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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0:33:00 作者: 海的挽留
    「表哥不會誆我吧?」

    「我為何要誆表妹呢?表妹若是不信,我也無法。」

    溫錦想想似乎也只能信他,終是道:「那好,我再信表哥一回。表哥可要儘快,我母親說若是實在不行就讓我嫁給郁勛,我可不想嫁他。」

    衛啟渢端量溫錦少刻,笑道:「好。」言罷,連一句寬慰的話都沒說,抽身離去。

    溫錦的目光在衛啟渢的背影上定了半晌,面色陰鬱。衛啟渢與她說此番衛啟濯不知是何目的,因而他在查清楚之前不好貿然應下,等他回頭尋個由頭再來轉圜。她雖覺得表哥的言辭很是牽強,但她真的不甘心另嫁,她盼了這麼些年就是為了嫁給他,過上金尊玉貴的日子,她不想放棄。

    溫錦想起衛啟渢昔時是如何寵她護她的,心裡這才安定了些。表哥對她那樣好,一定不會騙她的。

    八月半中秋這日,蕭槿跟著一眾女眷在自家祭月之後,便與眾人一道被邀去了榮國公府做客。

    她在家中已用了飯,因而桌上的點心茶果只吃了幾口就沒了胃口,只能坐著聽季氏跟別家夫人閒談。

    坐在對面的衛韶容也閒著,比劃著名示意她跟她一道出去。蕭槿點點頭,跟季氏打了聲招呼,起身離席。

    衛韶容拉著蕭槿跟尹淳跑到了後花園疊翠樓前的亭子裡坐著。蕭槿對尹淳的印象尚可,只是她覺得這姑娘眼神可能不太好。

    尹鴻這回似乎是特地來與外甥和解的,只是衛啟濯始終不肯理會他,他便也一直沒有離開。橫豎他已因病致仕,餘暇很多。

    蕭槿雖不太清楚衛啟濯跟尹鴻有什麼恩怨,但她覺得就尹鴻執著於與衛啟濯冰釋前嫌這一點來看,他還是很有先見之明的,得罪誰都不要得罪衛啟濯,這傢伙記仇得很。

    三個姑娘說私話時,衛韶容悄悄詢問蕭槿有沒有什麼法子幫著撮合一下尹淳和衛啟渢,蕭槿正啃蘋果,聞言險些咬著舌頭。

    衛韶容詫異道:「怎麼了?」又想起前陣子的事,嘆道,「不曉得哥哥跟四哥說什麼了,惹得四哥認為我哥哥喜歡溫表姐。我也是偶然聽見我爹娘說起來的,我娘交代我不要說出去。你說我哥得多瞎才能看上溫表姐啊!」

    蕭槿繼續低頭吃蘋果,不予置評。

    衛韶容拉了拉蕭槿的衣袖,再度詢問她有沒有什麼主意。蕭槿不想作孽,直是搖頭:「我也不曉得。」

    尹淳含笑低聲問:「那表哥是怎麼看上啾啾的?我覺著表哥於這上頭跟二公子一樣,都十分淡漠。」

    蕭槿心道我也想知道。她跟衛莊雖則相處了近一年,但她總覺得衛啟濯那樣前世打了一輩子光棍的人,是很難動情的。

    尹淳見蕭槿不肯多言,嘆息一聲,也未做強求。她一直都想嫁一個滿腹錦繡的才子,每日詩酒花茶,賭書填詞,光是設想一下便覺恬盪安適,韶光恨短。衛啟渢每一處都正合她意,但他似對她全然無意。

    三個姑娘正自敘話,忽聽一陣踉蹌腳步聲和著隱隱人聲朝著這邊靠近。

    蕭槿一驚起身,循聲望去,便見明晃晃的羊角燈下走來兩人,一個錦袍公子一個小廝。

    那公子面帶醉色,步子踉蹌不穩,那小廝穿著一件綢布直裰,一望衣裳形制即知是國公府的下人。小廝一面攙扶著醉酒公子一面為他引路,被他帶得東倒西歪,抬頭瞧見這邊有人,趕忙求助,自道這位公子酒醉,他一人招呼不來,請衛韶容多叫幾個小廝來。

    衛韶容見來人面生,向小廝詢問那公子身份,小廝猶豫了一下,說他也不知,他只是來帶路的。

    衛韶容深覺掃興,揮手命丫頭喚人來搭把手,轉頭對蕭槿與尹淳說換個地方坐。蕭槿點頭,正欲出亭子時,瞥眼間忽地瞧見了那公子的正臉。

    蕭槿步子一頓。

    正此刻,那錦袍公子忽然掙脫了小廝的手,一路踉蹌著朝著這邊衝過來。衛韶容與尹淳兩個驚呼著後退,蕭槿也疾步退開。只是那公子似乎看上了蕭槿身上的什麼物件,轉個彎又朝著蕭槿撲過來。

    蕭槿待要跑開,忽聞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她尚未回神,便見那錦袍公子身後冒出一個人來,那人一把按住他肩膀,往後一帶,抬腿一踢,錦袍公子晃悠一下,猝然倒地。

