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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0:12:48 作者: 一勺彩虹糖
在全校正式開學前,劉晴又找陶安然談了一次話,承諾會把省重點的月考卷一套不落地都給他找來,讓他自己也要繃住勁兒,千萬不能鬆懈。
陶安然頂著一雙黑眼圈答應了,應完自己迷茫了一會兒,回想酷暑難耐的這一個多月,自己就像個上了發條的機械鐘,到什麼點兒該幹什麼,安排得明明白白,接近魔怔了。
轉眼這就到了九月初,秋老虎衝上來生撲一口,熱得人胸口發悶。
晚自習結束,陶安然收拾好書包和祁遠一塊兒下樓,出了教學樓,倆人直奔操場。
起跑前,陶安然伸手捏捏祁遠的臉,「別讓著我了,天天贏挺沒勁的。」
祁遠一笑,「嚯,倒還給你慣出毛病來了。」
他們這陣子把夜跑挪到了學校操場,晚自習一放,倆人先去跑個三五圈,汗出透了,再蹬車回家。
回去洗個戰鬥澡,把沒做完的卷子料理了,等腦袋沾枕頭時候,往往已經是半夜了。
時間表緊湊得連談戀愛都得從縫隙里擠空餘。
熱風擦過耳廓,耳機里的重金屬音樂一去不復返,取而代之的是大洋彼岸的新聞廣播。陶安然的腳步踏在一長串英文單詞上,不由自主地跑了神——
胡謙和李浩都分別旁敲側擊地表達過一個意思,讓他別繃成一張蓄勢待發的弓,長久下去,弓弦容易受不住力,嘎嘣一下斷了。
但作為男朋友的祁遠同學,卻是眼裡明明白白,嘴上沉默是金。
旁邊一直不緊不慢的人忽然風一樣沖了過去,留給陶安然一個背影,恣意、瀟灑、囂張。
距離他們的終點只剩下二百多米,陶安然扯掉耳機,迎風加速,在祁遠反應過來前,把自己嗖一下發射了過去。
少年們肌肉薄,幾乎是骨頭和骨頭硬碰硬撞在了一塊兒。
祁遠為了接住他的小可愛一口氣險些沒倒過來,抬手在他腰上拍了一巴掌,「瘋了?想一頭撞死我?」
陶安然下巴磕在他肩窩上,硌得酸疼,「抱抱,想你了。」
祁遠心窩裡一軟,「哦,看來我們桃子知錯了。」
陶安然無聲地笑,「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他把自己的發條擰緊了,無形中也把祁遠壓得透不過氣。仔細地一回想,他在馬不停蹄往前跑的時候,根本就沒意識到要把時間分給祁遠一點。
他忘了在他需要對方的時候,對方也需要他。
單方面汲取的那不叫溫暖,那叫吸血鬼。
硬邦邦了一個月的氣氛被揉軟和了,兩個人相當和諧地沒再你追我趕,而是用正常人騎車的速度回到了附中。
鎖好車,祁遠叫住了陶安然,「你知道我不是學霸,所以不太懂你們的邏輯,但你現在吧……你不能把這一年的每一天都當成高考前夜去過,就算你心理上繃得住,生理上也不行。你看看你這眼圈,」他抽手出來在陶安然眼窩下摩挲過去,「說你縱慾過度都有人信。」
前半句走的窩心流,後半句純粹是找揍。
陶安然抓了他的手,在掌心裡撓撓,「有心無力,未成年,國家不給機會。」
祁遠「嘖」了聲,「老實說,我真的很急。」
陶安然扯著他往樓上走,「快准狠的右手就是這樣煉成的。」
祁遠:「……」
兩人走到四樓半,默契地放了手,還沒等進入你儂我儂的環節,良好的氛圍就被男人女人聲嘶力竭的爭吵刺破了。
陶安然怔忡了下,捏著鼻樑,一臉疲憊,「走吧,回去吧。」
「到底什麼事兒,」祁遠攔住他,「不是第一回了。」
陶安然搖頭,「跟我沒關係,錢的事。」
祁遠皺眉,他這樣還真不像「沒關係」的。
陶安然抬眼,扯了下嘴角,「真沒事。」
「有事你得說話,」祁遠捏著他下巴扳過他的臉,「聽見沒啊。」
「知道了,」陶安然點頭,「回去吧。」
祁遠確實不怎麼放心,他站在門邊看著陶安然開門、鎖門,然後聽著那邊像摁了開關一樣陷入一片死寂里。
跟你沒關係?
騙鬼呢。
陶安然洗完澡,照舊挑燈夜戰,不料戰到一半,床上的曹曉飛把腦袋探過來,幽幽地望著他,仿佛一隻吃了膨大劑的背後靈。
陶安然手裡筆轉出了一個花,啪地停在中指指節上,沖他弟不耐煩地鎖眉,「幹嘛?」
「那個……」曹曉飛咕噥著,非常為難地嘬著嘴唇。
「說不說,我數三聲,你不說就別再吱了。」陶安然祭出三根手指,「一二……」
「說說說,」曹曉飛一把按下去他的手掌,「你急什麼,成天跟個炮仗一樣,好歹我是你半個弟吧?講點血緣行麼?」
陶安然冷笑,「哦,你是我弟,那去年跟我撕本吆喝的是樓下大黃麼?」
「你他媽才是狗,」曹曉飛把自己粗壯的眉毛一立,「不打不相識沒聽說過?行了,不掰扯老黃曆。我說你一個學霸,就沒發現最近他們倆老吵架?」
陶安然:「學霸也解不了夫妻關係這道奪命題。」
曹曉飛又往外趴了趴,啃起指甲,「我知道他們因為什麼。」
陶安然揚眉,坐等他弟在情商上放顆衛星。
「為了錢,」曹曉飛飛快地掃了他一眼,「就你那個……媽,給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