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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0:12:48 作者: 一勺彩虹糖
「呵,」俞知秋笑了下,「閨女,你可真是傻的沒邊了——勸你以後少吃點膠水和的糖,那玩意兒影響智商。」
陶安心端著下巴,深思了下,道:「我猜你這話是在說我天真。」
「是,」俞知秋點頭,神色深沉,「非常天真。」
陶安心沉默了會兒,有點鬱悶,「我長大之後可不要像你和我哥一樣,你們說話太損了,也不怕沒朋友。」
俞知秋想了想,說:「你哥確實沒什麼朋友。」
「……」陶安心揪了把自己的頭髮,「煩死你了。」
俞知秋把她爪子扒拉下來,理順了她腦袋上的亂毛,說:「你哥在濱市這幾天,我允許你瘋玩瘋鬧,但有個條件——等你哥回去以後你不能有點屁事就去騷擾他。他一個高三生,功課還捋不過來呢,要再分神給你當心理導師,回頭考不上大學他就只能去賣烤紅薯了。」她挑了下細長的眉,「你想讓你哥去賣紅薯嗎?」
誠然,考大學只是千萬種選擇之一,人生路寬窄遠近各不相同,本質上並沒高低貴賤之分。但這道理小丫頭還不能明白,她腦子裡轉圈的僅是流於表面的那點東西。
陶安心聽得懵懵懂懂,在老媽連珠炮的語速下什麼也沒整明白,只記住了「屁事」和「烤紅薯」兩個關鍵點。
小丫頭隨便想像了下,然後就被他哥推個大鐵桶站街上賣紅薯那畫面嚇著了,搓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立馬搖頭,「不想!」
俞知秋見恐嚇有了初步效果,滿意地摸了摸閨女麵團一樣的臉蛋,「懂事兒。」
陶安心看一眼她如釋重負站起來伸懶腰的親媽,總覺得哪兒有點奇怪,但又說不上來,只好抓了根橡皮糖塞進嘴裡,邊嚼邊思考。
俞知秋是個什麼樣的人?這話如果問陶安然,他大概只會給出仨字,拎得清。如果問陶安然他爸,那大約能得出一篇鋪滿了溢美之詞的散文。
火車進站前,祁遠隨口問了句,陶安然是這麼答的:「我媽啊……她可能是個神奇女俠。」
那神奇女俠的親閨女呢?
「傻白甜。」陶安然道。
「……」你這樣「夸」你妹她知道嗎?
陶安然定的酒店在市中心,交通方便,且安全係數較高。他們沒打出租,出了站就準確無誤地找到了公交站,上了開往市中心的那輛。
胡謙和李浩坐在晃晃悠悠的車上不住感慨,和學霸出門就是舒服,吃住行都有人安排的明明白白,自己專心當一個長了腿的傻瓜就行。
祁遠對電燈泡們的鄙視無以復加。
濱市是座沿海小城,經濟不算發達,卻在全國宜居城市排行榜上名列前茅,氣候和人文環境都非常好,連空氣都飄蕩著不驕不躁的愜意味道。
公交車上,胡謙搔搔脖子上的蚊子包,小心地覷著陶安然,「那什麼,桃子,有句話不知道當不當問。」
陶安然抬眼,「那別問了。」
胡謙:「……」
胖子欲言又止地憋了半分鐘,噴出一口氣,「不行我還是得問,要不我能憋死。」
胡謙說話期間李浩瞥了眼陶安然邊上的祁遠,莫名覺得他遠哥看胖胖的眼神像看著一塊烤盤上的五花肉。
李浩不動聲色地扯了下胖子的袖口,小聲道:「命重要還是話重要啊你個棒槌。」
胖子看他一眼,感覺他有病,沒能領會精神。
「那什麼,桃子,你說來看你妹,剛出發時候也沒仔細問,你什么妹?怎麼還得巴巴地專程跑一趟,咱離濱市挺遠呢。」胖子把李浩拿來堵他嘴的糖剝開吃了,腮幫子頂起來一塊,完全沒影響他老人家的口齒清晰度。
那一瞬間,祁遠的表情顯得比陶安然憂鬱多了。
陶安然說:「同父異母的妹,血緣上和戶口本上都算親的——不過現在沒在一個本上了。」
胡謙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感覺眼前這位看上去雲淡風輕的少年也是個有故事的大佬。
所以……
你同父異母的妹為什麼遠在千里外?你傳說里的弟是什么弟?你現在爸媽是親的還是後的?你家究竟有多少個家庭成員?你方便列個家族樹出來嗎?
胖胖腦袋裡爭前恐後地擠滿了狗血劇情,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問哪個才顯得邏輯正確。
李浩順手又剝了顆塞進胖胖嘴裡,低聲說:「你可閉嘴吧老鐵。」
胡謙看看他,又看看祁遠,後知後覺地悟了,舌頭裹著兩顆糖,乖巧地扮演起鋸嘴葫蘆。
到了賓館,四個人默契地分了房間——胡謙、李浩一間,暫且搞地下戀情的兩人一間。
上電梯、開門、進門,然後這個世界突然安靜得讓人不適應。
祁遠把倆人的背包放在了行李架上,轉身走了兩步在床邊坐下來,拍拍身邊位置,「過來坐。」
軟硬適中的床在旁邊塌下去一塊,祁遠拉過來陶安然手,放在自己手心裡的攥著。正值爍玉流金的季節,可這人的手卻像在刺骨的冰水裡浸過,從皮肉到骨都暖不起來似的。
祁遠少有地把情緒沉下來,像個耐心的老大爺,先慢慢嘆了口氣,才道:「不用理胖子那傻逼,他從小腦子裡就缺筋,喝了十幾年核桃露也沒管用。」
陶安然手指在他掌心裡蜷曲起來,找熱源一樣把自己擺好了姿勢,嚴絲合縫地縮在最暖的那一塊,「我是……有點怕見我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