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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0:04:06 作者: 江色暮
唯獨被餘下的那個役鬼,是蘭渡分析了所有役鬼的微表情,找出了抱有一定自我意識,又沒有那麼「機靈」的一個。
此刻面對沈、蘭二人,役鬼瑟瑟發抖。
沈軼問了幾個問題:役鬼的主人是誰,要它們做事有什麼目的……
役鬼只是求饒。幾個問題下來,沈軼一個回答都沒得到。
沈軼稍微停頓,嘆口氣。
沒辦法了。
蘭渡一定找了最有可能說出答案的一個。保留神智,有回答的能力。
機靈,會審時度勢,知道。也沒那麼「機靈」,不會冒出一堆小動作,甚至與沈軼討價還價。
這樣都不行,八成是被
下了禁制。
沈軼不再講話,役鬼吞了口唾沫,並不覺得安心。
它感覺到,有一張細細密密的「網」,朝自己落了下來。
被「網」觸碰的瞬間,役鬼先是茫然。緊接著,就被一陣足以令鬼魂飛魄散的劇痛捕獲,「啊啊啊!!」
役鬼慘烈悽厲的尖叫聲驚起一片林中飛鳥,也讓沈軼皺起眉頭。
看到他的神色,蘭渡從沈軼袖中取出幾塊靈石,在役鬼附近布好隔音陣法。
一切靜謐,沈軼的眉尖重新舒展。
窗外,月亮升至了最高點。
沈軼的神識像是一把篦子,把役鬼的三魂七魄都仔仔細細翻找一遍。
姓氏名誰?不重要,沈軼對一個役鬼的來歷沒興趣。
為什麼要行兇傷人?主人吩咐。
這就引起沈軼注意。在役鬼的記憶里,沈軼找到一個「人」。
可以自由地行走在陽光下,不為白日到來而影響的「人」。
沈軼透過役鬼的記憶,看了半晌。
期間,役鬼的身影開始一點點變淡。
在它徹底消失之前,沈軼把神識從役鬼身上抽出來,畫一個靈陣,將它的魂靈放在其中,簡單溫養。
至於他自己,則順著剛剛從役鬼腦海中看到的畫面,往山中匪寨的遺蹟去。
說是遺蹟,是因為從沈老爺等人口中的說法來看,早些年,這裡的白雲寨的確給五原郡百姓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據聞寨主是一個元嬰期散修,也有很多人說,此人早已入魔。
不過,一年年下來,白雲寨發展到了五原郡的修真家族無法忍受的地步。
各家聯手,將其勦滅。
到今日,也五六年了。
五六年中,很偶爾的時候,會有過路的行商遊俠去匪寨歇腳。不過大多時候,這都是一片無人地界。
——至少在所有人的概念里,理應如此
可如今,沈軼抵達白雲寨遺蹟,第一個感覺就是:不對。
陰氣籠罩在寨上,還有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沈軼暫且停下。他知道,自己已經離「終點」很近。那麼接下來——
沈軼:「蘭渡……」
蘭渡下意識地應道:「先生——啊。」
他明白了。
系統再次封印感官。
視覺與聽覺、觸覺一起消失的時候,蘭渡想到的最後一件事,是:這次一定不能和之前一樣。
想得太多,興許不知不覺中泄露什麼。假若讓先生知道,在他不願意讓我多想的時候,我「多想」了那麼多,先生一定要不高興的。
蘭渡不希望沈軼對自己生氣。不是因為他在意自己如何,他在乎的,僅僅是沈軼是否開心。
系統的資料庫開始奔涌,他想到自己之前記掛的那個「疑點」。
到底為什麼要覺得先生不用商店出品的物品是好事?最合理的答案,是「過於藉助外力,可能會逐漸迷失自己」。
如果僅僅是作為系統的蘭渡,計算到這裡,就應該停下。但是,此時此刻,蘭渡卻多了一種「直覺」。
不止如此。
沒有知覺的系統,完全不知道,自己唇上落下了一個吻。
更不知道,這個原本應該是淺嘗輒止的吻,和之前落在他頸間的手指一樣,先是短暫離開,然後,又加深一層觸碰。
唇齒被撬開,舌葉被勾勾纏纏。有水聲,只是沒有青年喉嚨深處發出的細小聲音。
這讓沈軼略有不滿。他咬了一下蘭渡的嘴唇,心想,真麻煩。
理智一再提醒他,夠了,已經夠了。
可是,蘭渡不會知道。
回春丹水會抹去他身上留下的所有痕跡,系統不會因為此刻發生的事情,產生更多關於「愛」的錯覺。
錯覺——
沈軼站直身體。
他看著從寨中走出的人。對方是一個白衣書生,手中還拿著一把摺扇。
數息之前,沈軼曾在役鬼的記憶里看過這個「人」的模樣。
而在那個時候
,沈軼已經確定。作為操控所有役鬼的存在,書生同樣不是活人。
太陽正在升起。
明耀日光之下,書生的面色透出一種健康的紅潤。
他在沈軼身前十步處站定,看起來並無半分忐忑不安,有的只是從容鎮定。
這也難怪。
畢竟,在秘境中所有存在看來,沈軼都只是一個築基修士。足有元嬰修為的鬼修,當然不把他放在眼裡。
書生開口:「這位小友,是特地來拜訪我的嗎?」
沈軼看著他,想了片刻,回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