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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0:12:48 作者: 一勺彩虹糖
    陶安然整個人瘦成細溜溜的一條,仿佛長起來的那點個頭都是從橫里減下去再砌上腦殼的。

    本著「人是鐵飯是鋼」的原則,祁遠開始雷打不動地每天午飯送陶安然一根雞腿,企圖把他餵胖幾斤。

    這天中午,祁遠照舊把盤子裡的雞腿扔給陶安然,胡胖胖在邊上望眼欲穿,「我說老祁,咱倆怎麼說也有十年交情了吧,怎麼沒看你給我買過雞腿呢?你這個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的負心漢。」

    祁遠讓他「哭訴」出一聲雞皮疙瘩,「勞你捏捏自己肚皮上的肉,再捫心自問一下,需要嗎?」

    「不是我說,胖子,你現在看著有桃子倆那麼寬,是我也不給你。」李浩不緊不慢補了一刀,順便把自己盤裡的炸串分給了陶安然兩根,「多吃點。」

    胡胖胖被打擊得扔了筷子,陶安然往他手裡塞了根炸串,「吃吧胖胖,你再胖十斤也看不出來,沒事。」

    李浩一愣之後拍桌狂笑,祁遠同情地看了眼「舊愛」,心說:「刻薄那還是你們陶神刻薄。」

    捱到放學,祁遠和陶安然一塊兒去車棚取車——陶安然拆了石膏,就去淘了輛二手自行車,不為別的,實在是每天和祁遠同車上下學受到的關注太多,不符合他給自己的人設。

    陶安然改騎自行車了,祁遠也就放棄了他那輛騷氣的摩托,換了同款騷氣的公路車,於是兩人從一輛車變兩輛,照樣同進同出。

    回去的路上,陶安然問了問麻杆兒的情況,沒想到一問卻問出了祁遠的滿臉滄桑。

    麻杆兒,也就是李帆同志,在鋃鐺入獄後終於觸動了他那位和牌桌仿佛連體嬰的媽。這位女士在經歷了催債上門、丈夫猝死後,後知後覺地發現她的下半生能依靠的只有還喘氣的兒子了,於是她哭天搶地,把派出所當成了伸冤的衙門,每天都要去鬧一場。

    在派出所民警的勸導下,她總算想起了自己兒子還有個兄弟叫祁遠,仿佛溺水者抓住浮木,她把所有的痛苦和希望都系在了這個十七歲的少年身上。

    祁遠不忍心看他兄弟孤苦無助,只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能做的都做完,然後把剩下力不可及的交給了命運。

    ☆、第 27 章

    麻杆兒命運的走向尚未可知,只能盡人事知天命,胡胖胖勸祁遠要想開點,每個人的人生都不盡相同,苦難降臨的時間也前後不一。

    換句話說,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

    在能蹦躂的時候還是抓緊時間蹦躂,回頭蹦不了了,歇菜了,還能咂摸著曾經的歡樂時光過日子。

    總的來說,胡謙是個心大能漏風的人,但話糙理不糙,祁遠知道他說的有道理。

    時間像一隻看不見的手,推著所有的人在往前路上奔。一轉眼,就到了植樹節活動。五中全校在郊區翻過一片被「前人」翻過無數次的樹坑後,高一高二年級終於迎來了一年一度的學軍學農大聯歡。

    在無特殊理由不得請假的強硬要求下,高二年級只缺席了四人,剩下人全數被帶到種太陽基地,進入了他們高考前的最後一次可以不用腦的瘋狂。

    劉晴作為班主任必須要跟著她的崽們「共患難」,分宿舍的時候女生那邊如喪考妣——基地沒有專門的教師宿舍,為了方便管理,所有班主任都住進了學生宿舍。

    胡謙為這事幸災樂禍得把小眼睛都眯沒了,結果到了基地才想起來,班主任這種生物是不限制性別的,有女士自然也有男士。

    不幸的,他和二班那位不苟言笑的老班分在了同一寢室。

    進門的一瞬間,胡胖胖如同被捏住了脖子的雞,窒息地看著面前魁梧的背影,哆哆嗦嗦叫了聲「楊老師」。

    楊亮教物理,年紀輕輕就評上了高級教師,業務能力相當拔群。在高一還沒分班的時候,楊亮帶過高二六的一部分人,胡謙和祁遠就是其中之二。也正因那一年暗無天日的物理課,才讓渣渣們的會考一次性通過,分數傲視其他科目。但也給胡胖胖留了嚴重的心理陰影,以至於看見楊亮就腿肚子轉筋,只想跪下大喊「我作業做完了我沒欠帳我沒睡覺我沒偷懶」。

    楊亮沖小胖點了下頭,「來了,上鋪下鋪自己挑。」

    胖子果斷挑了離門最近,離瘟神最遠的那張下鋪——萬一老師夢遊發物理卷子,能第一時間逃命。

    鋪床的時候胡謙偷瞄了兩眼楊亮,意外地發現從前七情不上臉的老師,面色竟然異常陰沉,看上去隨時能來一場疾風驟雨的樣子。

    胖胖縮了縮脖,手腳麻利地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光速出門找他的「心靈港灣」去了。

    與此同時,「港灣們」正在宿舍里研究熄燈之後打撲克的可能性。

    李浩是個閒不住的人,一讓他坐下來就渾身長虱子一樣扭來動去,不是撓就是摳,反正手不能閒著。這次學農集體沒收了手機,他就更閒的發慌了,從樓下揪了把乾草都能玩半小時。

    「玩屁,沒戲。」張天橋從下鋪蹦下來,靠在小鐵梯上斜睨著李浩,「你忘去年學軍時候三班那逼打撲克,被罰負重跑三公里,差點進醫院的事了?」

    「那是他們不謹慎,神經病兮兮開個手電,不抓他抓誰。」李浩一擺手,「這種事不會發生我浩哥頭上。」

    祁遠挑眉,「你帶的盲人撲克?」

    「沒啊,我帶的……」李浩忽然沒了聲,意識到自己說了句傻逼話,「哎,那你們說,長夜漫漫,該如何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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