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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0:12:48 作者: 一勺彩虹糖
    陶安然目光落在劉晴辦公桌上那罐水培綠蘿上,他沒著急答,劉晴也沒催他,只是細細地打量著這個孩子。

    做老師的碰上好苗子沒有不惜才的,當初陶安然轉學過來,劉晴作為班主任著實是惋惜了一陣子。

    從省重點轉到所謂的區重點,沒點特殊原因誰也不會這麼幹。劉晴沒有打聽學生隱私的癖好,只好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希望陶安然不要因為一些變故就放下學業,還能保持著在一中時的學習勁頭。

    不過事實證明劉晴當初的想法實屬多慮,因為這個看上去有點冷漠的小孩非常有主意,也很拎得清,知道在現階段該幹什麼事,沒真上演一場叛逆戲碼。

    「我同意,」陶安然忽然開口,打斷了劉晴跑遠的思緒,「但我就不參與了。」

    劉晴一愣,顯然是沒料到,脫口問:「為什麼?」

    「耽誤時間,」陶安然一笑,「我一般不把時間花在沒用的事情上。」

    劉晴愕然,沒想到這孩子把話說的這麼直白,

    「整理『白皮書』只是我自己的私心,和別人沒關係。」陶安然接著道,「『白皮書』里現在只有很基礎的知識點,以後有老師們把關,相信能更上一層樓。」

    劉晴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他後面這話是捏著鼻子、相當艱難才拍出來的一個虛偽的馬屁,如果要讓他實話實說,八成就是一句「案板頂門——管的寬」。

    「老師只是提個建議,不勉強。」劉晴說,「那你還是以自己的學習為重,不要因為周圍環境就放鬆對自己的要求。」

    陶安然點點頭,鬆了口氣的樣子,道:「您要沒別的要求,我就先回去了。」

    劉晴擺擺手,「去吧。」

    一樣米養百樣人,小崽子們坐在一個班裡讀書學習,性格脾性卻天南地北。有孫不凡那樣帶著完整「策劃方案」自告奮勇來幫忙的,也有陶安然這樣明明牽了頭卻生怕被「功名」所累的……

    劉晴嘆口氣,喝著茶捏了捏綠蘿已經泛黃的葉子。

    陶安然回了教室,祁遠從後面伸手過來在他肩上不輕不重捏了下,「叫你幹什麼去了?」

    陶安然揉著自己仿佛被他一下子捏癱了的肩,轉頭道:「說『白皮書』的事。」

    「操!」旁邊胡謙擠了過來,「還真是這事啊。」

    李浩:「什麼事兒?你有內部消息?」

    「不,我得先問桃子,」胖子相當靈活地湊上前,「老班是不是叫你去幹活的?」

    陶安然嗯了聲,「算是。」

    「操。」胡謙又罵了聲。

    「你他媽有病?」祁遠彈了個紙團過去,「別大喘氣,有話說話。」

    胡謙把紙團從校服上扒拉掉,抬眼看看隔了倆過道的斜前方,「前幾天地理老師叫我去辦公室,正好碰見孫不凡那逼去找劉媽說『白皮書』的事,操,傻逼玩意兒,說班裡私下傳閱不好,萬一有錯漏的容易誤導,建議把『白皮書』體系化,變成官方材料。」

    李浩一撇嘴,「嘖」了聲,「明白了,他想給自己這學委光環上再鍍層金。」頓了下,道,「這個心機崽。」

    祁遠看看不發一言的陶安然,心裡又酸又脹的,不是滋味,問道:「你同意了?」

    陶安然看著他,安慰地笑笑,「沒。」

    胡謙挑起大拇指,「機智。」

    李浩嘿嘿笑著,「大神就是大神。」

    祁遠的視線一直沒挪開,他沒胡謙和李浩那麼輕鬆,總有種額外的說不清的情緒,繞來繞去讓他相當不自在。

    可直到上課又下課,他也沒對陶安然說出什麼來。

    放學時候,祁遠放在桌斗里的手機忽然一震,他拿出來一看,是正拎著掃把做值日的陶安然發來的。

    他說:「別繃著臉,回頭再給你做一份,保證獨一無二。」

    祁遠抬頭,對上講台邊立著的陶安然,神色詫異又茫然,難得有種乖巧的萌感。

    手機在桌面又嗡了下,他下意識垂目,就看陶安然發來了仨字——笑一個。

    於是,他扯開嘴角笑了,衝著滿教室桌椅板凳,非常蠢。

    心情豁然開朗,又可以為明天的運動會充滿活力了——然而想像永遠比現實美好。

    鑑於高二六班內部男少女多的現實情況,張天橋不甘於高中階段最後一次運動會全盤皆輸,於是把班裡勉強能跑跑跳跳的男同學全算上,硬塞進了各個單項。就連胡胖胖都沒能倖免,愣是給押到了鉛球組。

    祁遠和李浩、趙翔更不用說,能上的項目全部擁有姓名,一個不落。

    目測下來,他們將面臨的一場「死亡盛會」。

    作為對體委同學張天橋的回報,每個人都在搬著椅子出後門的時候爆錘了他一頓。

    陶安然和祁遠一人夾了個椅子並肩下樓,四周圍是椅子腿撞牆撞欄杆上的咣當聲,乍一聽去,他們這兒仿佛是個鐵藝加工作坊。

    「你上午是一千五和四百接力,下午還有個跳遠,」祁遠捏捏陶安然那肌肉生長沒趕上骨骼拉長的胳膊,噴出口惡氣,「大橋這個純種傻逼。」

    陶安然抬起自己手腕看了眼,「瘦是瘦了點,不過跑幾步還碎不了,把你憂慮的目光收一收吧,朋友。」

    祁遠閃過了一個頭頂椅子瘋狂跑樓梯的熱血干將,轉頭輕輕拉了陶安然一下,說:「其實我答應大橋報項目純粹是……結果咱倆還都重疊了,沒人加油真是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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