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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0:12:48 作者: 一勺彩虹糖
    陶安然心說,劉晴要真為了給自己的履歷表上刷金粉,那你們高二六早被收拾成一群小白兔了。

    下面三位咂摸了片刻,覺得陶安然這個說法站不住腳,認為他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男,於是把他踢出了群聊。

    踢出去前,李浩還發表了自己的「真知灼見」,「要論不團結集體,那咱們班裡,桃子你才是誰與爭鋒的王者啊。」

    上台表演這種事,舍你其誰!

    誰也沒想到,李浩這張破瓢嘴,它是開過光的。

    一言成讖。

    大聯歡安排在學農結束前一天。當天下午,同學們在教官的帶領下,彎腰撅腚在菜地里挖了足夠的圓包菜,除開一部分交給食堂做蒜蓉圓白菜和圓白菜炒餅外,餘下的連根帶葉全數充當了「鮮花」。

    經過了面朝黃土背朝天的九□□夕相處,高二年級全體在不知不覺中增進了友誼,傍晚準備大聯歡舞台時候一個個格外賣力,不用教官和老班們怎麼交代,都能自覺自發地把該乾的活給幹完。

    食堂里熱火朝天,六班的幾個因為自家人晚上要上台「亮相」,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積極。

    有個別不放心的班主任,搬著椅子坐了一圈在食堂圍觀,劉晴眼疾手快地拉住了要上去幫忙搭舞台的楊亮,「楊老師……楊師兄,你就別管了。」

    楊亮皺了下眉,「他們能行麼?」

    「十六七的人了,有手有腳怎麼不行?」劉晴抬眼看看他,「倒是你,從進基地那天就開始烏雲罩頂,嚇得我們班胖子都繞著你走。十天沒到,你老人家活活瘦了一大圈,琢磨什麼熬神的大事呢。」

    劉晴本來是隨口開個玩笑,卻沒想到歪箭正中紅心,一句話尾音剛落地,楊亮白淨的臉都更顯陰沉了。

    劉晴:「……」

    楊亮慢慢地嘆了口氣,「一句兩句說不清。」

    有這個起頭,基本就是打算說了。

    劉晴看一樣昔日的師兄,想起幾年前不慎撞破的那件事,忽然就福至心靈了,左右看看,壓低了聲音問:「是和那位有什麼情況嗎?」

    楊亮垂目看她,一番掙扎後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神色間的疲累讓他顯得無比憔悴。

    劉晴也只好跟著嘆氣,大齡單身狗遭遇同僚直球拋來的感情問題,她無可奈何,只有接球並設法給它穩當地踢進球門,於是抬手一指遠處的石凳,「聊聊?」

    食堂里,胡胖胖抹了把頭頂骨碌碌往下滾的汗珠,轉頭和指揮人的徐嬌嬌說:「能不能讓劉媽批准咱們公費來一箱可樂啊,西北風還呼呼吹的三月天生把胖爺我要給熱化了。」

    「只要把活兒幹完了我立馬去申請,」徐嬌嬌轉身拉過來一隻木箱,「找不著草垛,用這個替吧——說起劉老師,我還有個事要問她,劉老師呢?你剛看見沒?」

    胡謙一把拎起木箱,「那不麼,跟二班大魔王在外面呢——誒你別去,萬一老師們有正事你不是裹亂麼——班長你閒著難受你就去幫咱班大神做做思想工作,一會兒還上台呢,歌就練一遍就完事了,忒不認真忒沒覺悟。你老人家去教育教育他。」

    「一邊去,你這叫支傻子過河,沒安好心,」徐嬌嬌在他寬厚的背上輕輕甩了一巴掌,「要去你去,我還指著陶神回頭給我講題呢。」

    胡胖胖痛心疾首,「完了完了,你這個被惡勢力腐蝕的班幹部,已經不能為人民請命了,作為處罰,人民需要你遞一張紙巾過來,擦掉勞苦大眾的辛勤汗水。」

    徐嬌嬌白他一眼,從口袋裡摸出紙巾包來,「貧吧你就,看你們能把舞台折騰成什麼樣。」

    食堂忙得熱火朝天,301宿舍卻靜的連掉根針都嫌吵。

    祁遠從上鋪把上半身垂下來,吊在下鋪正埋頭看書的陶安然面前,輕巧地吹了口氣——

    「呼——」

    薄荷味撲面而來。

    陶安然一抬眼,對上半個倒吊的人,心裡一時五味雜陳。

    「……占了我的床就算了,閒的蛋疼了你非要吊下來?」

    祁遠勾唇一笑,倏地收回頭,緊接著一撐一蹦,直接從上鋪翻了下來,穩准快地落在陶安然旁……不算完全的旁邊。

    由於計算錯誤,他一隻腳正好踩在了陶神大腿根上。

    祁遠:「……」

    陶安然:「……」

    這個位置再寸一點,那就不是略微的尷尬了,那叫青天白日耍流氓。

    兩秒後,陶安然冷著臉看他若無其事地挪開了蹄子,蜷曲著長腿坐下來,討好地看著他,並攤開手掌,露出裡面藏一顆綠油油的薄荷糖。

    陶安然捏走了薄荷糖,剝了糖紙塞進嘴裡,鼓著腮幫子問:「幹嘛?」

    祁遠一笑,睜眼說瞎話,「再跟我合一遍那首歌,我緊張。」

    「呵,」陶安然挑起眉,「緊張?」

    「嗯……」祁遠出手如電,忽然拉起陶安然的手往自己脖頸一貼,「你試試,跳的很快。」

    陶安然一愣,下意識就想抽手,可念頭輾轉間,手掌就被他自己的理智生生壓住了——不管腦子裡多混亂,他都不想表露分毫。

    那大約是他最後一道堡壘,他只能在裡面做一個孤獨的等待者。

    陶安然繃著臉,「朋友,一般情況下,正常人摸的都是心臟,快死了才摸頸動脈。」

    祁遠一本正經,「我是正人君子,『一般』不耍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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