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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0:01:29 作者: 久嵐
「登徒子嗎?那得還試試這個。」他喝了一口酒,俯下身,壓在她唇上。
酒從他唇中緩緩流出,融入她口裡,她雖然醉這會兒也知道羞人,可卻拒絕不得,渾身麻了似的,任由他餵完酒,又撬開她的唇,把她整個人好像要拆卸了吞入腹中一般。
這一晚風光旖旎,似夢非夢的她好像無數次飛上了雲端,醒來時竟已經是早上了,回想起來,好些事情竟都不記得,大概真是醉了。只坐在浴桶里,瞧見渾身上下的痕跡,她臉頰才又開始發燙,輕聲問竹苓:「王爺什麼時候出去的?」
「還是卯時。」竹苓如今以為人婦,該懂的都懂了,沒有以前那麼害羞,她笑著道,「不過比往前起得晚一些,早膳都沒來得及吃。」
肯定昨晚上酒也喝多了,又這樣胡鬧,她哼了哼暗道活該,可又叮囑道:「問問小廝他在哪兒,送些點心去。」
竹苓答應一聲。
過得陣子休沐,恰是重陽節後,司徒修從衙門提早回來,笑道:「走,帶你去玉泉。」
「現在?」她驚喜道,「現在嗎?」
「是,不然明兒去,晚上就得回,時間短了無甚意思,咱們在那兒住一晚。」他好像心情大好,笑容舒展開來,仿若艷陽天一般,催促她,「傻了還是怎麼,不去收拾呢?」又叮囑奶娘,「熙兒留在家中,你們好好照看著,若出事兒,小心腦袋。」
兩個奶娘連忙答應。
他瞧一眼素和:「你也留著。」
他在裴玉嬌身邊,自然不用素和還時時刻刻的看著。
能出門去玩,裴玉嬌當然高興,使人準備,又跟他說:「我就騎我那匹汗血寶馬去,行不行?」
「當然行。」他道,「快些,一會兒城門要關了。」
她急急忙忙的換衣服,等到出來,他微微一怔,只見她穿了身天空藍的騎射服,上面繡著雪白的梅花,清新淡雅,小巧的耳朵旁,拇指般大的珍珠微微搖晃著,她笑著過來,好似三月春光下的輕風,飄到他身邊。
他心頭一盪,不得不說,她真是好看的,少女的嬌憨,女人的嬌美,此刻混合在她身上,好像醞釀多年的美酒,不曾開壇,便香味四溢,忍不住暗想便是許婕妤有那宮人,又如何比得上她?兩輩子的相對,沒有什麼能把她奪走。
也不管時間緊,他低頭就吻她。
她好不容易梳好的頭又被他弄亂了,忍不住嗔道:「剛才又催我,嫌我慢,現在又是誰呢!」
他笑:「別梳了,出城再說。」
「怎麼出去?」她皺眉,「我原想騎馬出去的,現在這樣……」
他拿起件披風蓋她身上,還把後面的兜帽往她頭上一扣,拉著就往外走,也不讓她自己騎馬,竟與她合騎一匹。可惜她那新做好的騎射服,都沒有在京都街頭亮相,還有她的臉,被披風裹得嚴嚴實實的,路人光知是楚王爺出門,要看王妃,那是一點兒沒見著。
馬蹄聲踏踏,他帶著她疾馳而去。
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京都郊外,她這時才能把臉露出來。
他把馬韁交予她,給她手上戴上皮套:「成天嚷嚷要出來,現在好好騎吧。」說著摟住她的腰,把腦袋擱在她肩膀,一副要享受的樣子。
她嘟囔:「我原是自己一個人騎得,你非得厚臉皮。」
「就厚了,快點兒,不然天黑趕不到玉泉。」
她哼了哼,拉緊了韁繩,一夾馬肚,那馬兒熟悉她的指令,立時又像一支羽箭疾飛了出去,天大地大,兩個人很快就變成了一個黑點兒消失在遠處,竹苓跟丁香兩個坐著車,與一些隨從遠遠拉在後面,唯有護衛還緊緊跟著。
在天黑之前,他們還是到了玉泉,在客棧住過一晚後,二人大早上起來,她惦念著騎馬,一人一騎在附近糙原上玩瘋了,騎得大汗淋漓,他坐在不遠處瞧著,想起一事,叮囑馬毅:「回頭叫姜左把找到的人帶回來。」
