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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0:33:00 作者: 海的挽留
江辰笑了笑,手指微蜷。
希望能成。
蕭枎今年的生辰,馮氏破天荒地給她大辦了一場。原因無他,實在是四房難得添了一樁喜事----蕭崇這回中了鄉試第十。
馮氏一高興,出手也闊綽起來,將四房的家下人等都賞了一遍,蕭枎恰逢此時生辰,便沾了蕭崇的光。
蕭枎本就是個好面子的,如今兄長又中了舉,覺得很可以藉此機會風光一下,於是幾乎給自己相識的各家小姐都下了請帖。
到了正生日這天,四房高朋滿座。
鄭菱也在到場之列。她跟蕭槿不對付,蕭枎也跟蕭槿不對付,於是鄭菱倒是漸漸跟蕭枎熟絡起來。
鄭菱知道蕭枎愛聽奉承話,更喜歡聽人誇她好看,因而一見面就不住誇讚她又變美了。
蕭枎聽得心花怒放,掩口笑道:「你這嘴越發甜了。」
鄭菱拉著她的手,刻意將聲音放大:「我說的是實話,聊城第一美人的名號可不是白來的。」
蕭枎被她說得渾身舒慡,正要招呼她入席,忽覺四周一靜。她愣了一下,回頭四顧,驚見衛啟濯竟然來了。
衛啟濯入了大廳後,斂衽團團一禮。
眾人此時方堪堪回神,皆是倒抽一口涼氣,居然一時忘了還禮。
想來眼前這位就是借住在蕭家的衛四公子了。見此少年,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在座諸人竟是望之齊齊收聲。
衛啟濯命小廝將賀禮送上,說了些應景的場面話。
蕭枎委實受寵若驚,深覺衛啟濯親自前來,簡直是大大地給她做臉,她更可以顯擺一番了,當下喜得面色發紅,有些語無倫次:「衛公子太客氣了,這多不好意思,我……」
她一句話未完,就聽衛啟濯笑道:「不必不好意思,原本也是不打算來的,只是想到三姑娘畢竟也是槿表妹的堂姐,便來送一份薄禮。」
蕭枎面上的笑一僵。
衛啟濯話里的意思很明顯,他過來只是因為要給蕭槿面子。
蕭枎正有些下不來台時,衛啟濯緊跟著看向鄭菱,道:「我聽見姑娘方才似乎提起了槿表妹,不知在說什麼?」
鄭菱一愣:「我沒提八姑娘……」
「怎麼沒提?我卻才聽見姑娘說聊城第一美人云雲,不是說的槿表妹又是說的誰?以槿表妹之姿,當得起這個名號。這一點,有眼睛的都看得出,」衛啟濯笑道,「不過在下覺著,槿表妹回頭若是入了京,大約也要將那些世家貴女們盡數比下去的。」
蕭槿的五官原本就比蕭枎生得精緻,如今漸漸長開,更是漸顯美人之姿。衛啟濯並非誇口,但是這話由他說出來,更加無人敢駁。
蕭枎張了張嘴,臉色由紅轉白。她向來自恃容貌過人,身邊的小姐妹也喜歡吹捧她,漸漸也就不把旁人放在眼裡了,蕭槿跟她一起出門面露不悅時,她就總認為蕭槿是怕被她搶了風頭,沒想到今日會落個沒臉。
衛啟濯不是來給她送禮的,根本就是來打她臉的。還是當著這麼些熟人的面,在場眾人肯定都知道鄭菱方才說的是她。
衛家的人都跟她有仇?
正此時,衛啟渢也攜禮而來。
蕭枎看著衛啟渢身邊小廝遞來的那個寬不盈半尺的木盒,心裡又是一堵。
她可是記得去年蕭槿生辰的時候,衛啟渢送了蕭槿一座半人高的水晶燈,那是何等壯觀,怎麼到了她這兒就縮成了這樣。在座的好些人都是當初見過那座水晶燈的,這不是一下子就把她比下去了麼?
