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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0:01:49 作者: 關爾家
她心裡樂呵著,但面上不顯,配合著抬手。
張彪則來調整高度,將兩邊固定後,麻繩剛好用完,一寸不多一寸不少。
他暗道:還真是巧了。
事情忙完後他就去提水沖澡。
眼神瞥過還在那兒呆呆站著的李宛,心裡納悶道:怎的蚊子都只咬他一個。
他湊近自己的衣袖聞了聞,味道也沒什麼差啊。
不耐煩地連聲拍打著。
李宛回灶間時突然想到什麼,輕聲說道:「張大哥,能不能幫我房間裡也牽根晾衣繩啊。」
她平時穿的小衣小褲都不好意思晾在外面,可房間內也沒有繩子、木桿之類的,她每次只能掛在窗欞上,實在有些不太方便。
之前怕張大哥覺得她事兒多,不敢提起,今天既然在外面都做了條,那順道在屋內再做個應該也不會太麻煩吧。
張彪平息一刻,調整心神,這人真會給他找事。
如果現在還有麻繩的話,幫他牽也就是順手的事,三兩下也就搞定了,可現在問題是麻繩剛好用完了,她要牽的話他就得抽空去買。
房間內又不是沒有柜子,將衣服掛在柜子里不就好了,就想問她牽這個繩幹嘛。
他滿腹牢騷,這個嬌嬌兒真會得寸進尺。
儘管心不甘情不願但他還是應下了,說明天買完麻繩就幫她牽。
「剛才的麻繩用完了嗎?」李宛脫口而出道。
天色黑蒙蒙一片,她壓根什麼都看不清,當然不知道麻繩已經用完了,這才提出的。
完了,張大哥又要覺得她麻煩了。
第十章
此時李家村李大富家早已吃過晚飯,洗漱完後坐在自家院子裡納涼。
李黃氏手中搖著一把破爛的蒲扇,吱呀吱呀地響著,涼風悠悠,卻怎麼也驅不散心裡的那絲燥郁。
兩人相對無言的坐著。
「順子睡了?」李大富問道。
李黃氏輕輕點頭,眉眼中滿是愁苦。
順子是她拼了命才生下的兒子,因她前三胎都是女兒,不受婆婆待見,飽受磋磨,懷胎時受了累,兒子差點沒保住,早產出生。
早產兒天生體弱,三番兩次的生病,這讓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家底掏了個空,還欠下不少外債。
五年前順子又生了一聲大病,大夫直言要想治好至少得花五兩銀子。
五兩銀子啊,她這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多錢,她當時覺得天都要塌了。
可..能不治嗎?孩子他爹第一個不答應。
就在她急得焦頭爛額的時候,家裡突然來了一個牙婆,還把她的三丫帶走了,她這才知道李大富竟背著她偷偷將三丫給賣了。
她可憐的三丫,那麼乖巧伶俐的丫頭,竟被賣去青樓那個腌臢地方。
好在李大富良心未泯,只賣做清倌人,可青樓那種的地方,哪會是正經人家該去的,她的三丫這輩子算是完了。
她有想過去找,把三丫找回來,但看著躺在床上吊著最後一口氣的小兒子,還有耳邊丈夫傳來的聲聲警告,她放棄了。
終究是她這個做娘的沒用,沒有能力保護她的孩子。
五年了,轉眼已經五年了,三丫那邊音訊全無。
可就在前幾天,同村的兩個婦人跑來她家,說在安陽鎮看到了她家三丫,身邊還跟著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至於後面她們還說了什麼她就一點兒都聽不進去了。
如果只是一個人看見,她大概會以為是別人看花眼了。
她每回看到與三丫同齡的小姑娘也會將其誤看成三丫。
可現在有兩個人一起,其中一位婦人還和她關係親近,根本沒理由騙她。
她欣喜不已,嘴唇不停打顫,眼淚決堤而下,哭了好半晌,鼻涕眼淚糊了一整臉。
她的三丫,她苦命的三丫。
她突如其來的這種反應可嚇壞了那兩個婦人。
其中一個勸慰她說苦日子已經過去了,三丫現在跟了個疼她的男人,看那樣子家底還不錯,不光有牛車還採買了好些值錢物什,以後日子只會越過越好。
想到此,她放下手中的蒲扇,嘴裡念叨道:「三丫既然已經回了安陽鎮,咱得空要不要去安陽鎮看看,不知她現在過得怎樣,那男人到底對她好不好?」
李大富眉頭一皺,立刻站起身反駁道:「去看什麼,就是過不好你又能怎樣,天天咸吃蘿蔔淡操心,有這份閒心思還不如多繡幾塊手帕多賣幾個錢,順子的藥眼看就要吃完了。」
說完擼起袖子提起牆角放著的簍子和紗網摸黑出去了。
李家村周邊有不少池塘,李大富經常趁夜去塘里撒網捕魚,夜裡比較靜,捕魚的人也少,運氣好的時候還能補上好幾條大魚,白天就挑到鎮上賣,平均下來一天也能賺個十來文。
魚少的時候他就去隔壁村幫忙修房子,或去鎮上找些活計,零零散散也賺了不少錢。
正常來說,他賺的銀子也夠家裡日常開銷,且還有富餘,日子不應像現在這般拮据。
可就是李順身子一直不好,求醫問藥是常態,現在藥又貴,不喝又不行,賺的銀子也都盡數花在這上了,還依舊不夠。
有時也只能一副藥連著煎幾次,湊合著喝,藥效不夠,又沒錢買些進補的食物,身子也一直這樣拖著,不見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