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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0:33:00 作者: 海的挽留
    衛啟渢未能在會試中奪魁,他只中了解元和狀元。

    而今年的鄉試,是衛啟濯揚名天下的開始。

    光陰匆匆,轉眼半年過去,太夫人的壽辰將至。

    自打前次太夫人說她穿戴得太過簡素,她之後去國公府拜謁都會刻意拾掇一番。她這回想換一套頭面,便尋了個工夫將她所有的首飾都檢視了一番。

    在隨手打開一個紅緞包裹的小盒子時,她頓了一下,拿起裡頭躺著的玉戒指端詳了一番,及至發現這玉竟是羊脂玉時,倒很是驚異。

    羊脂玉白如截肪,油潤度極高,是極品好玉,上佳的羊脂玉千金難求,所以幾乎沒人拿羊脂玉來做戒指,因為戒指中間要掏空,挖下去的玉料太多,過於靡費。莫說戒指,像是平安扣、平安鎖這類需要圓雕的物件,一般都不會用太好的玉料,何況是羊脂白玉這樣價比黃金的玉中珍品。

    蕭槿有一支羊脂玉釵,家常都不戴,這種玉又貴又稀缺,摔碎了太心疼。

    在這個時代也是金銀戒指居多,玉戒指相對少見,尤其是這樣的上等好玉做的戒指。蕭槿思及此,倒是聯想起了一件事。

    前世因著衛啟渢不肯和離,她與他爭執不斷。有一年上元節,衛啟渢回得很晚。她坐在書桌前對帳時,見他進來,隨口道:「你說你何必呢,你跟我和離再娶你溫表妹,不就能正大光明跟她出門了?莫說上元節了,你們倆鎮日出雙入對也成,那樣才盡興。」

    衛啟渢冷笑道:「我們今日就盡興得很,你滿意麼?」說著話就坐到了她對面。

    她也冷笑道:「嫌我說話不好聽麼?你平日不也總這樣麼?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另外,你換個地方坐成不成,別礙我眼。你母親真是見不得我閒著,上元節也扔給我一堆帳簿讓我核對。」

    衛啟渢一愣,看了看她面前堆積如山的帳簿。

    她見他不挪地方,惱道:「你故意的是吧?」說話間瞧見衛啟渢手上多了一枚烏銀戒指,諷笑道,「溫錦送你的戒指?你來我跟前顯擺了麼?」

    「你打哪兒看出這是她送的了,這是我自己買的,」衛啟渢往前傾身,將戒指亮給她看,要笑不笑,「我跟她一人一個,你看這式樣,好看麼?」

    她笑了一聲:「你不是一向自詡君子麼?像你這樣的溫潤君子,戴烏銀太掉價,還有,你不是也認為你溫表妹千好萬好麼?你該定做一對玉戒指,越貴越好,美玉無瑕,如此才能配得上你們這一對啊。而且你戴錯地方了,像你這樣的,應該戴在食指上。」

    「戴戒指還有講究麼?」

    「有啊,你要是能讓你母親把這些帳簿給我撤走並且讓她往後不要再與我為難,我就告訴你,」她笑了一笑,「你能麼?大孝子?」

    衛啟渢往她手邊掃了一眼,頓了頓,道:「你為何不用算盤?」見她翻帳簿翻得飛快,錯愕道,「沒算盤也能核對得這麼快?」

    「你母親特意考驗我呢,把算盤給我收走了,不過我也使不上那玩意兒,我可以心算手算……」她說著話聽見動靜,抬頭一看發現衛啟渢起身出去了。

    半晌,傅氏身邊的丫鬟過來將帳簿撤走。衛啟渢一進來便問她戴戒指究竟有什麼說頭,她當時掩口打了個哈欠,起身笑道:「我又不想說了,你慢慢欣賞你的戒指吧,我先安置了。」

    那時候的衛啟渢性子陰晴不定,喜怒無常,始終囿於自己不能人道這件事,即便沒有溫錦,他也不好相與。她曾幾番試圖與他平心靜氣地談談,讓他別這麼擰巴,但他總是在聽到一半就冷著臉讓她出去,漸漸的她也懶得與他好好說話。她本想著等他惱得差不多了也就與她和離了,誰想到他一直拖著。

    蕭槿回神,想起這戒指似乎是衛老太太送她的,她拿回來之後便一直沒看過,倒是忍不住感嘆衛老太太出手闊綽。不過戴著戒指終歸不便,何況是這種金貴玉料做的戒指,於是蕭槿只是端詳一番,便重新收了起來。

    離秋闈還有十日時,衛啟濯染了風寒,發起燒來。蕭槿前往探望照顧,再三交代他要好生喝藥好生休息。

    衛啟濯揮退左右,將她壓倒在床畔,低聲道:「其實我是想你想病了,你親親我抱抱我,我即刻就好了。」

    蕭槿輕拍他一下:「還是病得輕,居然還有心思調情。」

    雖是仲秋時節,但屋內燒了熏爐,衛啟濯身上衣衫不多,這麼壓在她身上,她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滾燙的熱度。

