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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0:33:00 作者: 海的挽留
    不過他發現了一件事,他表妹尹淳似乎對衛啟渢有意。而衛啟渢近來面色總是陰晴不定,瞧見他總是繞道走。

    轉入二月,正是紅杏夭桃,開花綻蕊的時節,衛啟濯邀了蕭槿姐弟兩個到衛家位於城北的一處莊子上遊春賞玩。

    他從前想跟蕭槿一道出來卻總是束手束腳,如今終於能稍稍方便一些,但總還是不敢太過明目張胆,只好連著准小舅子一道帶上。

    到了地方後,他支開了蕭岑,將蕭槿領到了一大片花畦旁。

    整個國公府每年開銷龐大,但進項更加驚人。爵祿俸祿實則只占其中一部分,地租跟房租才是大頭兒。衛家光是在京城這邊添置的莊地就有十幾處,閒置的屋宇宅地更是不可勝數,因而每年光是收租子便拿錢拿到手軟。

    眼下這處莊子占地極廣,面前這片一眼望不到頭的花海只算是個點綴。

    蕭槿深深吸氣,花木香氣沁入肺腑,登時神清氣慡。

    兩人席地而坐,有說有笑地閒談。只是起先還隔著一丈的距離,不消片刻,蕭槿再抬頭時,發現衛啟濯已經不知何時挪到了她身側。

    她想起遴選王妃那件事,忍不住道:「你之前是不是誆我?」

    上元假日過去後,皇帝的旨意頒下來時,她才知這回定的選妃年紀仍舊是十四至十七歲,實際上跟她沒有半毛錢關係。

    衛啟濯大呼冤枉,並表示她可以去跟他父親求證,末了湊到她跟前道:「我覺著興許是聖上臨時變了主意,不想縱著楚王。也興許是楚王這段時日做了什麼讓聖上不快的事,聖上便依舊照章辦事。」

    蕭槿想了想,點頭道:「表哥說得好有道理。」

    「那我也問你一個問題,」衛啟濯凝睇著她,「如果有一個比我長得好看的男子握著你的手跟你說心悅於你,你會不會動心?」

    蕭槿搖頭:「顯然不會。」

    衛啟濯卻是突然繃起臉,撲過來傾身將她壓到糙地上:「你怎麼能讓別的男子握著你的手!」

    蕭槿默了默,這角度果然刁鑽……不過她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嚴肅道:「我是說不會有人比你長得好看,所以這種事是不可能發生的。」

    衛啟濯滿意一笑,卻並不放開她,而是徑直俯首湊到她面前,盯著她的眼眸看了少頃,慢慢往下壓,即將觸到她嘴唇時,頓了一頓,見她雙頰暈紅,越發心跳如擂鼓,嘗試著在她嘴唇上吻了吻。

    溫軟嬌嫩,妙不能言。

    他心頭再度湧上那股患得患失的情緒,耳畔隱約有個人在喃喃自語,那聲音低回悱惻,倒似是他自己。他好像是在跟誰講述著一個故事,只是那聲音太模糊,聽不清是在訴說著什麼。

    衛啟濯一頓,旋丟開紛亂思緒,又接連在她嘴唇上幾番廝磨,氣息越發急促凌亂,雙手漸漸按住她肩頭,將她死死壓在身下,一面在她臉頰和嘴唇上胡亂親吻,一面抱住她,喘息道:「我們要一直在一起,永不分離。」

    蕭槿被他吻得滿面酡紅,正自赧然,發覺他情緒的起伏,心中疑惑,伸手抱住他,在他後背上拍撫幾下,輕喘著問他怎麼了。

    衛啟濯的心緒逐漸平復,低低道了聲無事,在她唇瓣上溫柔流連片刻,起身將她拉到懷裡緊緊擁著。

    蕭槿埋頭靠在他懷裡,慢慢回抱住他。這個少年與她一路走來,相隨相伴,從今往後他們更將攜手同行,她也會盡心竭力去助他。

    雖然她知道他是人生贏家,但有些事能規避終歸是要幫他規避。旁人不說,來自衛啟渢那些明槍暗箭她幾乎都知道。

    衛啟渢所言非虛,溫錦根本選不上,到了諸王館沒多久,很快就被禮送回家。她一回來就聽說了衛二太太治酒的事,她豈會不知個中用意,但她一直等到擺宴的前一日也沒等到請帖。

    喜鵲見自家小姐將閨房砸得一片狼藉,苦勸半晌,反被呵斥一番。

    溫錦陰著臉道:「我縱然出身稍遜,但與表哥兩情相悅,怎就入不得衛家的門了?偏姑母傲得了不得,非要挑個煊赫高門的貴女。這若是她逼著表哥娶誰,我可如何是好?我可等不起了。不成,我得想個法子。」

