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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0:12:48 作者: 一勺彩虹糖
還沒等他浪出個結果,這條路就突然亮起紅燈,可氣的是,這燈是陶安然造出來,他自行掛上的,有氣也沒處撒。
八點半的時候,陶安然準時來敲了門,手裡還拎著兩串糖葫蘆和一盒豌豆糕。
祁姥姥在屋裡聽見動靜,笑眯眯迎出來,陶安然趕忙把豌豆糕遞過去,相當乖巧地跟老太太「獻寶」,「這是現做的,軟和又少糖,您早起當早點正合適。」
一句話逗得祁姥姥高興,順便鑿了旁邊戳著的外孫一下,「瞧瞧人家小安,瞧瞧你,央你去買個菜盒子你都不樂意,一身的懶筋。」
祁遠從頭到腳掛著個冤字,「您上外頭問問去,誰家攤子支到年二十九還不收的?」
「就你藉口多,都懶得說你,」祁姥姥抱著豌豆糕盒子,「小安啊,那邊桌上有姥姥晚上炸的紅薯片,自己去拿著吃。」
陶安然眨眼間就成了「順毛驢」,讓吃吃,讓喝喝,跟老太太一唱一和,把正經的外孫子晾在了一邊喝西北風。
直到屋裡的電視結束了廣宣時段,進入電視劇片頭曲,姥姥才慢悠悠走了回去,進門時候,回過頭來囑咐,「兩個人好好玩,別鬧彆扭。」
祁遠:「您甭擔心,我讓著他。」
陶安然:「……」再說一遍,誰讓誰?
姥姥掩上門,怕臭小子們太鬧騰影響她觀看電視劇的情緒。坐下以後,老太太拎起織了一半的毛活,哼起了小曲。
她這個外孫啊,挺長時間沒邀朋友來玩兒了,心性越來越沉,她總擔憂著哪天真正少年老成了,失去了少年人的樂趣。
現在看,是沒碰上對脾氣的朋友,真有人拽著拉著,也就好了。
「你幹什麼來了?」祁遠啃著糖葫蘆,一點沒有吃人嘴短的自覺,明知故問。
陶安然也不客氣,把紅薯片全扒拉到自己面前,「你說呢?」
「我已經自學成才了,你還是留著力氣教你的小學生去吧。」
陶安然看他一眼,心說:死鴨子都沒你嘴硬。
默了兩秒,道:「那行,你給我講一遍,講懂了我立馬走人。」
祁遠:「……」
陶安然慢吞吞又補了一句,「我們學霸一般都特別執著。」
言下之意,不達目的不罷休,要不就死磕試試,看誰能磕過誰。
三分鐘後,祁遠舉白旗投降,臊眉耷眼地領著陶安然正式踏進了自己的地盤。
臥室是一個相對私密的空間,不管是從外在形式上還是內在感受上。所以陶安然跨進門檻的時候,心尖上不由自主地顫了下,仿佛是抬手戳破了一層半透明的薄紙,裡面隱藏的色彩一不小心就顯露了出來。
祁遠的房間格局和曹曉飛的如出一轍,狹窄細長,從門到窗仿佛有一光年的距離。整間屋子收拾得十分乾淨,東面牆上釘著書架,其中有一整排碼著大小不一的畫冊,畫冊下面是從舊到新的速寫本,塞得滿滿當當。
書架最下一層,擺著形態各異的一群手工木雕,乍看下下刀粗糙,實在刀刀到位,幾乎沒有走錯刀鋒的線條。
在光年外的另一側,一盆矮小的檸檬樹和仙人球在窗台上作伴,旁邊還擺著個色彩艷麗的小噴壺。
出乎意料的有情調。
祁遠用著一張尺寸大得離譜的原木長方桌,粗略一比劃,那桌子抵得上旁邊半張床。
桌上雜七雜八的東西摞出了「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的效果,一台電腦卡在中間,很有東嶽泰山的氣度。
頗顯違和感的是,「泰山」腦袋上別了個五彩斑斕的塑料風車。
陶安然輕輕「啊」了一聲。
祁遠拉開椅子坐下,手搭著椅背向後看他,「啊什麼呢。」
「那個,」陶安然揚揚下巴,「還以為你扔了。」
「它有紀念意義,就算將來搬家也得帶著,」祁遠嘴角一翹,用腳踢踢旁邊圓凳,「坐,抓緊時間說正事。」
陶安然本來想問問有什麼紀念意義,可惜話還沒出口,就被祁遠後一句給堵回去了。坐下後轉念一想,問這幹嘛,吃飽了撐的麼。
光榮上崗的陶老師一落座就嚴肅得像坨冰雕,手裡的中性筆劃了道好看的弧度,點在祁遠面前的錯題上,「知道錯哪兒了嗎?」
祁遠運了口氣,沒等答,就聽陶安然不疾不徐地自問自答了,「看這個慘烈程度,肯定是不知道的。」
祁遠:「……」
陶老師挖苦完畢後,從旁邊拉過來一張看似是畫廢了的紙,上面只畫了一個剪影,能看出是個瘦削的男孩,但鑑於五官暫時一片空白,也看不出所以然來。除此之外,人影旁邊還被塗了團煩躁的黑線。
「能用嗎?」他問。
祁遠臉上閃過一絲微妙的神色,目光還在他臉上轉了半圈,才清了下嗓子說:「隨便用。」
陶安然提筆就寫,邊寫邊講,把解題步驟里體現的內在邏輯關係條分縷析,深入淺出地把題目分析到位,同時又把套用的定理公式不動聲色地給祁遠強化了幾遍記憶,等這一道題講完,牆上掛鐘的分針已經走過了小半圈。
「沒什麼難的,把定理、思維邏輯搞清楚,練習冊從頭到尾捋明白,你數學基本就能混進年級前五十了。」
「……」
祁渣渣被學霸輕描淡寫放出的厥詞震驚了,半天,才擠出一句,「鄙人暫且沒那麼高遠的志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