兩年前去找的,現在才用上,馬毅連忙答應,又輕聲道:「四王爺最近有異動,屬下雖然盯著,卻不知他何時會動手。」
「等明年罷。」他淡淡道,「四哥雖然不要命,可還不至於真的想死呢,哪裡不會好好籌謀?」
他當然記得司徒淵死的那天,是什麼日子,大抵也是大差不差,兩輩子同一個人,一言一行是不會有太大變化的,所以司徒熠仍不會參與此事,就是韋氏那裡,假使他救司徒淵一命,不知將來,命運可會發生變化?對這一點,他多少有些忌憚。
思忖間,裴玉嬌縱馬過來,從馬背上跳下來,撲入他懷裡,叫道:「這回總算騎得暢快了,王爺你怎麼不一起騎呢?」
他笑道:「我在火兵營那會兒訓練騎馬,你當我是玩的?」
男兒天天在外奔波,可不像她存有那樣大的憧憬,而且他早就過了玩樂的年紀,雖然他還挺年輕的。司徒修自嘲一笑,拉她起來:「不過你邀請,本王便陪你一趟,怎麼樣,咱們比一比,你要輸了,得答應本王一件事。」
☆、第123章
? 裴玉嬌聽說要賽馬,興致盎然,忙道:「好,什麼事?」
他低聲在她耳邊道一句,她臉騰地紅了,猛地捶向他胸口,咬牙道:「你怎麼這麼壞!這兒,這兒什麼地方……」
他捉住她的手,揶揄道:「是怕贏不了?」
男人竟露出調皮的神色,挑釁她。
她抽出手哼一聲,翻身上馬,面色少有的凝重,騎馬是她難得的強項,便是父親都誇讚的,與司徒修比試,她自己很有些興奮,如今他不要臉的還加了賭注,她的好勝心也更強了,比就比。
看她還真答應,坐在馬背上昂首挺胸,頗有幾分乃父的風範,司徒修笑起來,把手指放在唇間吹了個口哨,遠處一匹正閒著搖尾巴的白色駿馬立時四蹄翻飛的跑來。
他一躍而上,指著遠處林子道:「誰先到誰贏。」
「好。」裴玉嬌與馬毅道,「你來發令。」
她手握緊了韁繩。
馬毅一聲令下,座下寶馬直衝而去,竟比司徒修的馬兒還快了半頭。她心頭暗喜,低聲與馬兒道:「贏了你要吃什麼都行,每天讓你在後院跑十圈玩,怎麼樣,快些,再快些。」
嘴裡念念有詞,聲音雖不大,可司徒修就在她身後,聞言忍俊不禁,手不由鬆了松,只是短瞬間,她又拉開了一段距離。
他全力追擊。
她人馬合一,身子微微伏底了,用身體與馬兒溝通,告訴它怎麼跑,怎麼選擇更近的路線,怎麼避開腳下不平坦的地方。
兩匹馬兒一前一後,最後竟是裴玉嬌搶先到達,她起先不敢相信,回頭看到司徒修,他認輸的樣子,才大聲歡呼起來,叫道:「我贏了,我贏了你呢!」
在她心裡,實在司徒修是太過優秀的人,沒料到她真也有能勝過他的時候,看她得了頭籌似的,好似學子們中榜。他驅馬過去,把她抱在自己馬背上,笑道:「是啊,你贏了,高興嗎?」
她用力點頭,笑容滿面,卻不曾想他多少年馬上功夫,胯下也是寶馬,要輸還不容易,那是故意的,只為博美人一笑,但該索取的一樣不少,他輕喝聲,馬兒順著林子竟緩步行了進去。
也不知多久二人才出來,他神清氣慡,她羞惱不堪,說什麼輸輸贏贏,原來男人說話都不算數。輸了說該的,贏了竟要她安慰他,她頭都抬不起來,可瞧著那馬鞍,又想起剛才的事情,挪到自己馬上騎了跑了。
二人玩了一日回到京都,剛走入王府大門,有隨從小聲與司徒修道:「懷王今兒又入宮了。」
他眉梢一揚。
當日誘著司徒璟去懷香閣,便想看看到底會是什麼結果,如今大抵該能知道了,他這五哥會怎麼做呢?從此與許婕妤同心同意,還是……
他眸色微沉,徑直朝裡屋走了去。
天空不作美,到得傍晚竟下起雨來,司徒璟這段時間備受折磨,也不知為何,總想起那個馨兒,尤其是坐在書房裡,有回竟沒臉沒皮的自瀆了一回。他心頭惶恐,可又控制不住,今日甚至都沒個正當藉口便入了宮,直奔懷香閣而去。
