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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0:14:15 作者: 痣鴿
正晃神的他踉蹌了兩步,差點栽到旁邊的菜攤里,還好他伸手及時扶住了邊緣。
元幸覺得腦袋有點不舒服,還有點擔心自己會不會又被撞傻了。
而撞到他的那個人卻也只是回頭,沖他晃了晃手掌,說了句不好意思啊小兄弟走的有點急了,然後就回頭走了。
元幸一手扶著腦袋,皺了皺眉看著那人的背影,覺得這句道歉輕飄飄的,沒什麼誠意。若是他撞到了人,肯定會十分真誠地同對方鞠躬道歉,說十句對不起也無法打消他心中的愧疚。
但他不知道的是,那也是一種表達的歉意的方式。就像是在擁擠的公交車上不小心踩了別人的腳,你一句抱歉,對方一句沒關係,這個小插曲即可迅速翻頁。
小傻子唯唯諾諾了太久,已經不太懂得成人世界的人情世故了。
然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身後攤位上又傳來聲音,一個老婆婆面無表情地說他壓到自己的番茄了。
元幸一看,自己剛剛被撞到的時候本能地伸手扶在老婆婆的攤子上,不小心壓壞了一顆番茄,此時掌心裡全是紅色的番茄汁液。
他趕忙往後退,連連道歉。
老婆婆打了個哈欠,面無表情地說要元幸賠償,開口就要多少多少錢。
元幸看了看,攤位上還剩下幾顆番茄和幾把小青菜,蔬菜放在一個草編的蓆子上,蓆子破破爛爛的。
而上了年紀的老婆婆面容枯槁,皺紋里全是風霜和艱辛。
元幸見狀,忍不住生出惻隱之心,忙掏錢把老婆婆剩下的番茄青菜全都包了,還貼心地囑咐她降溫了趕快回家,之後他才顛顛兒地去買雞蛋。
其實老婆婆報出的價格已經超過了正常番茄的價錢,但元幸並不知道,甚至還覺得自己做了件好事。
這又是他不懂的一個方面了。
回家後的路上元幸又狀況百出,到公交站的時候一摸口袋,發現公交卡沒了。可能是在被那個人撞到的時候,從口袋裡掉了出去。
天色越來越暗,元幸只好從口袋裡拿出兩元的硬幣坐車。
坐上車的時候元幸稍微慶幸了一些,坐在位置上長出一口氣,滿心滿眼都想趕快回家。
結果下車的時候,乘務員以為他沒有在下車時刷卡,陰陽怪氣地來了一句。元幸一急,跟人又解釋了起來,結果車門在這時候關閉,車子行駛,又帶著他去了下一站。
這一站直接帶著元幸過了個十字路口,拐了個彎從立交橋下經過,往前開了好久才停下。
元幸下車的時候直接就懵了,拎著一袋子的菜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該往哪裡走。
晚風一過,吹得他頭疼。
他詢問了公交站等車的人,對方很耐心地告訴他要是坐公交的話只能去天橋對面,不過要繞很遠的路,下面車多也危險,建議他走回去比較快。
元幸道謝,銘記著路線緩緩朝家裡走,路燈將他的影子拉得無限長,就像他看不見的前路那樣。
直走到十字路口,右拐後再走一段路就到那個他熟悉的公交站了。
約莫二十分鐘的路程,元幸覺得自己走了許久。
回家的路上,他的腦子一直亂亂的,覺得從耳邊呼嘯而過的風都變成了他聽不懂的魑魅魍魎囈語。
從他手術結束到現在,確切來說是過了34天,除去昏迷的7天,他在醫院呆了27天。
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裡,元幸一直都沒覺得自己甦醒後的生活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包括他重新靈活起來的大腦,流暢的話語以及同開心先生之間的感情發展,都好好地朝一個越來越好的方向前進。
今天可以算是他初次踏入這個新的世界。細數下來,不論是找不到生鮮超市還是被人撞了一下,亦或是壓到了番茄,被誤會坐過站,都是小事。
但在元幸的心裡,他的所見和所想完全背道而馳,巨大的落差像從天而落的瀑布,砸向正在向上攀爬的他,復又將他砸到懸崖底。
好像啊他努力了這麼久,努力地去一個新的地方去買菜,努力開拓新的生活,最後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他熟悉的那一方天地。
他做了那麼多努力和掙扎,可他所熟知的還是那個未滿十八歲的元幸的世界,他和這個新的世界仿佛已經脫節了太久,哪裡都是不習慣。
回家後,元幸聽到王愆暘大段大段的關懷詢問,努力地沖他笑了笑,撒謊地說自己真的沒事。
反正現在他說話沒有原來那麼口吃了,就算不結巴也看不出來到底是不是在撒謊。
可實際上,他的心卻陷入了迷茫中,好像自己又變成了那個小傻子元幸。
一碗麵吃的寡淡無味,元幸覺得自己的鼻子有點不太通氣,加之心裡有事,便早早地洗漱上床睡覺。
關掉夜燈前,元幸看了會兒書。
看書的時候他一直在安慰自己,小聲說這才第一天呢,這是第一天而已。往後可以慢慢來,只是時間問題罷了,他一定可以好好適應的,他一定可以不靠開心先生就解決好這件事。
還差兩個月自己就滿23歲了,明天開心先生上班,自己一定要找到那個生鮮超市在哪裡。
門外王愆暘催他睡覺,元幸應了一聲後關掉了夜燈,把手裡的書放在床頭,蓋上被子,抱好小白狗,趴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興許是白天時累了,沒一會兒元幸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