    蕭槿抬頭一看發現為她解圍的人是衛啟濯,剛要開言,就見衛啟濯一把拎起被他按在地上的人,一路拖到一旁的池子邊,抬腿一踢,徑直將人踹到了水裡。

    蕭槿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問道:「你看清那人是誰了麼?」

    衛啟濯余怒未消,轉向蕭槿時才稍降辭色:「看清了。」

    蕭槿想了想,輕吁了口氣。算了,她這個未婚夫怕過誰。

    不一時,急急趕來的幾個小廝紛紛下水撈人。衛啟渢也領著一班從人趕來,聽衛韶容說明了狀況,轉身便來到蕭槿面前,關切道:「八姑娘沒事吧?」

    第59章

    自打衛啟渢放棄了娶溫錦的機會之後,蕭槿就覺得她遇見的衛啟渢是個假的。這一世的變數似乎太多了, 她原本還想看衛啟渢跟溫錦廝守之後是個什麼結果。

    她深吸一口氣, 道了句「無礙」,欠身略略一禮, 回身便走到了衛啟濯面前。

    衛啟渢垂了垂眼帘, 袖中手指微蜷。

    方才被衛啟濯踢下去的人被撈上來之後,一眾小廝忙照著蕭槿的吩咐施救。池水不深,兼且人是剛掉下去就被打撈上岸的, 因而那人只是在池子裡喝了幾口冷水, 並無大礙。

    蕭槿見對方似乎酒醒了不少, 低聲向衛啟濯詢問對方身份確認了一下,旋道:「他會不會跑去御前告狀?」

    衛啟濯道:「告也告不贏, 不信你瞧著。」

    蕭槿看著那坐在地上一身狼狽的人,禁不住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事。

    這人是皇后的親侄兒孫茫。孫家堪稱當今第一外戚, 孫家人也確實十分高調,不負這個名頭。言官彈劾孫家的奏章從來不絕,但皇帝與皇后伉儷情深, 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孫家人向來不干政,犯的最多的就是打架鬥毆這類治安事件, 沒觸犯什麼政治底線, 蕭槿覺得這也是皇帝能容忍孫家的一個重要原因。

    孫茫身為孫家子孫, 在這樣的大環境之下,不搶眼都不可能。不過孫茫是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膏粱子,他不賭不嫖, 唯一的嗜好是搞收藏。據說他每隔一段時日就換一樣東西收藏,還在家中專門辟了幾間屋子來擺放他的藏品。

    蕭槿會認識孫茫,是因為前世有一回孫茫在國公府門口蹲點兒守著,她跟衛啟渢的馬車停下後,孫茫便跑上來攔住衛啟渢,表示想出高價買下他的一套紫砂壺。孫茫稱他已經收集了九套式樣罕有的紫砂壺,他聽說衛啟渢有一套暮雪流霞紫砂壺,便想要買回去集齊十套。

    蕭槿當時就對孫茫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畢竟這種清新脫俗的紈絝子弟還是少見的。

    孫茫泡了一回水又喝了幾口冷水,酒醒了七八分,被人扶起來後,問明了自己方才行狀,一拍腦門,忙忙向蕭槿等人致歉。衛啟濯見他態度誠懇,神色稍霽,詢問他怎麼醉成這個樣子。

    孫茫訕訕道:「我適才被大公子他們激了幾句,喝了一角酒……」

    蕭槿瞠目,一角可是四升……

    「六公子說那酒後勁兒大讓我不要逞強,我不信,落後喝著喝著就想去方便,這便起身離席。我出來之後酒勁兒上來,便坐著歇了會兒,誰知那後勁兒越發厲害了……」孫茫撓撓頭,「真是對不住……四公子讓我下水醒酒也是該的。」

    孫茫見蕭槿微微蹙眉,大致猜到她想到了什麼,趕緊解釋道:「我近來在搜集香囊,我適才八成是覺得姑娘身上的香囊好看,這才撲過去的……」

    蕭槿低頭看了看自己腰間的錦繡香囊,有些哭笑不得。

    孫茫命人回府給他稍衣裳來,做好吩咐,跑來詢問衛啟濯是不是個練家子,否則酒醉之人最是沉重,他是怎麼三兩下就將他打趴下又一路將他拽到池子邊的。

    衛啟濯端量他幾眼,道:「你要是眼看著你的未婚妻被一個醉漢窮追,你縱然不是個練家子,興許也能如我一般。」

    孫茫驚道:「未婚妻?!」旋又打量了蕭槿一番,再度賠罪,心中禁不住感慨,真是可惜了,容貌這樣出挑的姑娘居然已經定親了。

    眾人各自散去後,衛啟濯預備送蕭槿回去時,蕭岑趕了過來。他一瞧見衛啟濯就跑上來,仰臉笑嘻嘻道:「准姐夫,我方才被長輩考倒了,有個問題想請教一下。」

    衛啟濯低頭笑道:「等我將你姐姐送到你母親那裡,然後再教你。」

    蕭岑目光在衛啟濯與蕭槿之間轉了個圈,賊兮兮道:「好了好了,我懂我懂,你們先去,先去。」上回將他帶到莊子上,就是沒說幾句話就要跟他姐姐借一步說話,結果他都趴著睡了一覺,他們倆還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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