濯笑道:「我答應你了麼?我不是說我怕,我只是單單提醒你而已,你若真想舞弊,我也不攔著你。」

    蕭槿回到侯府後,就又被蕭榆拉去問話。蕭榆對於衛啟濯與她的事十分感興趣,再三追問他們倆究竟是如何湊在一起的。

    蕭槿正被她按在涼亭里問話,就瞧見蕭枎獨自往這邊來。

    蕭槿想起蕭榆之前與她說的事,低頭咬了一口涼糕。

    馮氏在聊城那邊接連給蕭枎定了三門親事,但都沒成。第一門親事定下後不久,男方就臥病不起,蕭枎這邊一退婚,那公子的病不日便好了;第二門親事才計議罷,男方家裡的老太爺就歿了,男方要守孝三年,蕭枎不想等,又退了婚;第三門親事堅持的時候長一些,只是在親迎的前一日,那家公子跟相好的跑了。

    馮氏本想接著給她挑婆家,但蕭枎已經聲名遠播,誰和她定親誰出事。蕭枎今年十七了,馮氏為著她的親事頭疼不已,想著要不就低嫁,但蕭枎愛面子,抵死不肯。

    蕭枎瞧見閒坐亭中吃點心的蕭槿,一股火氣便竄上來。當年明明也沒差什麼的姐妹,如今已經天差地別。她即將變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但蕭槿卻要成為衛家少奶奶了。

    蕭槿瞧見堂姐陰沉的臉色,笑了一笑。

    不知道今時今日的蕭枎,還能不能想起當年那個被她害死的少年。

    蕭榆想起中秋將至,扯了扯蕭槿,道:「啾啾,晚夕用罷飯,你來幫我選一身衣裳吧,我聽我娘說,中秋那天我們也要去國公府拜謁。」

    蕭枎聞言仿似想起了什麼,掣身便走。

    鄉試第一場考四書經義。蕭嶸在做到第四道四書題時,半晌都想不出解題思路,急得抓心撓肝。他抬頭四顧,發現左近生員都在奮筆疾書,先自放心了些,旋即隔著牆往一旁衛啟濯的號房瞟了一眼,暗暗算了算牆壁的厚度,迅速埋頭寫了個字條。

    蕭嶸將字條團成一團,正預備扔到衛啟濯的號房裡,就瞥見兩個巡考官往這邊踱來,悚然一驚,忙低頭執筆裝相。

    兩個巡考走至衛啟濯面前時,見他竟在伏案睡覺,停了步子,對望一眼。

    京畿遍地權貴,每屆順天府鄉試的赴考生員里,仕宦之家的子弟都要占據相當比重。但旁人他們可以不知,眼前這位是誰,他們卻不能不知。

    兩個巡考覺得他們很有必要在衛啟濯面前獻個好兒,當下上前敲了敲他面前的木板,小聲提醒他起來答卷。

    衛啟濯撒然醒來,抬頭看看巡考,點頭致意。兩個巡考跟著笑了笑,繼續往前巡視。

    衛啟濯打個哈欠,仍覺沒睡醒,正預備再去會周公,就忽見五號號房那邊飛過來一個小紙團。

    他打開一看,無聲哂笑,揮筆在字條上回了一個字,仍舊團好了,趁著左右無人注意,扔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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