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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0:23:37 作者: 鹿角灣灣
    「我昨天不是埋怨你,也不是埋怨醫生,當時你說你不介意,但是我失言,是我不對,我沒有怪你救治不及時的意思。」

    「我真的不介意,我介意這個幹什麼?」

    她狠咬了一下自己下唇,好疼,她把牙齒鬆開,唇上有血暈開,有些腥。

    她把唇抿了抿,說:「這幾天,我覺得很丟臉。」

    「我知道。」他糾結地蹙眉。

    明曼裴誦雙雙入院的理由本就很有故事,再加上裴家人把事情鬧大,明仁尷尬的身份幾乎是完全被暴露在太陽下。對一些人來說或許無所謂,畢竟說閒話的人都是陌生人,離開醫院之後,誰都不會介入誰的生活。

    但對於明仁來說,不一樣,她還沒學會漠視他人看法,她在意。但即便她多在意,裴誦的公司她依舊要硬著頭皮去,裴誦要完全康復還要很長的時間,公司總不能完全放任著。

    默了默,溫浥塵抓著她的手往上移了些,剛剛她掙扎得厲害,皮膚都紅了。可是他覺得自己現在還不能放手,

    兩人此時的姿勢很奇怪,溫浥塵抓著明仁的兩手臂,不靠近,也不分開。明仁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也不知道這短短的幾天裡,她在他眼裡已經變成了什麼樣子。

    她緩了口氣,抬頭看他,才發現他也正垂著眼看自己,眼底有心疼,看起來是因為她。或許是因為她吧,她願意自欺欺人地這麼想。

    河岸邊安靜得要命,人也少得要命。雖然行人一向不多,但平時還是會有三兩人在這裡夜跑的,但今晚一個路人都沒有,以至於沒有一個意外來打破此時的僵局。她吸了吸鼻子,轉臉看向河邊。

    「打孫媛是我不對……」

    「冉冉都說了,不是你的錯。」他頓了一頓,「在認識你之前我就認識孫媛,但我們不熟,至於她有怎樣的想法我都不太放心上,才給你招來麻煩。至於冉冉,我不是那種人,她也不是,我們之間沒什麼的。」

    忍了半天的眼淚突然就下來了,他越是這麼說,越顯得她小家子氣。手被她抓著,眼淚都沒辦法擦,她就使勁吸鼻子,但是無濟於事,反倒越來越難過,肩膀都忍不住抖。

    好像不能把責任完全歸咎給誰,可是心裡就是有好多好多委屈,她不知道要怎麼排解。如果將她的不滿她的牢騷傾訴給溫浥塵,他那麼忙,醫院裡各種亂糟糟的事,亂糟糟的人已經夠他應付,她不想把那些情緒垃圾再往他身上疊加,便只能自己消化。其實只是她自己以為的消化,根本沒有,全部積攢到一起,反倒讓難過一點點放大。

    他微微退了一些,矮身看著她的眼睛。

    思來想去,他覺得明仁有權利知道某些事,現在選擇權不僅僅是他占主導。不管她知道之後,是選擇分手或是怎樣,他都接受。

    他將心情緩了又緩,以使自己不至於緊繃而表現出慌神的樣子。

    「介於我們的關係,有件事我必須要跟你說,」他右手鬆開,把她的眼淚拭去,微微笑著,「我昨天跟主任上台,患者是HIV攜帶者,唔——就是這樣,我被認定是職業暴露Ⅲ級,今天吃了阻斷藥,結果要等四周。」

    明仁的表情驀地僵住,像是凍結了似的,她不得不懷疑自己的耳朵,可他偏偏還要說。

    「剛剛對不起,我躲你沒有其他意思。」他自嘲地笑了笑,「雖然我學醫,病毒原理傳染途徑我很清楚,可是我還是會怕。」

    「你……」明仁腦子已然空白一片,難以置信地眨了一下眼,淚珠又滾出來,她沒理會,只問,「真的假的?怎麼可能呢?一般手術前不做檢查嗎?」

    「急診手術,沒來得及。」他把她手搖了搖:「你先聽我說。昨天我想瞞著你,但今天改了主意,我瞞著你是不道德的。如果四周後,結果是陽性,我們就分開。如果是陰的話,我算是躲過這一劫,但是以後還可能會遇到類似的突發情況,風險依然存在。如果你接受不了的話,你也可以現在就提分開。」

    她愣了愣,突然張口罵到:「溫浥塵你神經病吧!」

    他有些懵,明仁偶爾會不顧及形象,但還沒像現在這樣失態地罵過人,至少他沒見過。

    「你有毛病是不是?你……你……」她不知道還有什麼可以罵的髒話,只能又重複回來,「你神經病啊!你……我不分。」

    驚惶慢了半拍才往上涌,她雙手抱住他的腰,緊的不能再緊,好像怕自己一鬆手他就會飛走,口中一直念念叨叨地重複「溫浥塵你怎麼能這樣?」

    「明仁,你先冷靜地想想,想清楚,不要因為一時的感受就草率決定,明天你再告訴我你怎麼選。」

    「我不要。」她搖頭,臉埋在他懷裡,雙肩抖得厲害。只隔著背心和薄薄的襯衣,濕熱的眼淚很容易就浸透的衣料,溫浥塵衣服潮濕了一片。

    他嗓子發乾發緊卻無可奈何,只得回抱住她,輕拍她的背,等著她慢慢接受。

    送明仁到樓下。小區單元樓的燈比河邊路燈明亮的多,他看清明仁發紅的眼底,又開始後悔不該告訴她。

    「別回宿舍了。」她站在樓門口,拽著他的手,「明天早上,我告訴你我的決定,當面。」

    他目光顫了顫,點了一下頭。

    明仁洗了澡吹乾頭髮出來,溫浥塵在客廳沙發里躺著,蛋撻一雙前爪很乖巧地在踩著他的腿,像是在給他捶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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