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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0:12:48 作者: 一勺彩虹糖
    陶安然一頭霧水,「什麼偶像劇?」

    祁遠用兩隻手進行了生動的表演,「就那種你下我上,吧唧一摔,順便接個吻的。」

    「……」陶安然一胳膊肘懟過去,「接你大爺。」

    祁遠一蹦三尺高,跳著躥出去兩三米遠。

    陶安然運了口氣,把手一抬,眉一皺,說:「快來扶我一把,不行了。」

    祁遠一怔,登時給嚇了個結實,顧不上湊過去是不是要挨打,慌忙把陶安然給架住了。

    他抓著陶安然的手搭在自己肩上,拇指在他掌心颳了下,沾了一片冷汗,他腳下一頓,側目看著陶安然,「別走了,我背你。」

    不等陶安然拒絕,他一拉一拽,就把人背上了肩。

    風迎面吹來,帶起了祁遠身上乾淨好聞的皂粉味,陶安然鼻尖輕動,莫名覺得這種普普通通的氣味有種非凡的吸引力,讓人止不住地想聞一聞,把它變成嗅覺記憶,刻進腦子裡。

    少年的肩胛骨如羽翼舒展,隔著三層衣服依然能被手掌描摹出好看的形狀來。陶安然微涼的手掌從祁遠後背滑過,半松不緊地搭在他脖側。

    這一絲絲涼倘若放在平時,那對祁遠來說比蚊子叮還不如,可以忽略不計。但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時半刻他全身的神經元都像被調動起來了,敏銳得可怕。陶安然的手方才挨過來,他就起了半身雞皮疙瘩,兩條胳膊險些鬆開把陶安然摔個屁股蹲。

    祁遠磨磨牙尖,心想:「真想把他作怪的爪子拉過來拿戒尺抽兩下。」

    想歸想,手上還是下意識緊了緊——真要把人摔了,那傷的可就不止腎了,光吃腰子是補不回來的。

    種太陽基地的醫務室在宿舍樓,說是醫務室,其實就管治治跌打損傷,真要有別的問題,立馬就得叫120了。

    負責醫務室的是位年過花甲的大爺,大爺頭髮花白,鼻子上架著一副金絲邊老花鏡,眼睛翻上來看人和翻下去看報是兩種體量的眼仁,視覺效果非常震撼。

    門被「嘎吱」一聲推開,大爺抬眼看過去,就見兩個小伙子,一個背著另一個,風風火火進來了。

    「大夫,他腰傷了。」背人的那個說。

    他背上那個不輕不重砸了他肩頭一下,「放我下來。」

    大爺當下報紙,摘了老花鏡,慢吞吞站起來,一指旁邊的檢查床,「坐上去吧。」

    祁遠輕手輕腳把陶安然放下,垂手立在一邊,感覺自己在大爺一步一悠的步伐中呼吸都快停頓了。

    「喏,擦汗。」

    冷不丁的,陶安然遞過來一張紙,祁遠怔了下,接過來捏住了,反應了小片刻,才想起來把自己額頭上的汗抹掉。

    「別亂動,先躺下。」大爺向著陶安然發話。

    陶安然只好老老實實在窄床上仰面躺下。

    躺下以後陶安然想,折騰這一趟幹什麼呢,其實腰雖然閃了下,但並沒多嚴重,方才走過來的路上已經不怎麼疼了。

    不過這種脫離集體干點別的事的感覺挺不錯,有種不為人知的隱秘的愉悅。

    陶安然開始理解那些逃課的同志們為什麼熱衷於逃課了,一來是外面有比課堂里更有趣的東西,二來是不守紀律會帶來一種奇妙的刺激。

    正想著,大爺的手已經毫不留情地按了下來。

    沿著肋骨向下,每一個可能發生問題的臟器位置都沒放過。

    大爺檢查得相當認真,陶安然卻仿佛被上刑——實在太癢,尤其腰側那一塊,幾乎大爺按一下他就要條件反射地彈一下。

    陶安然像條砧板上的魚,做著挨刀前最後的掙扎。

    祁遠站在他對面,拿出手機,無聲地抓拍了一摞,然後優哉游哉地欣賞手機里被定格的畫面。

    五分鐘後,大爺放過了陶安然,慢悠悠地說:「看著是沒什麼事,我給你開張假條,休息半天。」

    陶安然把掀起的上衣扒拉下來,用眼神削了祁遠一刀,對大爺道了謝。

    「要還有不舒服就及時來,」大爺把假條遞給他,「回宿舍躺著吧。」

    大好時光,陶安然當然不肯在屋裡窩著,他上樓拿了高考英語拓展詞彙表,又拿了本草稿,就和祁遠一起回操場去了。

    陶安然把假條交了,就坐在邊上背單詞,背到一半,餘光里瞥見個人影向他走過來,不過靠近他以後就停住了,相面似的盯著他看。

    陶安然掀起眼皮,面無表情地看著學委孫不凡。

    他這個人不笑不說話的時候自有一種生人勿擾的氣質,讓人距離他三米就能自動轉向,失去來和他搭訕的勇氣。

    不過孫不凡不是普通人那一撥的,起碼他自己沒把自己算成是「平凡人」。

    「我想跟你聊兩句。」孫不凡說。

    陶安然看看他,大約猜到這位要說什麼,於是道:「沒空。」

    孫不凡上前一步,「咱們才是一類人,你別和那些人混在一塊兒了。」

    陶安然笑了下,「你和我,不是一類人。還有,我和哪些人混一塊兒了?」

    孫不凡愣了下,陶安然相當於把他的話變成了一個否定句和一個疑問句又原封不動地扔了回來,堵得他一時找不到下茬了。

    見孫不凡不說話,陶安然又重新低下頭,只當前面是一團空氣。

    「祁遠他們將來最多也就考個大專,你這麼下去只會被拖垮成績。」孫不凡胸口微微起伏著,「你幫我去跟劉老師做個證,幫我把宿舍換了,等回學校以後,我就把一中的題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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