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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0:14:19 作者: 青蕖
從聲音的特質來看,是那個麻煩的同桌,宋嘉則。
而且,在高二七班中,除了宋嘉則外,沒有人喜歡和她打交道。
許霜枝沒理會他,徑直往前走,誰知宋嘉則卻大步追上了她,攔住了她的去路。
他的眼裡有星辰一樣閃耀的東西。
這種像星辰閃耀的東西,會在特定的時候穿透她的防備,灼傷她的眼睛。
許霜枝垂下眼,不去看宋嘉則的那雙眼,她用清冷的聲音徐徐地道:「宋嘉則,你有事麼?」
宋嘉則睜著一雙閃亮的眼,語氣輕快地道:「許霜枝,很高興和你做同桌。」
許霜枝還記得,上一次她的前同桌秦玉樓在在成為過去式之前,曾一臉歡欣地同她告別,那是她和秦玉樓當了那麼久的同桌,第一次看見笑容落在他的臉上。
在此之前,沒有人告訴過她很高興和她做同桌。
看著宋嘉則臉上的笑意,許意暗暗想:這並不影響她不是很高興和宋嘉則做同桌。
但為免麻煩,許霜枝還是咽下了這一句話。
許霜枝頓了頓,忽略著宋嘉則的笑意,道:「再見。」
說完,許霜枝便轉身走進夜幕中,如水滴入海一般,很快便再也尋不到蹤跡了。
宋嘉則站在原地,看著許霜枝的背影逐漸淹沒在黑暗之中。
推開小院的門,在院子中等著她歸來的是荒涼的陰暗,石榴樹上濃密的葉子在陰暗裡張牙舞爪地向她伸出枝丫。
憑著記憶,許意緩步走進屋中,從出生起,她就住在這院子中,院中的每一個角落,葡萄藤架和鳶尾花,不必用眼睛,她也能分辨它們各自的所在。
從空中俯瞰,小院呈方狀,房屋和房前的空地各占一半。進門便是客廳,左手邊是兩間臥房,右邊是廚房、廁所和雜物間。
進房後,許霜枝打開客廳的燈,昏黃的燈光徐徐地落在她的身上,仿佛在這燈光中尋到幾分溫暖一般,許霜枝的眼角眉梢忽然多了幾分難得的溫和。
放下書包,挽起袖子,許霜枝便往廚房走去。
洗鍋、加水……許霜枝正打算給自己煮一碗麵,卻從廚房的窗戶中瞧見,對面的院子裡,隱隱有燈光亮起。
那燈火在黑暗中尤為顯眼,亮得如天上的星辰。
對面的院子已經幾年沒住過人,如今又亮了燈,難道是有人搬進去了?
搬進去的是其樂融融的一家?還是一對年輕的夫婦?
