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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0:14:19 作者: 青蕖
    許霜枝一愣,奇怪地看了宋嘉則一眼,隨即又把注意力放回了完形填空上。

    做完英語的閱讀和完形填空後,已臨近午休的結尾,之前還有幾分鬧騰的高二七班已經被淺淺的呼吸聲環繞。

    抓著午休的尾巴,許霜枝預備小睡一會兒。

    許霜枝把頭放在手上,正要入睡時,卻恰好撞進宋嘉則的眼裡。

    他的眼神清亮,清亮得仿佛從未遇見過任何髒污。

    辦公室里的老師們的談話忽然在耳邊迴響,老師們說宋嘉則家裡的條件很好。

    許霜枝想,這世上的純真,許多純真是可以用金錢堆積的,而剩下的那部分純真,卻是只能用人心呵護的。

    宋嘉則的純真,是前一種。

    她和宋嘉則,是不同世界的人。

    許霜枝轉過了頭,對著白白的牆壁,緩緩地沉入了夢鄉。

    午休時間只有一個小時,將高二七班從沉睡中喚醒的鈴聲很快便響起了。

    鈴聲是《STAR SKY》,恰好是許霜枝很喜歡的一首歌。

    許霜枝睜開眼,便看見宋嘉則目光盈盈地看著宋嘉則,有幾分歡喜地道:「許霜枝,下午好。」

    愣了半晌,許霜枝仍舊不明白宋寄雲眼中的那分熱切來自何處,她從未對他表示過親近。

    但那雙清亮的眼卻一直注視著她,仿佛在等她的回應,她只好淡淡地應了一聲。

    才一個中午,許霜枝便發覺宋嘉則並不是一個合格的同桌。

    合格的同桌必須滿足也只用滿足一個條件,那就是不能打擾她的學習。

    她可以容忍同桌是一個話癆,只要不是對著她話癆便是。

    她也可以容忍同桌不愛學習,卻無法容忍同桌一直打擾她學習。

    她已開始盤算著等她有空的時候,她一定要去找朱老師商量換一個同桌這件事。

    許霜枝正盤算著這事時,宋嘉則卻忽然把手遞了過來,宋嘉則的手握成了拳頭。

    他的手並非指節分明,而是有一些胖乎乎,握成拳後依舊胖乎乎的。

    許霜枝正被宋嘉則的舉動弄得一頭霧水之時,卻見宋嘉則的拳頭緩緩展開,如一朵花上,重重花瓣,次第綻放。

    花開了,露出拳頭裡的石榴。

    宋嘉則眉眼彎彎,似小孩子獻寶一般,道:「許霜枝,你吃石榴嗎?」

    他掌心的石榴晶瑩飽滿,似一顆顆粉紅色的寶石般剔透,讓人格外有食慾。

    宋嘉則臉上的笑意濃濃,幾乎要晃花許霜枝的眼。

    ☆、第二章(捉蟲)