不過蕭枎想到衛啟渢家資之豐,很快又安慰自己,小不表示不值錢,或許那盒子裡是一顆夜明珠呢。
「其實我今日不過是來湊個熱鬧,」衛啟渢說笑間看向衛啟濯,「四弟適才與三姑娘說的什麼?」
衛啟濯將前因後果大致講了講。
蕭枎偷眼看衛啟渢的神色,祈禱他不要再雪上加霜了。
誰知她才轉完這個念頭,衛啟渢就點了點頭,深以為然:「我覺得四弟說的很是,八姑娘確實樣貌過人。」
兩位權門貴公子口徑一致。
蕭枎額頭直冒汗,手裡帕子都絞成了繩子。她真後悔今天請了那麼多人來,如今這些人全程見證了她是怎麼鬧笑話的,她簡直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鄭菱更悔得腸子都青了,只恨自己方才多嘴,一時抬不起頭來,面上發燙。
蕭槿趕來時,衛啟濯兄弟兩個已經離開。她入席時跟江瑤坐到了一起。只是她總覺得江瑤面上的笑有些古怪,問她怎麼回事,她也說沒什麼。
衛啟濯與衛啟渢出了大廳之後,一道往住處去。
路上遇見馮氏,兩廂行過禮後,便反向而行。
馮氏身邊的陪房李媽媽笑道:「老奴方才瞧見那間壁的江家主母送罷禮後便親親熱熱地拉了三太太往別處敘話走了,太太說那吳夫人是來作甚的?」
馮氏道:「能有什麼,興許是相約抹牌去了。」
衛啟濯聽到那李媽媽的話,不知怎的,心裡緊了一下。
衛啟渢見堂弟慢慢止步,回頭道:「四弟怎麼了?」
第37章
衛啟濯想起來, 江辰似乎對蕭槿格外照顧。因而他聽李媽媽那話的意思,忍不住想,江家會不會是有了跟蕭家做親的意思。
衛啟濯心中翻湧,然而面上卻絲毫不顯, 搖頭笑道:「沒有什麼。」
衛啟渢見他如此, 也並未追問,仍舊說笑著與他回了住處。
後院花廳。季氏跟吳氏閒談半晌,漸漸聽出了吳氏的意思, 一時倒有些為難。
蕭家與江家做了多年鄰居, 兩廂經常走動,她對江辰算是了解,江家方方面面也是沒得挑,只是江家雖好, 卻也不是頂好的。
季氏身為母親,總是想讓女兒儘可能嫁最好的。亦且蕭槿如今年歲不大, 她還想趁著這兩年再留心選一選看一看。
吳氏見季氏有所猶豫, 忖量一回, 笑道:「其實也不急,夫人慢慢考慮便是。」
她也不求季氏當場就能應下, 畢竟蕭槿要模樣有模樣要家世有家世,年歲小不著急, 季氏想多思量思量也不足為怪。
季氏含笑點頭,又跟吳氏扳話一回,便將人送了出去。
吳氏走後, 季氏在屋內坐了片刻。她雖覺得江家不是最好的,但又忍不住想,嫁人這種事終歸是要女兒自己合心意才是。然而她又拿不準女兒的心思。
季氏斟酌半晌,輕嘆一息。
還是應當去問問女兒的意思。
晚夕,季氏將蕭槿叫到了她房裡,拉著她問了些日常瑣碎,跟著話鋒一轉,詢問她平日裡跟江辰兄妹玩得如何。
蕭槿點頭道:「挺好的,他們兩個平素對我頗為看顧。」
季氏踟躕了半晌,才道:「我是問……你可覺著,你對那江家的哥兒有何……不一般的情愫?」
蕭槿聞言一愣,跟著意識到季氏在問什麼,搖頭道:「沒有沒有,娘想到哪裡去了。」
季氏盯著女兒望了須臾,本想問問她可另有中意的人,但看她神色落落,答話時也不見赧然,覺著大概也是沒有。
季氏按了按眉心。她家姐兒明年就十二了,但全然沒有如別家姑娘那樣見著翩翩少年郎就羞怯臉紅的覺悟。家裡如今住了兩個龍章鳳姿的貴公子,她也從未表現出什麼異樣。
季氏禁不住嘆氣,大約她女兒如今還是孩子心性,情竇未開。
衛啟濯回去後仍舊心下不安,總覺吳氏今日前來的目的不尋常。忖量一回,他著小廝明路前去打探一番。起更時分,明路過來復命,俯身在衛啟濯耳畔如此這般低語了一番。
衛啟濯聽訖,屈指在桌面上輕叩幾下,又問道:「做得小心麼?」
明路笑道:「少爺放心,季夫人不會知曉您曾使人打探過的。」又躑躅著道,「恕小的多嘴,少爺既對蕭家姑娘有心,緣何不去與季夫人表一表意?」
衛啟濯想起蕭槿對他的態度,輕嘆一息。
上次之後,蕭槿對他似有所改觀,但也僅僅是在原先看法的底子上的改觀。他有一種預感,如果他就這樣貿然去跟蕭安夫婦提做親的事,蕭槿一定會抗拒。蕭安夫婦愛女心切,恐怕這事就成不了了。非但成不了,他往後想要再接近蕭槿大約更是不易。
他頂著衛莊的殼子在蕭家住了近一年,也知道季氏的為人,縱然吳氏真是來議親的,能成的可能也很小。因為季氏一定會去徵詢蕭槿的意思,而蕭槿並不喜歡江辰,那麼季氏也不會做勉強,何況江家並不算頂好的選擇。
只是縱然清楚這些,他還是難免惴惴,於是他又囑咐明路留意著江家那邊的動靜。
衛啟濯望著窗外深濃的夜色,容色微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