    喜鵲怯生生問:「小姐想如何?」

    溫錦狠狠瞪她一眼:「輪不著你來打聽!」

    清明前後素有盪鞦韆的節俗,因而別名鞦韆節。蕭槿這日來國公府做客,被衛韶容拉去打鞦韆。她發現尹淳也在,倒是忍不住想起了一些事。

    她前世嫁入衛家後,聽說衛啟濯這個舅家表妹似對衛啟渢有意,尹鴻曾想和衛家二房議親,但被衛啟渢給否了。溫錦占有欲強得很,當年不曉得有沒有跟尹淳掐過。

    蕭槿今日尚未見到衛啟濯,跟衛韶容打聽時,被她很是揶揄了幾句。

    「四哥一早就入宮去了,」衛韶容坐在鞦韆上微微搖晃,「來傳口諭的公公說沒準兒是大好事,也不知是去作甚。」

    蕭槿下意識搜尋了前世這段記憶,跟著輕舒了口氣。

    於他而言,興許還真是好事。

    第55章

    蕭槿想起來, 眼下這個時候, 似乎是開仗了。

    北面的蒙古和女真始終是朝廷的心腹大患,邊埸常遭侵擾, 而對方藉助騎兵優勢, 來無影去無蹤, 成為無法根除的威脅。朝廷曾經對河套地區幾番出兵圍剿, 但均無甚效用。

    如今開春了,是時候打一仗了。

    她記得前世的這個時候,蒙古集結周邊部落突襲大同,大同守軍措手不及,陷入鏖戰。大同乃九邊之一, 一旦失守,蒙古軍隊只要再往東越過一道長城,一路挺近,則京師危矣。天子守國門確乎有助於增強憂患意識, 然而風險也極大。

    她之所以對此事印象深刻,是因為前世那段日子她父親為此煩郁不已,還與她說皇帝因著苦無良策, 著急上火起了一嘴燎泡,鎮日在朝堂上罵人, 文武百官每日上朝時都戰戰兢兢的。後來戰事持續了近一年,始終膠著不下,她當時還擔心戰火真的會燒到京師來,後頭好歹是漸漸平息了下來, 但那是以硬生生虛耗國力為代價的。衛啟濯後頭主操權柄後,還花了很大力氣去整飭此事的遺留問題。

    皇帝大約是因著上回的事記住衛啟濯了,如今將他召入宮,想來是欲問策於他。這於衛啟濯而言,應當不是什麼難事。

    衛韶容與蕭槿說話間,順口提起了衛啟渢近來的反常:「我哥哥這陣子也不曉得是怎麼了,總擺著一張死人臉,問他怎麼回事他也不說,我跟母親都覺著他興許是官場上遇見了什麼煩心事,前兩日趁著他休沐,想帶著他出去踏青,他冷著臉甩了一句『不去』就又鑽進書房去了,你說氣人不氣人?」

    衛韶容嘆道:「近來我哥倒是與四哥性子對調了,四哥如今善氣迎人,鎮日高興得跟撿了銀子似的。反而是我哥,冷眉冷眼的,真是奇了怪了。」

    蕭槿坐在鞦韆畫板上搖盪片刻,腦中忽而靈光一現,衛啟渢這是不豫於守了多年的堂弟被搶了?

    蕭槿嘴角微抽,隨即又暗暗搖頭。

    衛啟渢肯定不是彎的,否則也不會對溫錦情深不移了。除非他是個雙性戀。

    蕭槿與衛韶容說著話,忽聽一陣人聲漸近,轉頭一看,發現竟是衛啟渢領著幾個小廝往這邊來了。

    蕭槿瞥眼間發覺一旁安靜坐著的尹淳低頭紅了臉,不由感慨衛啟渢那張皮囊惑人不淺。

    衛啟渢到得近前,朝著尹淳作禮訖,轉向蕭槿時,頓了一頓,才欠身唱了個喏。他與衛韶容說傅氏叫她過去一趟,跟著又對尹淳道:「姑娘也一道去吧,母親似是想為妹妹裁衣,讓妹妹過去選料子的,姑娘可幫著參謀參謀。」

    衛韶容聞言本想將蕭槿也叫上,然而想到蕭槿似乎跟她母親不太和,怕兩廂尷尬,只好作罷,拉著尹淳作辭走了。

    蕭槿覺著她也該走了,當下也站了起來。衛啟渢對尹淳臨走前那回頭一瞥視而不見,望向預備轉身的蕭槿,倏然笑道:「我那日驟聞四弟與八姑娘婚事已定,實覺驚詫,我從前竟未瞧出八姑娘屬意於四弟。」

    蕭槿不願搭理他,帶著自己的兩個丫頭就要離開,卻聽衛啟渢繼續道:「八姑娘不如說說何時對我四弟有意的?我真是好奇得很。」

    蕭槿低頭按眉心,不知是否因著方才她想歪過,她如今怎麼聽怎麼覺著衛啟渢這話里透著一股醋味,似乎是在怪她拐走了他四弟。

    「二公子這般問話是否不妥,」蕭槿回頭睨他一眼,「何況這些又與二公子何干?還望二公子下回開言之前三思。」言罷略略一禮,一徑去了。

    衛啟渢凝睇她背影少頃,目光幽微。

    蕭槿雖有所猜測,但仍舊掛心衛啟濯那邊,想跟他確認一下皇帝召他入宮的目的是否如她所猜想的那樣,也想知道他是否已做了應對,於是轉去衛啟濯的書房坐著等他。半個時辰後,外頭天光漸暗,又颳起了風,似是要落下雨來,蕭槿看了一回,暗暗想著也不知他出門前有沒有帶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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