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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0:14:15 作者: 痣鴿
    元幸依舊是使勁眯了眯眼睛才適應眼前事物。

    入目是一片……元幸不知道如何形容的東西,灰呼呼一片,但鼻腔里滿是醫院消毒水的味道。

    醫院!

    元幸腦中一閃,明白自己已經帶著那個十八歲的元幸回來了。

    他努力蜷縮了一下手指,感覺身體像是被打通了五經六脈一樣疼痛,尤其的腦袋,稍微一思考就疼得厲害。

    手術是在腦後動的,所以他現在是一個趴著的狀態,眼前看到的應該是枕頭。

    正思考著,「咔嚓」一聲,門被輕輕推開了。

    隨之而來的是熟悉的腳步聲。

    開心先生!

    是我!元幸!我回來了呀!

    元幸抿了抿唇,想說句話,卻發現嗓子像是被黏住了一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王愆暘看著趴在病床上的元幸,擔憂問:「周醫生,這都一周多了,元幸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醒啊?」

    元幸一愣,原來自己在夢中經歷了那麼多事情,現實只過了一周。

    周蕾伸手指了指旁邊的屏幕:「生命特徵全部都正常,你不用過於擔心,手術非常成功,元幸他不會出什麼事情的,王先生耐心等待即可。」

    王愆暘皺著眉,看著屏幕上那蓬勃的心跳,點點頭:「嗯,我知道了周醫生。」

    又是一聲關門聲,周蕾從病房裡走了出去。

    王愆暘長嘆一口氣,坐在一旁椅子上,目不目不轉睛地看著屏幕上元幸的心跳,喃喃道:「元幸啊,你什麼時候才能醒呢?」

    趴在床上元幸在心中拼命地回應道:「我醒了開心先生!我醒了的!」

    可王愆暘聽不見,只能又在椅子上嘆了口氣。

    元幸又一次蜷縮了一下手指,可惜動作太小太細微,王愆暘依舊沒看到。

    王愆暘起身,走到元幸身邊,看著他後腦上的紗布,思考著要不要叫護士來換藥。

    他伸手捏捏元幸的手腳腿,幫他活動著四肢,避免他在床上躺了太久而導致四肢僵硬。

    結果他抓住元幸的手,就感覺自己的掌心似乎被撓了一下。

    「元幸?」王愆暘疑惑地喊了一聲。

    結果掌心又被撓了一下,是元幸又蜷縮了一下手指。

    「元幸!」王愆暘頓時喜出望外,「元幸,你是醒了嗎?」

    王愆暘手扶著元幸的腦袋,不碰到他傷口的情況下小心翼翼地幫他轉了下腦袋。

    這也是在醫囑範圍內的,避免元幸趴太久傷到脊椎,所以王愆暘除了幫他按摩手腳外,也要時不時幫他活動一下脖子。

    結果他剛把元幸的腦袋給轉過來,就對上一雙烏黑的眸子。

    下垂眼如舊,淚痣如舊。

    看到王愆暘的一瞬間,元幸努力掙開嗓中黏連,緩緩用沙啞的嗓音道:

    「開心先生。」

    「我回來了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窗台上放著王愆暘從家裡帶來的驚喜花, 花期雖已過, 但仍舊有一朵紅色的花頑強綻放著。

    說來也巧妙,今年的驚喜花不多不少正好開了七朵,它們在初春開放, 在元幸昏迷的這七天裡一朵接地一朵墜落,仿佛在替王愆暘記著日子。

    終於在最後一朵花的彌留之際, 元幸睜開了眼。

    驚喜花在聽到元幸說話的一瞬間,微微震顫了一下, 一片紅色的花瓣從枝頭落入泥土中。

    它和他,都在等著這個春天最後的驚喜。

    暮春的風拂動窗簾,送來一束春光。春光投射在窗台上, 地板上, 堪堪留在元幸的床邊,照耀元幸的一截小拇指。待風過後又很快退去,隱藏在窗簾身後, 等待著下一次出場的機會。

    元幸說完這句話後就閉上了嘴巴, 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為了回應王愆暘他已經拼勁了全力,現在只想喝點水來緩解一下。

    而王愆暘則呆愣在原地, 握著元幸後頸的手也僵硬了。

    終於等元幸又撓了一下他的掌心後,這才有所反應。

    「元,元幸……」王愆暘使勁眨了眨眼睛,反覆確認這件事。

    說不出話的元幸沖他微微勾了勾唇。

    王愆暘趕忙抬起放在元幸脖頸上的手,伸出雙臂比劃了一下, 似乎想要擁抱他,這種值得慶祝的時刻理應有一個擁抱或者一個親吻。

    但一看到元幸腦袋上的傷痕又只好打消這個念頭,可他收了好幾次,雙手也沒能成功收回來,反而是在空中滑稽地晃了幾下,整個人就是個大寫的手足無措。

    只好又握住元幸的右手,使勁握了握。

    「太好了元幸,太好了太好了。」他一邊揉搓著元幸的右手,一邊語無倫次地重複著。

    他太高興了。

    見到愛人甦醒,三十歲大男人的眼裡難得濕潤了,呼吸也急促了起來。

    王愆暘騰出一隻手抹了抹眼睛,接著又快速拍了了一下床頭呼叫的醫生護士的按鈕:「你怎麼樣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差點忘了得趕緊讓醫生來看看你的身體狀況。」

    那邊很快就有了答覆,說是馬上就趕過來了。

    「別急元幸。」王愆暘又捏捏他的手,「很快就來了。」

    元幸微微眯了眯眼睛,示意他自己聽到了。

    等待的過程中王愆暘也沒閒著,縱使元幸現在不能說話,他也一個接一個問題地問,就用這種方法來排解心中的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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