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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0:12:48 作者: 一勺彩虹糖
楊亮踉蹌了下走過來,看了看那人,「你走吧。」
沒想到對面卻是只披著兔子皮的藏獒,「話都沒說清楚,我走什麼走!」
然後,沒等楊亮說話,他又嗤笑了聲,「你是怕你學生知道吧?楊亮,我就那麼讓你見不得人那麼讓你視為洪水猛獸嗎?」
三隻崽面面相覷——這位獒兄的話信息量好大。
楊亮面上血色褪盡,推開了胡謙的手,他疲憊地掐了下鼻樑,還是那句話,「你走吧。」
對面人仿佛被這三個字激到了怒不可遏,理智在一瞬間被燒得灰飛煙滅,他攥緊了拳,眼圈泛著紅,「相親?你他媽對著女人你硬得起來麼!」
祁遠:「……」
陶安然:「……」
胡謙:「……」
等下一屆來的時候可能要有一個新傳言了,三個多管閒事的傻逼在歪脖樹下被集體滅口。
這棵樹,它是一棵受到詛咒的植物,凡人勿近。
☆、第 32 章
月亮掛在天邊,被層雲遮擋,像個毛茸茸的發光體。
楊亮掛斷了電話,轉頭跟旁邊三隻崽說:「和你們劉媽打過招呼了——來,扶我去醫務室吧。」
五分鐘前,揍了楊亮一拳的男人憤然離去,楊亮看著他離開的方向,臉上的悲傷拉垮了常年平直的嘴角,讓人有種他要掉眼淚的錯覺。
楊亮垂下眼,終究還是把情緒斂回去了,只是衝著學生們慘澹地笑了下,「抱歉啊,讓你們看見老師這麼不體面的樣子。」
成年人的「體面」是個什麼樣的,少年們心裡並沒個準兒。
在他們眼裡,楊亮顯得有點可憐,甚至有點卑微。
陶安然捏緊的拳又悄悄鬆開,他想,以後無論如何,都不會和愛人走到這一步。
從土坡上下去的時候,楊亮問架著他的胡謙:「你們怎麼會過來?大晚上在外面跑挺危險的。」
平時一個能說滿全場的胡胖胖像得了失語症,抿抿嘴,愣是沒出聲。
祁遠道:「在下面看見,怕您被人打劫。」
楊亮愣了愣,然後驀地停在半道上,捧腹大笑,笑到眼淚都從眼角滑出來了也沒能停下。
再後來,楊亮哭的很放肆,像是抓到了發泄的口子,當著他學生的面,徹底丟掉了所謂的「體面」。
這一晚的事後來誰也沒再提過,就連胡謙都拉緊了嘴上的拉鏈,半個字都沒往外蹦。祁遠和陶安然卻在這天不約而同地失了眠,陌生男人的質問和楊亮的崩潰在他們心坎上不輕不重地砸了一下,讓某些朦朧模糊的東西陡然清晰起來。
為期十天的學農活動在一片春光里落下帷幕,少年們坐上回程大巴的那一刻,都隱約感到失落,來的時候一個個嘰嘰喳喳,練的時候叫苦不迭,走的時候卻捨不得了。
李浩扒著車窗看著被甩在後面的基地大門,說:「還以為要度日如年呢,沒想嗖一下就結束了。」
胡謙整個人像塊被打蔫的霸王茄,少氣無力地瞥了一眼,「是啊。」
「聽說三班和七班把捲心菜都打包打走了,二班還有人裝了一兜蔥。」李浩說,「咱們劉媽連片菜葉子也沒讓拿。」
胡謙支著臉嘆氣,「是啊。」
李浩伸手在他臉前晃晃,「中邪了你?」
胡謙轉頭看他,鼻孔倏地一張,又縮回去,一臉的欲言又止,「是……啊。」
他不能說什麼,也沒什麼好說的。年級里誰喜歡誰,誰又和誰結了大梁子,這都能隨口扯淡,但楊亮那事就只能嚼碎了吞肚子裡,只當不知道。
胖胖的目光不經意轉到後排,發現兩位大佬正在後面頭抵著頭昏昏欲睡,充分證明了什麼叫「沒心沒肺」。胡謙揉揉肚皮,為自己九曲十八彎的肚腸和七竅玲瓏的心感到可憐。
人啊,果然不能活得太敏感。
大巴在高速上壓著限速開,沒到一個小時,就把高二年級全體運回了五中。
陶安然一覺沒睡夠,就被胡謙和李浩搖醒了。
李浩「嘖」了聲,「都一個宿舍睡的,你們倆怎麼困得像刷了夜一樣。」
祁遠伸了個懶腰,睡眼惺忪,「差不多吧,到了?」
李浩點頭,「今天周六不用上課,劉媽說就地解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胡謙揉了把臉,「走吧浩子,陪我去吃頓好的,補補我的神膘。你們二位,是自行回去甜蜜蜜還是跟我和浩子去搓一頓?」
陶安然睡得兩眼發直,怔了幾秒,才說:「不去了,下午還得去給朱姐組的小班上課。」
「我也不去了,得先回去看姥姥,」祁遠一把抓起座位下面的兩個包,往肩上一甩,「老太太一個人,不放心。」
胡謙點頭,沒勉強,下車的時候又叫住他倆,「那什麼,騎車當心點,別心不在焉的,桃子那胳膊可剛好沒幾天。」
祁遠揚手沖後面擺了擺,「知道了。」
擺完,順手搭上陶安然的肩,也不好好走路,七拐八扭地擠著陶安然往車棚那邊走去。
胡謙看著他倆的背影嘆出口綿長的氣,李浩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走吧,胡老媽子。」
「滾。」胡謙一腳掃過去,李浩蹦著躲開了,倆人打打鬧鬧出了校門。
祁遠和陶安然取了車,一人挎一個包,蹬上車出了校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