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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0:12:48 作者: 一勺彩虹糖
    老太太「哎呦」一聲喊,腳底立馬就打了滑,慌張下左抓右抓卻沒抓到著力點,只好認命地任由地心引力把自己拽到堅硬的地板上。

    「小心!」陶安然大驚之下把自己吊著的左臂貢獻了出去,沒等扶穩,他整個人倒率先被架住了。

    祁遠一手托住了陶安然打著石膏的手臂,一手以一個相當彆扭的姿勢擋住了往地面上栽的老太太。

    這麼一頓的功夫,老太太已經被周圍反應過來的人七手八腳地扶起來了。旁邊始作俑者立刻讓人噴了個狗血淋頭,那人四方臉脹得通紅,嘴裡嘀咕著罵罵咧咧,轉身從人群里擠了出去。

    「我看你這胳膊是不打算要了。」祁遠的聲音從耳後飄來,熱乎乎的哈氣擦過耳廓,似輕羽拂過,又麻又癢。

    陶安然渾身不自在地站直了,「你怎麼在這兒?」

    對方聲音帶笑,「買菜。」

    曹曉飛遠遠看著,不由得撇嘴「嘶」了一聲,不知怎麼看出了兩人針尖對麥芒的氛圍,於是「捫心自問」道:「他們倆要打起來了我是跑還是看熱鬧還是拉偏架?」

    想了兩秒,毫不猶豫挑了第一選項。

    祁遠就著摁住陶安然的姿勢把人往臂彎里一帶,裹著他和兩兜韭菜往外走,順便在他肩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巴掌,「老實點。」

    陶安然:「……」

    兩人從人堆里擠出來,曹曉飛皮笑肉不笑地抖了下嘴角,「祁……遠哥?」然後用眼神拼命暗示陶安然,無奈他哥眼瞎,對他那一雙快要飛出臉盤的眼睛視而不見,轉頭衝著祁遠往遠處一指,「我還得買點茴香,你會挑嗎?」

    祁遠眉峰微揚,俯身把兩包菜往他們的車裡一扔,「你別過去了,在這兒等著。」

    曹曉飛頗驚悚地看了看祁遠的背影,又看看筐車裡的韭菜們,「你們真是朋友?」

    「不然呢。」陶安然的目光一直似有似無地落在那道挺拔的人影上,只吝嗇地瞥了他弟一眼,就又收回去了。

    「看著不像,」曹曉飛咂咂嘴,「剛才他一拉你吧,你那臉就跟驢……沒,不驢。反正像能原地打一架的,你死我活那種。」

    陶安然暗自哂笑,有麼?

    曹曉飛抬眼看看……沒看懂大佬們的世界。

    祁遠辦事相當有效率,去一趟來回三分鐘,不但把茴香買了,還順手買了一大包排骨和兩根筆直的白蘿蔔,說是要回去給姥姥燉湯。

    陶安然難得開了句玩笑,說讓給自己留一碗,可因為整個人情緒極差,說這話時候活像個面癱的土匪。

    祁遠若有所思地打量他一眼,欲言又止。

    曹曉飛歷來神經粗壯,來的路上能洞悉陶安然的低氣壓實屬超常發揮,此刻靈敏勁兒過去,熊孩子已然故態復萌。

    小崽子還沒出超市門就不消停,兜著圈子讓他哥帶他去買薯片和巧克力,順便還想吃糖葫蘆。曹曉飛下意識里覺得祁遠是「外人」,而陶安然當著外人的面,總不能刻薄他,他得有個當哥的樣子。

    所以甭管是零食還是漫畫,只要還有的賣,他哥就得幫他實現。

    然而沒想到,陶安然完全沒拿姓祁的當外人,當著他的面把刻薄無情表演得了淋漓盡致,別說巧克力了,曹曉飛同學到最後連一塊糖紙都沒摸著。

    三人一路無話,沉默著回到附中。

    上了五樓,曹曉飛率先鑽進了屋裡享受暖氣去了。

    祁遠叫住陶安然,問:「你怎麼了?」

    陶安然目光閃了閃,把一瞬間的失落遮掩了過去,說:「沒怎麼。」

    ☆、第 22 章

    廚房裡,蔣敏和曹藍天在忙活著。

    借著抽油煙機的嗡嗡聲,蔣敏邊和面邊對摘韭菜的曹藍天說:「這大過年的,那孩子也沒個好臉色。」

    曹藍天搓著手指上的泥,「你這當媽的也適當理解下,他爸去年才沒的,這碰上過春節,心裡指定不好受。」

    「就他那個爸,也值當難過一回?」蔣敏瞪了瞪眼,手下揉面揉的更帶勁了,「你是不知道當年我和他離婚時候他那嘴臉,就跟我殺他全家了一樣。」

    曹藍天嘖了聲,「少說兩句吧,都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

    蔣敏沒好氣地覷他一眼,「你就知道和稀泥,家裡事什麼時候上過心!你倒是當個老好人了,白臉全讓我給唱了。」

    曹藍天也不起急,只提了提嘴角,仿佛在笑著,「你能者多勞,能者多勞。」

    蔣敏斂回目光,沉下臉,不說話了。

    她結了兩次婚,哪次都不滿意,被生活磋磨出滿身的疲憊,可每當她想揮手反擊,又總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對方不疼不癢,她自己卻憋得夠嗆。

    門邊一聲輕響,蔣敏倏地轉頭,從門縫裡瞥見了陶安然細溜溜一條背影。

    心往下一沉,他都聽見了?

    轉而又覺得沒什麼大不了,聽見就聽見,說的都是事實,怎麼還不能聽了呢。

    陶安然手裡捏著個信封,從廚房回了曹曉飛那間宛如儲藏室的臥室。

    他把信封往曹曉飛面前一扔,「是要自留還是給你媽,隨你便。」

    曹曉飛嚇了一跳,摘下耳機掃一眼好似被黑雲籠罩的陶安然,「什麼玩意兒?吃錯飯了你?」

    話音未落,就被陶安然冷淡的眼神颳了下腦門,登時乖巧如鵪鶉,不吱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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