燈倏地滅了,許霜枝這才艱難地從對對面的燈火的想像中抽離,她發覺,這是她做過最難的一道題。
但這與她無關,許霜枝垂頭,熟練地在碗邊敲了雞蛋,輕輕地放進翻騰的水中。
煮好面後,許霜枝便端到了客廳,這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忽然打破寧靜。
開了門,卻見宋嘉則立在門前,見開門的人是她,宋嘉則的眼裡忽然亮起一簇火花。
「許霜枝,原來你也住在這裡。」
許霜枝抿著唇,打量了宋嘉則一會兒,原來方才讓她陷入幻想的那燈光出自宋嘉則。
她緩緩道:「你有什麼事麼?」
宋嘉則一愣,隨即幾絲紅雲飛過他的臉頰,他低頭,道:「許霜枝,我想找你借幾根蠟燭,我剛搬到對面的院子,誰知剛才開了燈後,燈就忽然熄了。」
許霜枝轉身便去儲物間拿了一根蠟燭,快步走到門前,塞到宋嘉則的手中。
「明天見。」
宋嘉則愣了愣,隨即轉身往對面的院子走去。
目送著宋嘉則的身影逐漸飄遠,許霜枝卻忽然聽見夾著花香的夜晚裡忽然響起一道聲音:
「許霜枝,很高興當你的鄰居。」
☆、第三章
「許霜枝……」
許霜枝洗碗的手一滯,她抬起頭,卻見院子外立著一人。
他整個人落在昏黃的路燈的燈光里,在蕭瑟的秋天裡,卻讓人有幾分暖意。
這兩周來,宋嘉則一直風雨不改地在她家院子外等她。
她並不明白宋嘉則等她的原因,但她想,不管宋嘉則是因為什麼原因等她,都是一件很麻煩的事。
許霜枝垂下頭,飛快地洗了碗,隨後便關掉廚房的燈,背上書包,鎖了門往院子外走去。
青城的秋天一向是迅猛且疾的,一出門便是清晨的冷風撲面而來,院子裡的石榴樹在清晨里露出猙獰的面容。
今年的冬天或許會很冷,許霜枝想,從前這個時候,姐姐都會給她燉一鍋熱熱的排骨湯。
令人悵惘又歡喜的滋味在舌尖浮起,許霜枝輕輕搓了搓手,大步往學校走去。
早自習的時間是早上六點三十開始,她不喜歡遲到。
經過宋嘉則的時候,許霜枝停了下來,她冷冷地道:「我喜歡獨行,如果你想融入高二七班,在高二七班找朋友的話,崔蓉笙她一定很樂意當你的朋友的。」
在高二七班,作為班長的崔蓉笙人緣一直很好,不論是老師還是同學,都喜歡她。崔蓉笙的優秀僅次於她,但許霜枝並不在喜歡崔蓉笙的那一部分人中,對許霜枝而言,她很難喜歡上一個人,不管這個人在別人的口中多麼地值得喜歡。
說完,許霜枝便扔下宋嘉則,大步往學校走去,空氣中浮著淡淡的桂花香氣,那棵桂花樹仿佛並不受地域氣候的限制,一年四季許霜枝都能聞到淡淡的桂花香氣。
身後卻忽然傳來宋嘉則的聲音,他的聲音很堅定。
「可是我想當你的朋友。」
許霜枝腳步一頓,她並不需要任何朋友,她的理性足以使她活下去。
在教室背了一遍單詞後,許霜枝才看見宋嘉則的身影,那張好看的臉上仍舊富有青春與天真的氣息,仿佛她的冷漠並沒有使這氣息受到任何損害。
沉浸在學習的愉悅之中的許霜枝,很快就把早上的插曲拋諸腦後了。
晚自習下課之前,朱老師踩著歡快的步子走進了教室。
「這次月考大家都表現得很好,尤其是許霜枝同學,許霜枝同學的作文得了滿分,大家要多向許霜枝同學取一取經。」
朱老師兩手放在講桌上,在他神情激動地說話的時候,他臉上那兩根眉毛也隨著他語氣的起伏微微地抖動著。
他知曉許霜枝成績一直很好,只是沒有想過,在兩次不如意之後,許霜枝的成績會突然變得這樣地好,好到他有一種許霜枝會是他這輩子帶過最好的學生。
這次月考中,許霜枝寫的作文他也看過,他當語文老師這麼多年,結構好的作文他見過不少,但結構好又有靈氣在的作文,他只在許霜枝的筆下看見過。
許霜枝的優秀,既在他的意料之中,又在他的意料之外。
朱老師的盛讚許霜枝並未放在心上,她的優秀她一向清楚,不必浪費時間去了解,何況朱老師的性格她也很清楚,儘管朱老師外表看起來很是嚴厲,但內在卻是比其他任何老師都還要溫柔。哪怕是在一坨屎上,他也能看到發光之處。
儘管這樣的性格能使人看到常人無法發掘的優點,但只看到那微不足道的優點而忽視其他的一切的片面,卻是許霜枝的理性所不允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