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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0:01:29 作者: 久嵐
二人正說著話,袁妙惠來了,薛季蘭看一眼好奇道:「怎得沒帶瓊兒來呢?」
「這幾日有些著涼。」袁妙惠勉強一笑,目光掠過裴玉嬌,心中暗惱。
昨日司徒璟去了楚王府,她一點不知,他竟然都沒有差人告知她,弄到很晚回來酒氣濃重,她才知是與司徒修喝酒了,予他喝了醒酒茶,他清醒後一個人睡書房,不願與她同床。她險些沒氣死,往前死皮賴臉守在她身邊,如今卻是退避三舍,她抱著女兒去質問,司徒瓊受驚,哭了半宿。
她要不是臉上花了濃妝,也不好出門,可今日相聚,司徒璟也去,她若不出面,定是又要變成笑話了,她並不想別人知道他們夫妻不和。
「王爺昨日與七弟慶賀,我是擔心瓊兒,才沒有來。」袁妙惠對裴玉嬌道,「今兒好些了,才抽出空。」
是為這個嗎?裴玉嬌對她的話半信半疑:「那得請太醫看看了。」
「不重,早前也得過,還有太醫留下的方子呢。」袁妙惠搪塞過去。
等到未時,又有幾位太太領著姑娘們來,原來薛季蘭覺得王妃們就三個,為熱鬧還請了不少皇親國戚,都是沾親帶故的,只裴玉嬌也不熟,不過點頭問個好就罷了,倒是有不少人主動上來找她搭話,她每個說過去,也是口乾舌燥的。袁妙惠見狀又是不樂,京都眾人都是看風使舵的主兒,想當初她剛剛嫁與司徒璟,哪個不巴結呢,現在呢,全往裴玉嬌那裡去了。
便是薛季蘭都有些不是滋味,需知全是她請的人,然而因司徒修如日中天,那些人許是也往他那裡押寶了。
她眸色微沉,但那一絲陰鬱很快就消散不見。
裴玉嬌話說多了,連著喝了好幾盞茶,很快就坐不住要去如廁,丁香扶著她去西邊的茅廁,素和為保護她隨行,她嘆口氣道:「今兒那幾位夫人話真多,一茬連著一茬的。」
丁香還不曾說話,素和道:「那娘娘就該說累了,她們又不是聽不懂。」
依照素和的作風定會如此,可裴玉嬌面上做不出來:「這樣好似不禮貌。」
別人都瞧著呢,哪裡才說上一會兒就說累了。
丁香抿嘴一笑:「娘娘該沒事兒就摸肚子,露出疲倦的樣子,別人總會識趣的。」
「是嗎?」裴玉嬌一想,這法子好,等會兒多摸摸肚皮。
沿著小路進去,便瞧見一處獨院,晉王府的茅廁修得很是精巧,進去一圈出來,身上都帶著香味兒,裴玉嬌道:「舒服多了。」她指著另外一條路,「從這兒繞過去,熙兒好像就在那裡看獅子狗呢,我剛才坐久了也正好散散步才回去。」
比起應酬別人,當然這樣更稱她的意。
那兩人當然不反對。
誰料走到一處池塘附近,裴玉嬌正想去瞧瞧時,只見一個淡綠色的人影兒搶了先,原是今兒來的一位張三姑娘,生得頗是妍麗,站在圍欄前探頭觀魚,不過片刻功夫,遠處又有腳步聲,聽著像是男兒聲音,裴玉嬌忙躲起來。
「說起那花鯉,裡頭養了幾尾烏魚,早將它們一眾吃了。」
「烏魚好啊,煮湯鮮美,今兒不妨就讓廚子撈上來做一道烏魚豆腐湯。」
裴玉嬌聽得幾句,轉了個身往別處去了。
找到養獅子狗的地方,司徒彰跟熙兒正玩得歡快,熙兒一路小跑,那雪球似的小狗就在後面追,追到了,尾巴直搖,熙兒給它一塊香噴噴的肉吃,它饞了,還會兩隻腿抬起來討食呢!
果然討人喜歡,裴玉嬌走過去。
司徒彰看見她,笑道:「七嬸嬸來了呀,你要不要餵?」竟然給她一把香肉。
她把手一伸,那狗兒就過來吃,吃完還舔舔她手指。
熙兒指著它道:「娘,黑爪。」
一看它的腳,果然有一隻腳竟然長了黑毛,那是它的名字了?
