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頁

2023-09-25 00:12:48 作者: 一勺彩虹糖
    「當然。」陶安然拿起杯子和他碰了碰,把剩下小半杯喝乾了。

    秋意濃重的夜風掃過來,徹底吹走了殘留的暑熱。

    枯葉逐漸掉光的時候,高三年級也進入了真正的壓力頭上頂時期。時間在陶安然這兒越發不夠用,恨不得一秒鐘掰成十份用,上課打個瞌睡都覺得浪費時間。

    能成為「重點」的知識點越積越多,山一樣碼在眼前,背起來沒有盡頭似的。

    過去月考現在變成了半月考,心態不穩定的個別同學在其中感受著上上下下的痛苦,益發加重了對未來的憂慮。

    秋冬交替之際,高三二班的數學課上,當堂倒下了一個,送到醫院一查,是心因性疾病,一時半會兒好不了,只能休學了。

    學生家長到學校來鬧了一場,撒了通氣,學校轉頭安排了心理輔導課,每周給崽子們叨叨二十分鐘,真正是圖個「心理安慰」。

    陶安然在外界和自我的雙重摧殘下,個見長,人見瘦,現在和祁遠站一塊兒是差不多一邊兒高了,可看著還是比他瘦一圈,整個人有種常年營養不良的氣質。

    祁遠看在眼裡,心裡發愁得不得了,百度了一圈後,也沒找著什麼良方,只好去藥店買了一堆維生素魚油,又搜了七八種湯譜,買妥了食材,打算把男朋友往圓潤養一養。

    這天,陶安然正窩在祁遠屋裡邊喝大骨湯邊跟幾何題較勁,忽聞門外一陣歇斯底里的哭鬧聲,他手裡舀湯的勺一頓,和旁邊祁遠對視一眼,同時起了身往外跑去——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520快樂!總算趕上了12點前的末班車

    ☆、第 59 章

    「你去對門看看去,我喝完會自己睡。」祁姥姥坐在被窩裡,伸手推推祁遠,「方才鬧那麼大動靜,警察都來了,肯定是大事,小然一個人怕不行的。」

    祁遠坐著沒挪窩,轉身把湯婆子包好了塞進被角,「您就甭操心了,對門還有曹叔呢。」

    祁姥姥把半杯熱牛奶喝完,杯子擱在了手邊的矮几上,「鄰里鄰居嘛要互相幫忙,你說這一鬧,他們家不得折騰一宿麼,那對門還有個半大的小毛頭呢,不要有人管管啊?」

    「哎呦我的親姥姥,您怎麼那麼能操心,」祁遠起身把燈關了,拿上牛奶杯,「等您睡著,我就管閒事兒去,成不成?」

    「這還像句人話,成了你去吧,我得翻騰會兒才能睡,「老太太拍了把蕎麥枕,小聲嘆口氣,「老人家了,入睡難,還覺少。」

    祁遠掩上門,去廚房涮了杯子,這才揣上鑰匙輕手輕腳出去了。

    一個多小時前,幾位背影相當雄偉的女士打上了門,說蔣敏是喪良心的賤人,揪著她頭髮叫還錢,順手把曹藍天也給揍了。陶安然和祁遠上去拉架,每人挨了幾下子,沒到鼻青臉腫的地步,但也挨得挺紮實,皮肉一塊兒蹦著疼。

    事情後來的發展就比較玄幻了,打人的女士們往曹家門口一坐,開始哭天抹淚,驚動了半個單元門的人跑出來看熱鬧,隨即有個年輕的住戶報了警,於是一干人等悉數被打包帶走了。

    祁遠出門前給陶安然發了條微信,「哪兒呢?」

    陶安然回:「樓下。」

    祁遠披上外套下樓,順手在兜里揣了盒熱牛奶和幾塊小餅乾。

    陶安然在樓門外的石台上,嘴裡叼著煙,四十五度仰望星空,整個人被罩在一團煙霧裡。

    「瘋了?」祁遠過去劈手把煙奪了,「以為自己是煙囪呢?」

    陶安然仰首看他,沒說話,眼神像只無家可歸的流浪狗。祁遠垂著頭,發現他本來就瘦削的下頜現在更顯得角度鋒利了。左右偏頭看了眼,確定沒人,祁遠伸手勾住他下巴,在唇角吻了下,分開時用舌尖輕舔了舔,嘗到一股很淡的鐵鏽味。

    「沒事,都十二點多了,」陶安然聲音又低又啞,張開了手臂,「抱抱吧,我頭疼。」

    祁遠嘆口氣,菸頭扔腳下碾滅了,過去把人收進懷裡,手掌一下下捋著他的後背。

    陶安然把臉埋在他胸口用力蹭了幾下,擦得臉皮火辣辣地疼,「你說她那麼大人了,怎麼能幹這麼蠢的事兒,每天活著都不帶腦子玩兒嗎?」

    他臉壓得很緊,祁遠都感覺自己是從胸腔里聽見了他的聲音。

    祁遠捻捻他扎手的頭髮,「現在怎麼辦,去派出所嗎?」

    「不去,」陶安然悶聲說,「曹曉飛一個人在家……我明兒還得去學校。」

    「到底什麼事兒,」祁遠像風箱壓出一大口氣,「願意說說嗎?」

    陶安然把自己的臉拔起來,點了下頭,「去操場?」

    「走。」祁遠把他從石台上拉起來,然後牽住了手,沒再撒開。

    夜裡空蕩蕩的操場有種鬧鬼的氣氛,平時照明的燈都滅了,只剩下門口一盞比打火機亮不了多少的燈泡倒掛著。

    但這種相隔三米外分不出是人是狗的黑暗卻能帶來某種隱秘的安全感。

    陶安然和祁遠坐在黑黢黢的看台正中,手拉手在一塊兒靠著,狀態有幾分淒涼,活似一對賣火柴的小男孩。

    「蔣敏把他們的存款多半都投進去了,還有我媽給的那些,一開始應該是賺了點,後來拉她入伙那幾個人跑了,跟著蔣敏一塊兒投錢的人只能來找她,現在血本無歸……剛才曹叔說她可能得承擔一部分責任。」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