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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0:33:00 作者: 海的挽留
    蕭榆有點懵,她堂妹好像扔給她了一樁好差事?

    葉綺好奇這邊狀況,跑來詢問怎麼回事,衛啟渢笑道無事,對蕭榆打恭道:「那勞煩六姑娘了。」

    一月之後,恩縣那邊仍舊狀況不明。

    蕭槿這些時日越發焦躁,幾乎每日都要問問季氏可有音訊傳來,季氏見她焦灼不安,拍拍她的腦袋說她再操心也沒用,不如靜心等著。

    蕭槿覺得也可能是蕭安傳來過書信,但季氏怕她多想,便不告訴她。

    這日,蕭槿正在屋裡收拾多寶格上的器物,蕭榆跑來興奮地拉住她讓她坐下聽她說話。

    蕭槿發現她講的是衛啟渢昨日讓她領他出去轉悠的事,奇道:「他不是早就想出去了麼?」

    蕭榆笑道:「是啊,但他說他前陣子都在為恩縣那邊的事奔忙,抽不出空閒,昨日才閒下來的。」說著話扯了扯蕭槿的手臂,「跟他一道出去真是面上有光,你不知道街上多少大姑娘小媳婦都在看他。可惜我們身邊僕從太多,我也不好跟他多說話。」

    蕭槿心道,跟衛啟濯出去更吸睛,稍微停步便會引起圍觀,要不是他看起來臉皮很厚的樣子,她都擔心他在半道上被看死。

    「衛公子真是半分世家公子的架子都沒有,」蕭榆興致勃勃道,「還總問我……」

    她話未說完,就見一個丫頭躬身進來,行了禮,對蕭槿道:「姑娘,衛家四公子回來了,請您過去看看。」

    蕭槿有一瞬間覺得這個場景很熟悉,跟著想起這似乎跟衛莊考完試回來讓她接有點像。

    蕭槿晃晃頭,壓下心頭諸般思緒,往衛啟濯暫住的那處院子去。

    她原本以為衛啟濯是要當面跟她說恩縣那邊的狀況才叫她去的,結果她一進書房,就見他手臂上纏著好幾圈紗布,還以紗布吊臂於脖頸,紗布末端打了個漂亮的結。

    蕭槿一驚:「你手斷了?」

    衛啟濯轉眸看向她,低聲道:「扶我去書桌那邊坐著。」

    蕭槿一愣應下,然而走上前時才反應過來:「你腿也傷了?」

    衛啟濯嘆道:「表妹先扶我起來再說。」

    蕭槿覺得他大約是被她家的事所累才會如此,愧怍之下,一面去攙他手臂,一面四顧道:「這裡怎麼沒人伺候,等我去叫幾個小廝來。」

    「不必,我過會兒要與你說的話不好被外人聽去了。」

    蕭槿瞭然點頭。她一路扶著他過去,將近書桌後的圈椅時,他忽然一個趔趄,身子一歪,立等朝她倒過來,一下子將她壓到了書桌上。

    蕭槿瞬時雙頰漲紅,身子一僵。

    第39章

    還不等蕭槿伸手將他推開, 他先掙扎著從她身上爬了起來,往後一退坐到了圈椅里。

    蕭槿這是第一次跟異性離得這樣近,方才幾乎是兩廂呼吸可聞,她的臉頰簡直要燙得燒起來。

    只她窘迫赧然的同時, 其實有點惱, 當下微沉了臉正要張口跟他說讓他注意著些,然而一抬頭,發現衛啟濯比她更窘迫, 漲紅著臉語無倫次地跟她道歉。

    蕭槿嘴唇翕動, 反而不好說什麼了。

    再看看他的手臂,僅剩的那點火氣也消散無蹤了。

    蕭槿吐出一口氣,坐在他對面,詢問他的手是怎麼回事。衛啟濯嗓音乾澀:「我有點渴。」

    蕭槿聞言起身, 欲執壺時,動作一頓, 問他道:「表哥喝什麼?茶還是水?」

    「茶。」

    「什麼泡茶?」

    時人喜歡將茶泡成大雜燴, 什麼都可以往裡加, 譬如堅果,譬如水果, 譬如花,甚至鹽筍、芝麻、玫瑰醬這些都可以混搭著放進去泡著喝。

    蕭槿覺得這種簡直是黑暗料理, 她自己一般只喝清茶或者純粹的花茶。在這個上面,衛莊跟她的口味倒是一致,他的桌上總是擺著一壺清香四溢的花茶。

    「木犀花泡茶。」

    蕭槿聽見衛啟濯的回答, 多看了他一眼。木犀花清新馥馥,她也很愛拿那個泡茶。

    蕭槿泡好了茶,倒了一杯遞給他,再度問起他的手臂是怎麼傷的。

    衛啟濯單手托杯呷了幾口茶,緩聲道:「我隨著蕭大人一道往城垣視察時,忽遇流矢,傷了手臂。」

    蕭槿一怔,低了低頭,探問道:「那你傷得嚴不嚴重?」

    衛啟濯搖著另一隻手道:「不礙事。」

    「你……你骨折了?」

    「沒有,吊臂只是為了緩解腫痛。」

    蕭槿遲疑須臾,誠懇道:「這回多謝表哥的援手。」

    「你都不問問我這回有沒有幫上忙就謝我?」

    「我相信表哥。」

    衛啟濯一笑道:「這話我愛聽。」說著話微微傾身,「表妹寬心,那邊戰局漸穩,我本是想等事情塵埃落定之後再回來的,但因負了傷便只好提前回了。蕭大人也讓我順道捎個信兒,說他一切安好,讓家中莫憂。」

