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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0:01:29 作者: 久嵐
    稍一凝神,多年練就的真氣從指尖而出,混合了她一早吸取的解藥從他脈絡中射出去,只聞淡淡余香飄出,瞬間消失無蹤。

    他覺整個人清慡了些,便知那毒確實解了,其實他本也不怕,只等那時水落石出,雲破天開時,再將青霞真人抓來。誰想到司徒璟會做出叫他意外的選擇,既如此也罷了,反正憑著許婕妤那心性,斷不會改變。

    早晚仍是死路一條。

    他笑一笑:「果然不錯,只我這掌紋,真人如何看?」

    「王爺這是折桂紋,主榮顯,有道是,『折桂文名有大才,儒主及第抉髙魁』,若是學子,當是要中桂榜的,便不是,也是享盡榮華富貴。」

    本就是天潢貴胄,什麼富貴沒有?司徒修挑眉,暗道這青霞真人專侍拍馬吹牛,不見得真有什麼道學,別只會制這種下三濫的東西罷?他淡淡道:「既然五哥對你稱讚不已,恐是有些本事。」

    他命人賞了她幾十兩銀子,畢竟戲還是要演完的。

    司徒璟笑道:「不過圖個一樂,聽到你平順,心裡也舒服些,不算白來一趟。」

    「勞五哥費心了。」他也笑起來,「五哥既然來了,便再次吃頓飯再走。」

    「好,我正好看看熙兒,不是會喊人了嗎,可會喊爹爹?」

    司徒修嘆口氣:「光會叫他娘呢,不過我常不在家,陪的少,也是理所當然。」又問,「五嫂還好嗎?如今該是穩當了罷?」

    提到袁妙惠,司徒璟面上閃過一絲陰翳,他想著幫這個弟弟,可母親與妻子偏不贊成,倒像他做了錯事一樣,但瞧著司徒修的笑臉,他知道自己並沒有做錯。假使他袖手旁觀,恐怕此刻心裡絕不會有任何的歡快。

    二人說笑著走去書房。

    沒料到司徒璟會跟著來,裴玉嬌微微吃驚,忙站起來叫道:「五哥。」

    司徒璟笑道:「七弟妹,又叨擾了。」

    「我留五哥吃飯。」司徒修道,「你去吩咐下廚房,叫他們多準備些飯菜,還有酒,也不能少。」

    裴玉嬌答應一聲出去,臨到門口,回頭瞧一眼,卻見司徒璟已經把熙兒抱在懷裡,正逗弄他玩,心下疑惑,可也不是該問的時候。

    一直等到兄弟兩個用完飯,司徒修送了司徒璟出去,她才走到他身邊,小聲問:「不是說許婕妤要害你?」

    「是,但是五哥忤逆她了。」司徒修在榻上坐下來,臉上掛著嘲諷的笑,這事兒要被許婕妤知道,定是要氣得吐血。因她向來喜歡控制別人,如今親生兒子都不聽她的話,還與敵人示好,解了他的毒,她如何能不氣?

    如今他越是與司徒璟相好,許婕妤便越是要暴跳如雷。

    痛快!他倒要看看這母子兩個離心了,又會如何?許婕妤又該怎麼拉回她兒子的心,再次扮個好人嗎?

    他不屑一笑。

    燭光里,神色詭異,像是把淬了毒的利刃,裴玉嬌甚少見到他這等樣子,竟有些害怕。

    猶猶豫豫的說不出話來,他抬眸,握住她手臂一拉,使她跌入懷裡,捏住她下頜問:「怎麼,怕我了,離那麼遠?」

    她偷偷瞧他一眼,他又恢復了正常的神情,眉眼含笑,好像剛才只是錯覺,她輕聲道:「那五哥是好人嗎?」

    「現在看,是的。」他挑一挑眉,「但也不可鬆懈,這世上最不好猜的便是人心,此一時彼一時。」

    她問:「那你也是嗎?」

    他笑起來:「那得看對誰。」

    「對我,」她大眼睛盯著他,好像夜空的明月,流轉著淡淡光輝,一把摟住他脖子,「對我會怎麼樣?」

    他唔了一聲:「那我得好好想想……」

    「還要想?」她著急,「別人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們成親好多日了,那得多少恩情呢,你不能變。」

    說起這個,他好多舊帳,上輩子也是兩三年,她怎麼記的那恩情?小不要臉的,現在倒跟他提這個。他真想說出來,好好算一算那筆帳!

    可現在好像也不是合適的時機,他一把將她抱起來:「恩情嘛,還得用這個算,一晚上算三天好不好?」

    「這麼少?」她不服氣。

    「你表現好一點可以多算幾日。」他低頭在她耳邊低語,被她狠狠敲了幾下胸口,他大笑著進去。

    熙兒會喊娘之後,開了口,往後爹爹,祖父,祖母,就像豆子一樣的往外蹦,很快就叫得極為順溜,宮裡皇上皇后得知,叫著去了好幾回,司徒恆成連夸這孩子早慧。

    裴玉嬌聽到這樣的評論是最為高興的,那兒子肯定是像司徒修了,她更是勤快的念三字經給他聽,希望往後長大了,念書也厲害,習武也厲害,那她這做娘的,以後出門也不怕被人說愚鈍。

    瞧瞧她生得兒子多聰明呀!