    許霜枝正想著要不要找朱老師商量換同桌一事時,宋嘉則卻似知道她的心思一般,忽然收斂了不少,不再打擾她的學習。

    之前她為了能坐在最後一排,磨了朱老師很久,如果再拿宋嘉則的事去找朱老師,許霜枝想,朱老師肯定不會答應她。

    既然麻煩已自動消失了,許霜枝便放棄了換同桌的念頭。

    目前來說,換掉宋嘉則這個新同桌的麻煩遠遠大於宋嘉則帶給她的麻煩。

    如果宋嘉則能保持作為同桌最好的美德:不打擾她的學習。

    那麼,她覺著,她還是可以容忍連世界地圖都畫不好的宋嘉則的。

    下午的第一節是地理課,許霜枝拿出地理筆記本,翻到最新的空白頁。

    地理老師剛從學校畢業沒多久,姓唐,是個胖胖中帶點憨厚的男老師,用一個時興的詞來形容,就是萌萌的。

    許霜枝一向對潮流嗤之以鼻,但這次,她卻覺得,這個詞用在唐老師身上很貼切。

    唐老師環視了一圈,笑著道:「趁著打開電腦的功夫,許霜枝,你來幫同學回憶一下上節課講的內容。」

    許霜枝瞥了一眼筆記,隨即站起來道:「上一節課的主題是澳大利亞,主要講了澳大利亞的人文地理和自然地理。澳大利亞的自然地理包括澳大利亞的位置、資源情況和農業等,澳大利亞的人文地理則包括澳大利亞的人口、工業等。」

    唐老師滿意地點了點頭,許霜枝,正如她名字中的那一個「霜」字,霜枝傲雪,在許霜枝的身上中,藏著幾分清冷之氣。這孩子雖然冷冰冰的,但在不論是做什麼都十分認真。

    「那麼澳大利亞的農業的特點是什麼呢?」

    許霜枝昨晚複習過這個知識點,她沒有猶疑,從容地說出了答案。

    「很好,請坐。」

    唐老師用手扶了扶眼鏡,又用雙手扶著桌子,道:「今天這一節課我們的主題是什麼呢?今天我們講的是美國的農業。」

    唐老師的聲音很有磁性,雖然講課經驗少,但為人卻風趣幽默,講課的方式也很是貼合學生們的水平。

    一節地理課很快便過去了,下課的時候,許霜枝翻開的筆記本上,已填滿了新的筆記。

    她並不喜歡生搬硬套地抄老師給的知識點,對於老師給的知識點,許霜枝常常會轉化更能為她理解的形式。

    最後落在筆記本上的,已不再是單純的老師所講述的知識點,而是經過她的大腦咀嚼過一次的知識點。

    趁著下課的功夫,許霜枝轉頭看向窗外的銀杏樹,正值秋日,正是銀杏樹結果的時候,常常有一些老師和學生會在樹下撿拾銀杏果。

    從前小的時候,她也常常和姐姐一起在銀杏樹下撿銀杏果。

    她喜歡聽腳踩在銀杏樹葉上咯吱咯吱的聲音,這聲音聽起來就像銀杏樹葉在她的腳尖上跳舞。

    因著她只顧著聽這咯吱咯吱的聲音,到最後,姐姐撿的銀杏果總是比她多。

    從往事中回過神來,許霜枝揉了揉眉頭,把注意力又放回了桌上的筆記本中。

    身旁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原來宋嘉則正剝著石榴,許霜枝看了他一眼,很快便移開了。

    移開目光後,許意仍然記得,薄薄的光灑在宋嘉則的臉頰上,她幾乎可以看清他臉上的每一根絨毛。

    「許霜枝,你要吃石榴麼?」

    之前的場景又一次重演了,許霜枝不明白,她已竟拒絕過宋嘉則很多次,為何他還總能笑著湊上來問她要不要吃石榴。

    「我不喜歡吃石榴。」

    聞言,宋嘉則臉上並無尷尬之色,他緩緩地縮回手,慢條斯理地吃著石榴。

    宋嘉則真是和他手裡的石榴一樣討厭,許霜枝暗暗想道。

    因為是高二,學習壓力遠沒有高三那麼大,走讀生只用上到9點就可以回家了。學校有免費住宿的名額,朱老師也問過她要不要住讀,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一天二十四小時,恨不得用四十八個小時來學習的許霜枝選擇了走讀。

    下晚自習的時候,許霜枝隨著人流走到了校門口。

    穿過校門口的馬路,順著街上的法國梧桐樹走到盡頭,向左拐,沿著幽長的巷道踩著路燈往裡走,路過一棵桂花樹,桂花香散盡之後,再路過一牆油綠的爬山虎,最後再碰見一個種著石榴樹的院子。

    這個院子就是她的家,她一個人的家。

    許霜枝正要跨出校門時,身後忽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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