    蕭槿終究是心疼他,順手撈來一條錦被蓋在他身上:「不要再受涼了,一會兒喝了藥,多蓋些被子捂一捂出出汗就好了。」

    衛啟濯伏在她肩窩處笑道:「我們這可算是同衾了,你今兒不要走了,就這麼躺我身下吧,咱們蓋一條被子,睡在一處。你放心,我這回注意著些,不壓著你上面,不會弄疼你的,要是壓疼了你,我幫你揉揉吹吹。」

    蕭槿想起他指的是什麼,倏地紅了臉,伸手要推開他,但他不肯起來,一定要她親親抱抱。

    蕭槿瞥眼往門口處瞧了瞧,見無人靠近,略略一頓,伸手環住他腰,往近旁湊時,他避了一下:「我怕把病氣過給你,親臉就好了。」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臉頰。

    蕭槿笑笑,在他兩邊臉頰上各親了一下,又忍不住想,幸虧沒讓她舉高高,否則她可舉不動他。她抬手探了探他額頭:「還挺燙的,好好躺著,別出去亂轉。」

    衛啟濯笑道:「那你多陪我會兒。」

    正此時,衛啟濯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鬆開了蕭槿。蕭槿坐起,剛整好裙衫,就見兩個僕婦端了一碗藥進來,後頭還跟著衛啟渢。

    衛啟渢入內寒暄罷,笑道:「交秋易病,四弟日常須仔細些。如今秋闈在即,四弟要儘快養好才成,否則恐影響答卷。」說話間親自端了藥擱到了床邊小几上,「趁熱喝。」

    蕭槿就在近前,因了他這個舉動,瞧見他手上戴了一枚玉戒指,雖是匆匆一瞥,但蕭槿覺得那玉也是頂級好玉。

    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了衛老太太給她的那枚玉戒指。

    蕭槿霍然站了起來,盯著衛啟渢。

    第63章

    衛啟渢詫異道:「八姑娘這是怎麼了?」

    蕭槿往他手上掃了一眼:「敢問可否借二公子玉戒一看?」

    衛啟渢笑道:「自然可以。八姑娘也想做一枚麼?」說話間隨手取掉了戒指遞與一旁的僕婦,僕婦捧在手裡呈給蕭槿。

    蕭槿拿在手裡仔細驗看了一番, 發現這戒指所用材質似乎不是羊脂白玉, 只是細白度和油潤度上佳的和田玉,還趕不上羊脂玉的質地。並且這戒指的形制也跟她那裡的那枚不同。

    蕭槿又盯著那枚戒指看了片時, 讓僕婦交還給衛啟渢。

    「我這戒指不過是尋常的和田玉做的, 不值幾個錢,戴著玩兒的,」衛啟渢笑著道, 「八姑娘若是喜歡這戒指的雕工, 也想做一個, 我可以告訴八姑娘是在哪個鋪子裡做的。」

    蕭槿端量著他的神色,道:「不必, 我不過隨手拿來一看。」

    衛啟渢頷首,囑咐衛啟濯記得喝藥, 客套幾句,便回身出去了。

    那兩個僕婦本欲等衛啟濯喝完藥把空碗收走,但蕭槿揮手示意她們暫且退下。衛啟濯看了蕭槿一眼, 擺擺手讓她們過兩刻鐘再來。

    兩個僕婦領命退下。

    等屋內只剩下衛啟濯與蕭槿兩個,衛啟濯將蕭槿拉到懷裡, 目不轉睛地凝著她:「你方才看他戒指作甚?」

    「我覺得有些古怪……」蕭槿將太夫人給她玉戒的事說了一說, 「我方才瞧見他那枚戒指, 不知為何,就想起了太夫人給的那枚。你二哥往常也愛戴玉戒指麼?」她是不記得衛啟渢喜歡戴玉戒的。

    衛啟濯凝眉思量一回,道:「我記得有幾回確實是見他戴過玉戒指, 就是他今日手上戴的那枚----你在懷疑什麼?懷疑祖母給的玉戒指有玄奧?你適才莫非認為他手上那枚跟你那裡的那枚是一對?」

    蕭槿將兩枚戒指對比一番,又想到衛啟渢在聊城時追問她手上的戒指是誰送的,遽然覺得腦中一團亂麻。

    若說這些事有關聯也可,若說牽強附會也行,虛虛實實,總是串不起來。

    「要不這樣,」衛啟濯道,「我回頭去問問祖母,看那戒指是否有什麼來歷。」

    蕭槿點頭:「也成。」說著話見他端起那碗藥就要喝下去,忙按住他,「這可是你二哥給你送來的,你不怕有問題麼?」

    「他親自送來的反倒不會有問題,他若是真想給我下藥,也一定會先撇清自己的,他這人辦事謹慎得很。亦且,自打上回我的奏本被剽竊之後,我就清查了我院子裡的人,小廚房那頭我也使人盯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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