    當然熙兒也沒有辜負她,不止說話早,連走路也學得有模有樣,早上牽著他胖乎乎的小手,竟然也能走出去好遠一段距離。

    韋氏聽說了,笑著與心腹宮人道:「得叫人準備抓周了,到時宮裡熱鬧熱鬧,便是皇上也高興。」又使人分別給薛季蘭,袁妙惠送些東西去。

    宮人答應,順便回稟消息:「許婕妤那裡,五王爺入宮,裡頭鬧了一回,後來報損摔了兩隻汝窯出得碗碟。」

    「哦?那倒是少見,他們向來母慈子孝的。」韋氏挑起眉,「看來是為什麼有分歧。」正當說著,錦衣衛指揮使賀方平求見,她竟站起來相迎。

    當年司徒淵被廢,樹倒猢猻散,唯獨賀方平沒有放棄他,仍是效忠他母子倆,屏退下人,韋氏詢問:「有何要事?」

    「誣陷太子的道士找到了。」賀方平掩飾不住激動之色,「卻不知是何人送來的,多少年了,他竟活得滋潤。」他跪下來恭喜,「娘娘,太子的冤屈總算要昭雪了!」

    ☆、第126章

    ?  但這一石並沒有激起千重浪,經歷過風雨的韋氏知曉事事不能冒進,且不說將這事兒捅出去,定會讓司徒恆成丟臉,畢竟冤枉了親生兒子,以至於囚禁他長達七年之多。

    作為一國之君,顏面何存?

    故而她沒有立刻告知司徒恆成,而是私下命人先行審訊那道士,且還在等待最好的時機,一擊即中,不止要讓司徒淵平反昭雪,那幕後主凶也必得付出巨大的代價!

    是以最近仍很是平靜,只隱隱有些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徵兆。

    許婕妤也好像感覺到了,隨著春天來臨,她的心越來越不安穩,總是半夜突然驚醒,額頭上冷汗漣漣。她這日又想起青霞真人前不久捎來的信簽,竟說司徒修才是龍主,要她時時謹慎,別觸犯他。

    她怎麼能忍?早些前青霞真人還說司徒璟前途無量,如今給司徒修解回毒卻倒轉風口了,難不成這些年,她費盡心思要為兒子尋個幫手,到頭來,卻是為他人做嫁衣裳?

    那可不是她親生兒子!

    她絕不願司徒璟屈居人下,哪怕他要跟司徒修稱兄道弟,她也不能成全他這樣的親情,在宮裡,何來親情呢?實在天真,到頭來都是你死我活,除非像司徒裕,不問世事,可她這兒子偏生還有些志向的。

    在屋裡踱了幾步,許婕妤坐下來,寫了封信使人偷偷送去許家。

    開春後,裴玉嬌惦念後院種菜的事情,早上起來餵熙兒吃了些魚肉羮,便抱著他去那處玩,一邊看花農門墾地種苗,一邊又讓他練習走路。

    四周都是泥土,沒個石頭沙塊,便是不小心摔了也不至於疼。

    「瞧瞧,這兒種了西瓜種子,過陣子就發芽了,長出來的西瓜大大的,圓圓的,可甜呢,咱們正好夏天吃了解暑。」她同時給他說些東西。

    熙兒低頭瞅瞅旁邊的地,什麼都沒有,可母親說了一長串的話,他小腦瓜里一團迷糊,眨巴著眼睛:「瓜。」

    她耐心道:「是西瓜,瓜可分好幾種呢,像金瓜,冬瓜,誰知道你說的是什麼瓜,你得說西瓜!」

    「瓜。」他還是只說這一個字,「瓜瓜。」邊說邊走。

    以為自己是青蛙呢,她在後面直笑。

    正玩著,有小丫環稟告道,說是裴玉畫來了。

    她一把將熙兒抱起來:「走,看你三姨去!」

    最近她們三個還不曾見過,說是說要經常聚聚,可裴玉英罷,里里外外一把手,還有個兒子,家裡離不了她,又快過年,更是見不到人影。至於裴玉畫才嫁入華家,聽說二人夫妻甜蜜,如膠似漆,也不好打攪。

