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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0:19:30 作者: 蒸蒸與上
這無形間也增加了喬霽的壓力,等到黎敘唱完,該他接的時候,他一緊張,直接搶了一個拍:
「長、亭憶君重折柳……」
啊,簡直太丟人了!這跟范進中舉有什麼區別!喬霽把話筒移到左手,想讓自己冷靜點兒,話筒上濕濕黏黏的,全是他的冷汗。黎敘在旁邊低聲幫他和聲,喬霽在間奏里深呼吸了兩下,盡力調整自己的狀態。
漸漸地,他覺得自己找到狀態了,也沒再出現什麼失誤。因為這次他跟黎敘拿的都是手持式話筒,不好像木樁似的呆站著,喬霽一邊慢慢地走,一邊回憶背下來的歌詞。
其實有種很常見的狀況就是,你明明在台下都能倒背如流了,但等你一到台上,讓燈光一打,被台下無數雙期待或審視的眼睛一看,大腦里就只剩一片空白,無論如何也想不起那些五分鐘前還爛熟於心的詞句。
喬霽倒不至於完全忘詞,只是唱到第二小節的「一池碧波皺」的時候,下句他還記得,下下句卻一時在腦中卡了殼,只記得是「什麼什麼夕陽」,具體的則怎麼也想不起來,越急越懵。
他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連帶著嗓子都跟著緊了,一邊唱著「人生如夢難守,怎長久」,一邊偷偷回頭往提詞器的方向瞟。
他這一瞟倒不要緊,視線是挪過去了,腳下卻忘了停,仍在往前走,猝不及防被台子邊上的攝像機絆了一下,身體一個趔趄,眼看著就要摔倒。
喬霽都聽到附近粉絲的小聲驚呼了,他自暴自棄地想:乾脆摔這一下得了,就不會被人發現他在台上忘詞,同樣都是丟人,不可抗力的意外事件總比他努力去背了卻還忘詞要好一點兒吧……雖然,他也知道是自欺欺人,這兩樣無非是半斤八兩……
他下意識地閉了閉眼,忽然感覺手腕被人抓住了。連帶著一扶肩膀,遏止了他摔倒的趨勢。
黎敘拉穩他以後,伴奏剛好放到下一句的開端,喬霽剛才已經瞄到了歌詞,這一句該是合唱,兩人同時開口:
「落日斜陽影啊,長風盈滿袖
情網何咎,誰知心憂」
喬霽忍不住抬眼看向黎敘,才發現對方也正在看他。他心裡一震,連忙扭開臉繼續唱,黎敘握著他手腕的手卻沒鬆開,而是稍稍下滑,將他的半個手背抓在手裡。
「重回首,小樓誰獨倚啊
憑欄惹相思
酒醒夢遲,誰記風流」
喬霽幾乎記不清他是怎麼唱完整首歌的,燈光亮得晃眼,之前還頻頻影響到他的台下觀眾、仿佛也變成了一片虛虛流漾的光影,空氣化作一條無聲的綢帶,綿綿密密地將他們兩個人包裹在一起。
他的世界裡只剩下手上這一點溫熱,汗濕的手心裡,相同的脈搏勃勃跳動,像要把心跳聲也淹沒。
第二十七章
聽過黎敘彩排的喬霽, 毫不意外對方的現場改編版《烈夏》會驚艷全場, 連跟著他坐在後台的思菀都激動得直掐他胳膊:「握糙握糙, 這跟之前那是同一首歌嗎?這也太牛批了,我覺得比某些專業歌手唱得還好!」
喬霽也跟著狀似一臉認真地看,思菀又看了一會兒, 捅了捅他:「哇這個上台送花的戲好多耶……」
喬霽過了一會才「啊?」了一聲:「什麼?」
