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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0:04:06 作者: 江色暮
大仇得報,狼妖有點樂過頭,「凡人如何斷案,我最清楚。此地不曾有個某青天,既如此,當然早逃早好。」
沈軼:「你去了李家。」
白狼理直氣壯:「金城郡的大家大戶都要在屋中布陣,防外也防內。我在孫家轉了一圈,也只有跟著魔修,方能走出。」
沈軼:「……」是個理由。
他拋起手中餘下半顆回春丹。接住,再拋起。
白狼的視線隨著他的動作而動。
沈軼笑一下,「往後,你要往何處?」
白狼毫不猶豫:「回冀州!」冀州是妖族大興之處,他的族妖們也都在那裡。
沈軼:「你是如何來雍州?」
白狼:「被孫烈捉來——再往前,想來是被那魔修帶來。」
沈軼:「你對孫烈之死痛快叫好,對隔壁李家之死又如何?」
白狼:「李家也是倒霉,攤上這麼一門鄰居。」
它這麼回答,也不知是真心覺得,還是在沈軼面前裝模作樣,表明自己對其他人類並無惡意,往後也不會有意行兇。
沈軼笑了聲,「行了……」看一眼旁邊的謝閒三人,「你們還有什麼要問的?」
三人交換幾個眼神,謝閒開口:「你說你在孫家聽到風聲,這說法實在模糊,究竟是何動靜?」
白狼克制著,說:「我當時一心想逃,哪來的心思分辨?這會兒林聲蕭蕭,是與當時有些相像。」
溫萍與宋塵一起皺眉,顯然對這個回答不滿意。不過,沈軼面前,兩人也沒有多說。
歸一宗三人開始小聲商量。說是「小聲」,其實話音所有人都聽到。
宋塵說,如果孫烈子時就沒去地牢,看來信符上寫的死亡時間還要再提前。
溫萍說,金城郡這樣的小地方,初勘時出一些失誤,很理所應當。之後查案,還得靠他們自己的力量。
等到又問完一輪,見歸一宗三人不再開口,沈軼把回春丹彈到白狼口中。
白狼抿下丹藥,一拜即走,毫不耽擱。
雪白的身影消失在山林中。沈軼轉頭,對三個年輕修士說:「幾位小友已經聽完、問完話,往後,咱們不妨就此別過。」
三修士中,溫萍問:「前輩,你要繼續追查嗎?」
沈軼一笑,「正是。那剖心魔修,查來有些麻煩。不過,前面捉了這頭狼的魔修,院中有一棵大槐樹,是個線索。」
雖然這個線索實則趨近於無。哪怕只拿金城郡來說,「院中有一棵大槐樹」的人家,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不過歸一宗三人沒就此多說。
雙方道別,眼看歸一宗三人消失在與白狼相反的方向,蘭渡驀地開口:「先生,剛剛那三個修士……」
沈軼說:「那頭狼怕他們。」
蘭渡一頓。
沈軼:「我如今在這兒,他們不敢直接繞回來。不過,等我離去,他們定要返程——
說不定,還在那頭狼身上下了什麼追蹤秘術。照這麼說,那頭狼若是聰明,就該……」
他話音未落,旁側傳來「沙沙」響動。
蘭渡側頭去看,見方才走遠的白狼竟然又出現在他們眼前。
這一次,白狼化作一個青年模樣。他跪地行禮,說:「尊者救我!」
沈軼目光垂下,露出一個若有若無的笑容。
林中無人,一人一妖一系統這會兒坐在飛機上。
狼妖初次見到這樣的環境:蒼白的燈光,柔軟的椅子,中間一張小桌……
分明也是能認出的布置,可看起來和尋常人修洞府那麼不同。
白狼拘束得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蘭渡給他端來靈茶,狼妖匆匆謝過。手忙腳亂之間,險些將茶盞打翻。
狼妖緊張得耳朵尾巴都要冒出來。
他去喝茶。茶中靈氣溫和充裕,落入丹田,渾身經脈都由此暖意融融。
狼妖的身體開始放鬆。他還是覺得此地古怪,座椅太過狹窄。不過,遇到眼前大能,該是他最大的、唯一的機會。
狼妖重新做了一次自我介紹。他有名有姓,喚作凌夜。
凌夜的本體是一頭銀狼,因尚未完全進入成年期,這會兒皮毛呈出雪白顏色。
沈軼聽凌夜講話,手上轉著一個酒盞。
蘭渡起先是正襟危坐。然後,餘光落在先生的手上。再往後,整束目光都轉移過來。
這段時間,他的一部分「功能」被酒盞代替了……
吃醋這種事,對蘭渡還是太遙不可及。他也知道,白狼還在,先生不會在人前「使用」自己。
但是,蘭渡還是會想,如果先生指尖捏著的不是流漿果,不是酒盞,而是……
他目光太直白,絲毫不懂遮掩,看得沈軼手上動作一停。
凌夜倒是沒看出眼前兩人之間的機鋒。他只當沈軼停頓是因不耐煩了,連忙將介紹的後半段省去,說起正事。
凌夜:「尊者可能不信。」面容緊繃,講話的同時,視線落在沈軼臉上,像是在觀察沈軼的動靜,「方才那三個「正道弟子」,正是此前將我抓去的那伙人。」
沈軼眼皮一跳。
就連蘭渡,也被凌夜話音吸引,注意力從沈軼手上轉移。
沈軼眯眼:「你這麼說,可是空口無憑。」
凌夜面上帶出些許苦色,「尊者且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