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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0:12:48 作者: 一勺彩虹糖
    黑社會就黑社會吧,再黑也不能開門就揍上門送錢的食客。

    最終,他們挑了位於海邊的許大寶海鮮大排檔。

    西墜的日頭在海天交界處只剩下一條赤紅的邊,從蔚藍的海上一直蔓延到沙灘,溫柔地灑在人們腳下。

    海風裡帶著濕鹹的味道,軟軟地撓著臉頰和鼻腔。

    李浩和胡謙翹著二郎腿癱在塑料圈椅里,祁遠拿著手機,專注地給不遠處撿貝殼的一大一小拍照——偷拍。

    「真舒服啊,」李浩伸了個懶腰,「這趟沒白來,感覺回去開學能滿血戰鬥。」

    胡謙啃著手裡的大魷魚,「不是我打擊你,就高三那個強度,你這一管血可能三分鐘就掉底了。」

    「誒遠哥,你說陶神剛才是不是……我看他好像挺難過的。」李浩思前想後,還是斟酌地開了口,都是朋友,話既然說開了,那就沒什麼不能問的了。

    祁遠握著手機的手垂下來,視線似有似無地落在那道高挑的人影上,「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過去就好了。」

    胡謙呿了聲,「你當別人都是你啊,明明有爹有媽的,還從小把自己當孤兒養。」

    李浩悶頭喝了口當地自產的啤酒,沒順杆往下接話——祁遠家複雜的家庭構成他是知道的,這事幾乎不是什麼秘密,偶爾祁遠自己也拿來玩笑幾句。

    可要不是胡謙這種自小玩大到的感情,還真不好當面置喙。

    祁遠長腿搭在旁邊椅子上,懶散地把兩隻腳換了上下個兒,「不然呢?碰上管生不管養的爹媽,還上趕著去討厭嗎?」

    胡謙叼著大魷魚嘆口氣,「那這兩天怎麼辦,好容易出來一趟,真讓桃子就悶悶不樂的?」

    祁遠手指摩挲著啤酒瓶上凝結的水珠,說:「他不是會任憑自己消沉的那種人。」

    胡謙欲言又止地看著他,旁邊李浩狐疑地望過來,總算從細枝末節里察覺到了不尋常,並和之前他遠哥的「追學霸理論」前後聯繫了起來……

    李浩胸肺間仿佛憋了口老血,上下不著地看著祁遠站起身,走下了木質台階,自然而然從陶安然手裡接過了裝貝殼的小桶,然後抬手擦了下他沾著沙粒的下巴。

    李浩:「……胖兒,你告訴我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胡謙一樣的生無可戀:「沒有你很好。」

    李浩結巴起來,「那他們……臥槽,他們……」

    胡謙胖臉上寫滿了深沉,「別問我,我不會出賣朋友的。」

    李浩:「……」

    大哥,你這不就是坦誠地賣了,還連底褲都沒留麼?

    身邊朋友忽然基成了一對,哪怕李浩事先有猜想,此時也有種被大布錘照著太陽穴掄了幾大錘的懵逼感,登時有點喘不上氣地想:「我靠,所以他們倆已經背叛組織脫單了?」

    下一秒,李浩又充滿了力量——他遠哥連年級第一都能拿下,那在他的英明指導下,自己攻略下隔壁班那位豈不是指日可待了。

    尚不知道自己已經掉皮掉得精光的兩人慢悠悠走回來,落了坐。陶安然給陶安心擦手的間隙,對上李浩同學放光的雙眼,頓時有些迷茫,心說我腦門上又沒頂烤魚,他這是什麼眼神。

    祁遠伸腳在李浩椅子腳上勾了下,「相面呢?要不要算一卦啊大仙。」

    李浩「嘿嘿嘿」地轉過頭,一臉崇拜地看著他,「沒,我就感慨一下,小妹和桃子長的真像。」

    沒等祁遠說話,陶安心立馬非常給面子地沖李浩一咧嘴,露出兩排小白牙,「是吧浩子哥,別人都說我和我哥像,就他自己覺得不像。不過我比他白,眼睛也比他大。我媽說我哥再小點的時候可黑了,炭一樣。」

    李浩:「……」借他仨膽也不敢跟風懷疑陶神的顏值。

    倒是胡胖胖無所畏懼,拍著桌面大笑,引來了周圍幾桌行的注目禮。

    頂著祁遠「再說錯話弄死你」的眼神,李浩欲哭無淚道:「那什麼,小妹,能不能給我們推薦幾個濱市好玩的地方?」

    他遠哥於是收回了目光,頗賢惠地開始剝蝦,剝好一隻往陶安心的小碗裡扔一隻。

    「好玩的……除了學校都挺好玩。」陶安心誠實回答。

    答完,被陶安然毫不留情屈指敲了腦門。

    當然,他們也沒指望小少女能給出建設性意見,何況李浩和胡謙還肩負著出門採購特產的重任,能勻出一天來正兒八經逛風景名勝就不錯了。

    晚飯期間,陶安心像個黏糊糊的話嘮,抓著陶安然就不撒手了,絮絮叨叨從她搬到濱市開始講起,講甚少謀面的外婆外公,講那些聽不懂的吳儂軟語,講吃不著辣油火鍋的苦惱,林林總總,等他們打上車送她回去的時候,才按時間順序剛講到暮春時節。

    陶安然無奈地扒拉扒拉他妹腦袋上的小辮子,「行了陶安心,你快能口述出一部百萬字心酸史了。」

    陶安心耍賴地在他肩膀上蹭蹭,「我想你唄。」想了想,又補充,「其實媽媽也想你,但她說你有新家了,我們不能老打擾你,你家裡人會不高興。」

    這個「家裡人」說的是誰陶安然心裡有數,他抬手掐了把陶安心的臉蛋,「等你讀大學,就考到和哥一個地方去。」

    小丫頭眼睛亮了亮,「行,一言為定,騙人是狗!那哥你將來在哪呀?」

    「北京吧。」陶安然笑了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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