「我說剛才上台送花的那個有點搞笑。」思菀說,「她送完花以後在大神前面擺拍了好半天,下去的時候還讓人扶著她下, 真不知道是不是主辦方的親戚, 待遇這麼好的。」
喬霽說:「啊?有這個人嗎?」
「……」思菀說,「她很明顯的啊, 你別全程只盯著千敘一個人啊!」
「哦,是嗎。」喬霽傻笑了兩聲, 眼睛仍盯著舞台的方向一眨不眨。
「你肯定沒在聽我說話,」思菀拿手在他眼前晃晃, 玩笑道,「傻丘丘,該不會是剛才會長的英雄救美讓你陷入愛河了吧?」
喬霽立刻道:「怎麼可能!」並把板凳挪了挪, 調整了視角, 更方便從後台看到整個舞台,同時也只留給思菀一個後腦勺。
「……」思菀上一句完全是和平時一樣的隨口玩笑,但此刻她望著喬霽通紅的耳朵尖,忽然覺得,自己可能無意間發現了一個驚天大咪咪。
等作為壓軸嘉賓的黎敘也唱完回到後台, C城新年嘉年華的首日夜場表演也基本要結束了,最後一位嘉賓是日方的、來自niconico網站的唱見,人氣在國內同樣不低,粉絲們的熱情依舊高漲。
不過喬霽是完全聽不懂日語,也不打算再聽了,剛走過去跟黎敘說了兩句話,早就表演完的醉雨聽禪和夢璃嫣然幾個人也過來了,問他們打算什麼時候走,要不要在漫展玩一玩、逛一逛。
黎敘表示他的假期持續到一月三號,完全可以再逛兩天,而喬霽更是時間自由,於是和他們約定好了第二天一起出來玩。
喬霽回酒店時的心情是相當不錯的,只不過一打開淋浴,他的好心情就被澆了個透心涼。酒店的熱水器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喬霽都把兩邊扭到盡頭了,放出來的也依舊是冰冰涼的冷水。偏偏這時候的喬霽,衣服脫了,頭髮濕了,他總不能這時候打電話問前台,只能在大冬天裡湊合著洗完了這個冷水澡。
打著哆嗦出來,喬霽裹上了浴巾,床還沒坐熱乎,就接到了芮寒打來的電話。
這一回小姑娘的聲音裡帶上了哭腔:「對不起丘丘,總是麻煩你嗚嗚……我剛才看到一隻蟑螂從我床上爬過去,現在不知道去哪兒了嗚嗚嗚……我現在根本沒法躺下了,一閉上眼睛就覺得蟑螂會爬過來,好煩,丘丘,我不想住了。」
喬霽是真覺得芮寒也夠不容易的,一個嬌生慣養的北方小姑娘,之前在洗手間發現地上有南方特有的大個兒蟑螂,就被嚇了個半死,為了顧全大家愣是忍了下來。可現在蟑螂不光在地上爬,還跑到床上來了,別說一個小姑娘,他一個大男人聽了都渾身發麻。
喬霽一手抓著手機,一手開始換衣服:「那就不住了!你問問咱們家粉絲還有誰不想住這了,一起退房,我幫你們去跟前台說!」
沒想到到了前台,人家愛搭不理的,表示:房間可以給你退,剩下的錢不能退。你都已經住了兩天多了,現在漫展這麼大的客流量,你們知不知道我們酒店為了你們拒絕了多少潛在的客人?你說不住就不住,憑什麼這份損失要我們承擔?
芮寒她們一群小姑娘,沒出過社會,被前台的說辭唬得一愣一愣的,而喬霽自己也不是個擅長爭辯的人,好不容易叫來了經理,結果是個看起來有六十來歲的老太太。原來這酒店是他們「家族企業」,用的全是自家親戚,難怪服務和衛生差得令人髮指。
喬霽跟他們分辯了近半小時也沒有結果,後來氣得直接拍了桌子:退!不退錢也退房!我寧可再自己掏錢幫妹子們找賓館,也不讓她們再在這受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