    蕭槿吁了口氣,微微點頭,旋道:「表哥的傷一定要仔細將養著。我待會兒再請大夫來給表哥看看。」她見衛啟濯盯著她看了一眼,一愣道,「還有何不妥?」

    「沒有,」衛啟濯低頭喝茶,「就是覺得許久不見,表妹似乎清減了不少。」

    蕭槿下意識捏了捏自己的臉,遽然想起了中秋那晚她詢問衛莊她臉是否變圓了的場景。

    衛啟濯瞥見她手上戴著的木戒,神色一滯。他踟躕了一下,問道:「表妹手上戴著個木戒作甚?不覺得廉價?」

    蕭槿屈指將木戒展現給他看:「這戒指很別致,材質也細膩,我覺得很好看,上面的雕刻也構思奇巧,」她微微笑道,「你猜猜這上面雕的是什麼?」

    衛啟濯望著蕭槿兩彎晶亮的眼眸,心裡一時五味雜陳。腦中驀然之間閃過一幅畫面,他呼吸一頓,竭力想要看清楚,但那場景卻如浮光掠影,轉瞬即逝。

    又是這種奇怪的感覺。

    少焉,他按下紛亂心緒,輕聲道:「猜不出。」

    蕭槿笑道:「是我,還有一隻貓。不過我覺得那隻貓有點大。」

    衛啟濯垂眸。那隻貓當然大。

    「對了,你的腿也傷了麼?我看你方才走路都踉踉蹌蹌的。」

    衛啟濯道:「就是連夜趕路有點乏,適才趔趄是因為忽然抽筋。」

    疲勞過度似乎確實容易抽筋。蕭槿想了想,道:「那表哥好好休息,我每日都會定點兒來看表哥的。」言罷作辭。

    衛啟濯凝著蕭槿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纏著紗布的手臂,輕嘆一息。

    經此一事,他縱然不能拴住蕭槿的心,也至少能讓她跟他變得熟稔。

    蕭槿心中愧怍,每日信守承諾定時前來探望,如此一直持續了近一個月,只是頭先幾回總能碰見衛啟渢,後來衛啟濯讓她岔開時辰,得空就來便成,這才不常撞見衛啟渢。

    冬至將至時,蕭槿詢問衛啟濯要不要回京----冬至是可與春節並列的大節,每年冬至皇帝與百姓都要祭祖,只是到了後世,冬至節的地位漸漸降低了而已。

    衛啟濯的傷已經好了大半,但蕭安未歸,恩縣戰事也未了,因而他表示要等事情完全平息了再回去。

    這日,衛啟濯正坐著翻閒書,衛啟渢忽然造訪,向他辭行。

    衛啟濯早料到他冬至前會回京,笑著與他寒暄幾句,祝他一路順風。

    「我瞧著四弟這回傷得不輕,」衛啟渢目露憂色,「我走後,四弟可要仔細調養,切莫留了什麼病根才好。」

    衛啟濯笑道:「多謝二哥存候。」

    兩人說話間,蕭槿過來給衛啟濯送老鴨湯。

    「廚房今天做了山藥枸杞老鴨湯,」蕭槿拿一個青花臥足碗給他盛了一碗,「我覺得味道很好,聽說這個滋補,就來給表哥送一份。」

    一旁的衛啟渢不知想到了什麼,神色古怪地問道:「山藥枸杞老鴨湯?」

    蕭槿奇道:「是啊,有何不妥?」

    衛啟濯本覺得沒什麼,但經衛啟渢這麼一問,低頭看向面前的肉湯,細細一想,低笑出聲。

    山藥益腎健脾,枸杞滋腎益精,鴨肉滋陰養腎。

    全是補腎的。

    果然很滋補。

    衛啟濯笑了須臾,低頭喝湯。

    「敢問八姑娘,」衛啟渢看向蕭槿,「我可以分一杯羹麼?」

    蕭槿瞧見兩人反應,越發莫名其妙。她詫異地看了衛啟渢一眼,點頭道可以。

    衛啟渢坐下等著小廝取碗時,衛啟濯問道:「二哥不是急著趕路麼?」

    「那也不急在一時,喝了這碗老鴨湯再走也不遲。」衛啟渢說話間轉向蕭槿,與她說起了要回京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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