    沒想到她今天卻來了。

    母子兩個走到堂屋,看到裴玉畫坐在椅子上,裴玉嬌笑道:「過兩天便是休沐日了,怎麼不等等,與三妹夫一起來呀?」

    「怎麼,我來你不高興?」裴玉畫斜睨她一眼,將手一拍,「熙兒,快看看我是誰,我是你三姨。」

    「三姨。」他小嘴兒一裂就笑了,有兩個小酒窩,看起來特別甜。

    裴玉畫把他抱過來,在他臉上親一口道:「真像你,還有酒窩呢,哎呀,也喜歡叫人,不疼你都不行。」

    她捏捏他的小臉蛋。

    裴玉嬌得意道:「就是像我才招人疼呢!」

    裴玉畫噗嗤一笑,重新坐下來,把熙兒的小屁股蛋放在她腿上,他無事兒可做,在她身上找了找,玩起壓裙的墜子來,仍是不聲不響的,總是自己能找到玩的東西。

    裴玉嬌提醒道:「熙兒,別在你三姨身上噓噓啊!」

    兒子還小,有時候會忍不住。

    裴玉畫蠻不在乎,打趣道:「噓唄,弄髒我裙子,正好你娘賠我一件,肯定比我這條金貴多了。」

    裴玉嬌笑道:「要什麼賠啊,我裙子多得穿不完,便送你幾條有什麼,還要噓,你當只弄髒你裙子,那什麼流的到處都是,你還得洗澡!」

    她跟司徒修都被兒子弄濕過,有時候圖他屁股可愛,沒事兒捏捏,大意疏忽忘了兜尿布,那可真是被大雨淋到一樣。

    「也行,那我就在你這兒洗澡,留著不走了。」她想到煩心事兒,眉宇間有些煩躁。

    這話到底奇怪,便是裴玉嬌聽了都起疑心,關切道:「你怎麼了,莫非三妹夫欺負你?只這不可能罷?」

    「他哪裡敢。」裴玉畫撇撇嘴兒,「是婆婆今兒與我說孩子的事情,催我生呢。」

    原來她貪圖玩樂,還一直避子的,又覺年輕,才嫁與華子揚並不想那麼快就生孩子,裴玉嬌笑道:「哎呀,生孩子也挺好啊,你看看熙兒,多可愛,你生了就知道有多喜歡了。」

    裴玉畫垂眸瞧瞧腿上的孩子,小小一個,肉鼓鼓的,光是摸著就覺得舒服,再瞧那臉又可愛,她嘆口氣:「我也知,可一生孩子啊,人胖的跟什麼似的,多難看。」

    裴玉嬌不服氣:「哪裡難看?」她走到她跟前,轉了個圈圈給她看,「你瞧,我瘦了很多了,一點兒不比以前差,相公還說比以前好呢。」

    生完了,他好像更喜歡她,總是纏著她不放。

    裴玉畫目光在她胸口瞄一眼,了悟道:「這兒是比以前好,難怪。」

    男人嘛哪個不好色,看來她大姐夫也一樣。

    她臉騰地紅了,伸手拍她:「你太壞了!」

    裴玉畫咯咯笑起來。

    在她這兒用了午飯才走,晚上用完飯與司徒修道:「今兒三妹來了,我突然也想妹妹了,過幾日想請他們一家過來做客。」

    「行啊,你做主。」

    她一直擔心徐涵要去嶺南的問題,只不知如何問,這回眼睛轉一轉道:「二妹夫在翰林院參政,是不是再過幾個月很快就要出來做官的?」

    「是。」司徒修隨手翻著書卷。

    她問:「那王爺知道二妹夫要去哪裡做官嗎?」

    她一個問題一個問題,他終於發現了,停下手瞧著她道:「這事兒妹夫曾與我提過,便留在京都,你放心,我已使人打點。」

    關於衙門的事她不太了解,不過既然司徒修插手,想必不差,她舒出一口氣,頗是欣慰,徐涵留在京都,那麼就不會跟妹妹分開了。

    她笑著把頭靠在他胳膊上:「有王爺在就是好。」

    他嘴角一翹,說起過幾日抓周的事情:「下朝後,父皇與我說,等熙兒周歲,帶他去宮裡,母后都準備好了。」

    「好啊。」她點點頭,也有些興奮,「不知道熙兒會抓什麼東西呢。王爺,你抓了什麼的?」

    她好奇的問他。

    司徒修笑一笑:「本王抓得綬帶,還有一把算盤,你呢?」不等裴玉嬌回答,他手指按在她嘴唇上,「別說,讓我猜猜。」

    她閉上嘴,得意得看著他,心想他肯定猜不到。

    司徒修道:「吃食。」

    她啐他一口:「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才不是呢!」

    「胭脂?」

    她搖頭。

    可看她就會吃,就會打扮啊,他揶揄道:「莫非傻乎乎睡著了,什麼都沒抓?」

    「怎麼可能!」裴玉嬌叫道,「我抓了尺子。」

    他噗嗤一聲笑起來,腦海里浮現出他拿了尺子打她手心,打她屁股的場景,看來緣分自有天定。

    裴玉嬌不知道他為何笑,皺眉道:「尺子代表方圓規矩,也就是法例,可惜我是個女兒,要男兒是不是會去那什麼刑部呢,或者大理寺?指不定是個堂官呢!」

    真會幻想,要是個男兒可慘,是女兒還有他挽救她,是男人,真不知道上輩子要去禍害誰,司徒修站起來,尋到把尺子,藏於身後走到她面前道:「我看你抓尺子是別有所用,不信你把手伸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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