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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0:08:57 作者: 張小素
出口已經被大火堵住了,靠牆的一邊勉強有點縫隙。
「嘀嘀嘀」的聲音從火勢還沒燒到的出口一角傳來。
那是另一個定時炸.彈。
羅軍果然是個瘋子。
紀堯護著韓惜往出口跑。
她貼著牆,他貼著她,他的後背貼著煉獄般的火海。
前面有光,不是身後火紅的那種光。
是太陽的光。
最後一聲爆炸聲響起。
「我永遠愛你。」
這是韓惜在失去意識之前聽到的最後一個聲音。
如此溫柔,不像訣別。像清晨起床,陽光透過窗戶灑在軟綿溫暖的床上,他在她耳邊說的情話。
「我永遠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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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泉市今年的冬天來得特別早。
下了一夜的雪,世界一片白色。
韓惜穿著一件白色羽絨服,走進一家藥店:「我想買驗孕棒。」
話音落下她才想起來,唯一跟他在一起的那一次,不過就是十五天前,還驗不出來。
店員從藥櫃裡拿出來,放在櫃檯上,看韓惜沒接,店員問:「還要嗎?」
韓惜:「要。」
她把驗孕棒放在口袋裡,踩著雪回家。
耳邊浮現出他們被人從火場裡救出來的時候,搶救室門外,蘇遙掐著蔡局的脖子哭喊:「你這是要讓我們紀家絕後啊,你還我兒子,還我兒子!」
韓惜回到家,剛把驗孕棒放桌上沒一會,她的大姨媽就來了。
她拿起鑰匙重新出了趟門。
這回去的是一家文具店。
韓惜站在一排水彩筆面前:「你們這還有別的紅色,顏色正一點的嗎?」
店員:「都在這了,已經是正紅色了。」
韓惜:「我是說,像血一樣的顏色,越像越好。」
店員抬眼,這女人給人的感覺很奇怪,看著溫柔乾淨,也對人笑,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眼底像是敷了層薄冰,在太陽照不到的地方,終年不化。
韓惜又挑了挑,把所有帶紅色水彩筆的品牌各拿了一盒。
回到家,全部拆開,滿滿當當擺了一整個書桌。
她又折回洗手間,拆開驗孕棒,驗了一下。
沒有懸念,一條紅線。
她從一桌子紅色水彩筆里挑出來一支跟那條紅線最像的顏色。
她畫的很仔細,生怕不像。
收拾好出門,韓惜先去了趟葉燕青那,帶走葉燕青親手做的排骨玉米湯,又去了紀家別墅那邊,帶了蘇遙親手剝的橘子。
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快到中午了。太陽照在白色的世界裡,一片亮。
韓惜站在病床前:「湯是我媽做的,你現在還不能喝,就帶來給你聞聞味道的。橘子是你媽親手剝的,也是給你聞的。」
她看了一眼桌上的香蕉牛奶,還有香蕉牛奶味的蛋糕和糖果。
她拿起一瓶牛奶,插上吸管,安安靜靜地自己喝完,將瓶子扔進了垃圾桶。
她最後從口袋裡拿出來那根驗孕棒,藏在身後,眨了下眼睛:「你猜我還給你帶了什麼。」
她等了一下又說道:「就知道你猜不對。」
她拿出來,在他眼前晃了晃:「看見了沒有,你要當爸爸了。」
「你看你多厲害,一次就中了。」
床上的人閉著眼睛,神情安靜,像之前的每一天一樣。
她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你懶得睜眼看,那你摸摸,能摸出來嗎。」
「我猜是女孩,因為最近很喜歡吃辣。」
「男孩似乎也不錯。」
「說不定是龍鳳胎呢。」
……
過了很久,她鬆開他的手。
「你不說話,是不是在想名字啊,那行。你慢慢想,我不打擾你了。」
「想好了,給我打電話。」
她笑了笑:「你一打電話,我肯定過來。」
韓惜穿上羽絨服,把排骨湯和橘子帶走。
除了剛被救出來的時候,她在他床邊哭了一天一夜,之後她就再也沒哭過。
每次出現在他面前,都是一張微微笑著的臉。
他喜歡看她笑。
聖誕節的時候,韓惜坐在病床邊給紀堯剪手指甲,絮絮叨叨地對他說話。
「對了,我改名字了,大名叫陳靜妮,小名叫韓惜。」
韓惜把指甲刀收起來,整理了一下:「你肯定很關心楊隊的下落吧。」
那天把楊春勉從私人醫院帶走的人的是秘書小姐。她在第一聲爆炸響起,羅海遙死亡之後,自殺了。
韓惜:「你親我一口,我就告訴你。」
她很有耐心地等了很久,見他沒動靜,又道:「動一下手指頭也行。」
她盯著他的手,將自己的手指插進他的手指里,十指相扣。
他的手有點僵硬,也比以前瘦了點,鉻得她有點疼。
他在那場爆炸和大火中陷入昏迷。醫生說,若半年之內醒不來,就一輩子都醒不來了。
現在是十二月,過去一個多月了。
韓惜抓著紀堯的手,放在自己臉邊,輕輕摩挲,又在上面親了親,她說:「哥哥,你知道什麼叫植物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