看兒子很高興,裴玉嬌放心了,與他們玩了會兒方才慢慢沿路折回去。
卻說司徒修與幾位王爺喝了酒,席面上歡聲笑語,待得空隙私自與司徒熠說話,兩人站在屋檐下,司徒修看著遠處漸漸暗下來的抄手遊廊道:「父親命我徹查柳安才,我對此人並不熟悉,怕辦砸了,三哥不妨給我些建議?」
司徒熠一愣,側頭瞧他一眼。
簡單的一句話,又像是請教,卻叫他後背微有涼意,過得片刻,他才冷靜下來,淡淡道:「柳安才雖是才華橫溢,但並不恃才傲物,目下無塵,反而願意結交權貴。你既然要查他,必定要小心謹慎,切勿打糙驚蛇。」
昏暗的光線下,他目光卻郎朗,司徒修心想,上輩子他是因父皇的猜忌才會破釜沉舟,而今應是不會了罷?他與司徒熠雖是對手,然而對於這位三哥的能力還是極為欣賞的,若非必要,並不想看他與司徒瀾一樣走上絕路,這才出口提醒。
「多謝三哥。」他拱手告辭。
看著那遠去的背影,司徒熠緩緩吁出一口氣。
這樣的七弟,倒是讓人無可奈何。
一坐上馬車,裴玉嬌就抱住司徒修的胳膊,把腦袋靠了過來:「熙兒剛才見到獅子狗了,一直在鬧著要養一隻呢!」
司徒修朝兒子看看,他乖乖的坐在裴玉嬌身邊,並沒有嚷嚷過的樣子,他挑眉道:「到底是熙兒要養,還是你要養?」
裴玉嬌一下垂了頭:「我覺得養了好。」
他忍俊不禁,摸摸她腦袋:「既然咱們嬌嬌要養,那就養一隻。」
「真的?」她歡欣鼓舞,搖著他袖子道,「什麼時候養,去哪兒買呢?咱們也養一隻雪白的,白的好看。」
「這容易,跟盧成說一聲,明兒就能有。」
她笑嘻嘻的道:「謝謝相公。」
兩人說得會兒,裴玉嬌想起那張三姑娘的事兒,說與司徒修聽:「我見是二哥跟三哥,便沒有露面,你那時不在,去哪兒了?」
中間司徒裕說要去看看晉王府里養的肥鯉,他沒有去,跟司徒璟說話,沒料到原還有這事兒。
「那張三姑娘長得好看嗎?」他問。
裴玉嬌嘟嘴:「你問這個幹什麼?你也想看?」
聽出一股醋味兒,他笑道:「好看的話,許是二哥就看上了,或許哪日做了繼室也不一定。」自從常佩去世,司徒裕也算只肥羊了,好些人盯著,司徒熠慣會拉幫結派的,那麼用聯姻的辦法拉攏司徒裕,也不是沒有可能。
不然豈會那麼巧?
「許是三嫂從中做了紅娘。」
裴玉嬌這才明白過來,嘆口氣道:「我一點兒沒想到呢!怎麼辦?」她朝他眨眼睛,「你會不會嫌棄我笨?」
瞧瞧人家的王妃,多有手段,她光是與人說話都覺得累。
司徒修把她攬在懷裡:「又不是才知道你笨,不過聰明反被聰明誤,咱們家裡,有本王一個人聰明就夠了。」
「那不行。」她頭搖得好像撥浪鼓,「熙兒也得聰明,還有這一個。」她摸著肚子,「將來才好給你分憂,反正指望不了我。」
可他瞧著她,就已經沒有什麼憂愁了,還要分憂做什麼呢?他低下頭親她:「對,不指望你,你給我生孩子就行。」
果然只剩下這個本事,裴玉嬌不由懊惱,可很快就陷入他的熱吻中,怕被兒子看見,她忙一隻手捂住了熙兒的眼睛。
☆、第153章
? 張三姑娘是六安侯府的小女兒,也是侯府唯一一個待嫁的姑娘,司徒裕今日瞧在眼裡,覺她生得花容月貌,少女氣息撲面而來,委實也有些心猿意馬。
他不是柳下惠,也談不上忠貞,故而王府從來不少側室,只常佩的去世,多少還是叫他傷懷,畢竟兩人之間的感情雖談不上纏綿悱惻,舉案齊眉卻也差不離,他這些日子都沒碰女人,偶爾有側室過來搔首弄姿的要伺候,也覺得反感。
有些後悔當初該好好陪一下常佩,然而時日久了終究耐不住,這張三姑娘叫人眼前一亮,卻是讓他想起蔣琳來。只可惜她容貌合了他胃口,性子糊塗,到頭來香消玉殞。
起了興頭,不免有些衝動,聽薛季蘭說這六安侯府正要給張三姑娘尋個合適的相公,他便有求娶的心,府里沒個女主人,到底不是正常人過得日子。
回到周王府,他喝了酒,有些醉意,但仍跟原先一樣,每日都要去看看司徒宛的。這段時間,他們父女兩個相依為命,因司徒裕粗心不愛管事兒,家裡所有內務便都落在十一歲的小姑娘身上,作為父親也委實心疼。
行到內堂,只見司徒宛對著燭光正看帳本,聚精會神,外人沒通報,連他來了都不曾知,司徒裕便悄聲行到她身邊,一把搶了那帳本。
司徒宛嚇一跳,待到看清是父親,皺起秀氣的眉毛道:「爹爹這年紀還淘氣呢,快些將帳本還給我,年前事情多,年後事情也不少呢!」
「什麼淘氣?」司徒裕把帳本扔得遠遠的,「明明是為你好,你才幾歲,這就開始盯著帳本看,到時不到三十眼睛就得瞎了。」
她忙揉揉眼睛,母親不在後,她為她守孝,禁止一切玩樂,可家裡沒有主母,管事們都聽從母親的遺願,一應的向她稟告事務,好像拔苗助長似的,她由初時的不適應,漸漸也順手了。
眨眼間,已快要一年。
聽到父親關心自己,她笑一笑道:「那我不看了,等明兒白天再看。」又問,「三叔家今兒很熱鬧吧?」
作為子女,給父母守孝很是嚴格,她是不好出門玩的,但對於司徒裕就沒有那麼嚴格了,再者他也悶在家中多日,司徒熠勸了才出去散散心的。
司徒裕笑道:「當然熱鬧,來了好些人呢。」他輕輕撫摸女兒的頭髮,看著那嬌小的側臉,柔聲道,「要不過兩日,我帶你去明光寺進香?你也順便去走一走,如今外面天氣已是暖了。」
她搖搖頭:「不去,等再過些時日。」
竟是那麼固執,司徒裕嘆口氣,往書案上堆著的帳本書冊瞧一眼道:「宛兒,可真辛苦你了,要是佩佩還在就好了,或者我……」
司徒宛對這事敏感,猛地抬頭道:「爹爹想續弦?」
語氣未免有些尖利,但司徒裕見她先說了,有心試探,目光閃爍道:「續弦的話,也可為你分擔一些。」
原來真是有這個想法了,司徒宛心生失望,小手在袖中捏了捏道:「我不用誰分擔,是不是爹爹覺得我做的不好?」
「當然不是。」司徒裕忙道,「可你畢竟是女兒家,總要有個母親在身邊。」
「母親已經死了,我這輩子就她一個。」她語氣微涼,「父親要續弦,我無法阻攔,可她不會是我母親。」
司徒裕被她嗆了下,臉頰發熱,他明白司徒宛跟常佩的感情,看來她是不希望自己續弦,他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道:「我不會強迫你叫誰母親,可宛兒,就算為父現在不續弦,將來也必是要的。」
司徒宛是要嫁人的,他不可能孤孤單單一個人活在這府邸。
十一歲的姑娘不是小孩子了,司徒宛聽明白了他的話,淡淡道:「我知道,那父親,您要娶誰呢?」
亮晶晶的眼睛好像天空的星辰一般,司徒裕被她看得更覺慚愧,輕咳聲道:「往後再說吧。」他拍拍女兒肩膀,「你早些歇息。」
他轉身走了出去。
司徒宛眉頭微微一擰,與管事嬤嬤道:「爹爹好像在三叔家遇到哪位姑娘了,不然原先不曾提的,今兒卻與我說這些。」
管事嬤嬤道:「姑娘要查,並不是難事。」
「那你去查一查吧。」司徒宛站起來,看著外面黑沉沉的夜空道,「雖然我不想爹爹續弦,可仔細想想,我委實也管不了他一輩子。可那個要做我繼母的人,卻不能輕易就進了咱們王府的大門。」
猶記得常家人來鬧,自家姑娘哭泣無措的樣子,可不過長了一歲,她就已經判若兩人,管事嬤嬤連忙答應一聲。
第二日,裴玉嬌惦念著獅子狗,一大早就起來了,剛剛下了床,就聽見外頭熙兒興奮的聲音,他尋常不這樣,她忙問丁香。
丁香使人去院子裡一瞧,笑道:「盧管家買了狗了,小小的就兩個拳頭般大。」
她叫丁香扶著她出去看。
果然外頭有隻雪白的小狗,不比司徒彰那隻長了很有特色的黑毛,這隻渾身雪白,乍一看就跟玉雕刻而成似的,她看到司徒修,直朝他走過去:「相公,盧成辦事真快,這麼早就弄來了。」
「還不是因為你,本王叫他天一亮就去城南買了,正巧遇到一隻。」司徒修牽住她的手,「昨晚睡時都在說,現在滿足了吧?」
「滿足,滿足極了。」她笑道,「你看熙兒多高興啊。」
司徒修叮囑隨從:「還沒有訓過,怕沒輕沒重咬到人,多看緊些。」
「這還得訓?」裴玉嬌驚訝。
「當然,跟人一樣。」他揉揉她的臉蛋,「有些人不訓就很不聽話,非得打手掌心呢,必要時候喊打喊殺才行。」
又在拿她開玩笑,裴玉嬌白他一眼,可不知道怎麼反駁,好像自己真是被他訓好的?一想好悲哀,她哼了哼,不理他了,去跟兒子一起玩小狗兒。
到得二月,連續傳來好消息,一是裴玉英有喜了,而是裴玉畫順利生下一個大胖兒子,加之此前科舉華子揚中了舉人,華家那是喜上加喜,光是鞭炮都不知道放了多少。洗三日,司徒修一家也前去恭賀,裴玉畫卸了大肚子,整個人容光煥發,見到裴玉嬌頭一句就道:「我可是生夠了,反正是兒子,就生這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