馨兒見到他突然出現,驚得臉色突變,掩面轉過身去道:「王爺,還請您走,奴婢這兒不是您該來的。」
他卻盯著她看,在白日裡,她也不是美得那麼驚人,可自己怎麼就鬼使神差的偏偏想著她?好似還越來越嚴重,鼻尖此時又聞到一陣香味,淡淡的沁人心脾,直把他勾得渾身難受,猛地上去一把將她抱住,逼問道:「你老實說,你是不是給我下蠱了?」
自問他對袁妙惠的感情不假,他實在不相信自己會是這樣一個人。
馨兒渾身發抖,卻不肯吐一個字。
離得近,心頭慾火更勝,他忍不住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喃喃道:「難道不是?可不是,又怎麼會,你我素昧平生。」
宮人見狀忙不及的去稟告,許婕妤大驚,也不顧下著雨,穿著繡花鞋就走了出去,等來到懷香閣,腳底已經積了水,冒出一股寒氣。
「快放手,璟兒!」眼見自家兒子還抱著馨兒,許婕妤心頭大震,委實沒料到他會著了道,明明才見過一面,他在王府也不會接觸到魅香,竟也能如此入迷?那照理說,司徒修更該如此了,可他並不曾入宮。
聽到母親的聲音,司徒璟又回過神,忙不及的放開手,臉色通紅,那馨兒連忙躲了出去。
許婕妤有話與他說,吩咐眾人退下。
「娘……」他在宮裡原是不輕易說這個,可現在彷徨無助,露出了軟弱的一面,好像曾經跟在她身邊的幼小孩子,「是孩兒的錯,我不該來,可是,我忍不住,到底那馨兒是怎麼回事?她可是妖女?」
真是中了!許婕妤胸口一陣煩悶,該求的人不來,不該求的卻來了,還是她親生兒子,她慢慢坐在椅子上,有種賠了夫人又折兵的挫折,可這節骨眼上,她不能再瞞著,讓兒子痛苦,他是個好孩子。
「其實是你聞到她身上的香,這香會引誘男人。」
司徒璟大驚:「您一早知?」他忽然想起那天在宮門外聽到的對話,說起許婕妤有什麼意圖,當時並不明,如今聽她承認,他到底還是起了疑心,「為何會有這樣的女人在宮裡,你要用她作甚?」
許婕妤不答,淡淡道:「這也有解法,只要你不再來宮裡……」她頓一頓,詢問道,「你最近可接觸到什麼香,照理說,不該如此。」
「香?」司徒璟想來想去,腦子裡靈光一閃,猛地看向許婕妤,「有一隻木刻的小鹿,是您從宮裡送出來的。」
「怎麼在你手裡?」許婕妤瞪圓了眼睛。
「因熙兒有木馬,有日七弟,七弟妹送東西過來,順帶將這轉送……」他聲音戛然而止,不可置信的看著許婕妤,聲音有些乾澀的道,「您原是將這送與七弟的?」難怪他從來看不到這宮人,可司徒修卻看到了。
是她故意的,要用這宮人迷惑司徒修!
為何?
他們親如母子,她為何要這樣對待這個弟弟?
他面上滿是疑惑,震驚,手抓在椅子把柄上,竟握出了冷汗,他不知不覺差點被自己的親生母親害了!
這是他從來不曾,打死都不曾想過的事情。
許婕妤初時有些驚慌,但很快就笑道:「你在胡說什麼呢?我怎麼會害修兒,這宮人我原自有妙處可用的,誰叫你不小心……」
司徒璟打斷她,沉聲道:「你送那鹿也是不小心?想必浸染了魅香罷?不然不會到現在還有味道,這要讓七弟嗅到,恐怕現在跟我也一樣了!」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許婕妤被兒子逼問,臉色略微發白,咬牙道:「你沒看出來,修兒與往前不同?你如今這境地,他可有伸出援手?咱們許家落敗的時候,他又做了什麼?袖手旁觀!呵呵,動一動口誰不會,他便知求情,學起那司徒熠來,要是往前,他什麼不能為你做?我告訴你,他已經變心了!」
司徒璟呆若木雞。
看著面前目露凶光的親生母親,他一時像是不認得她,在他心裡,許婕妤可是把司徒修當真正的兒子一樣疼的人啊,他也還真的嫉妒過。可現在,她竟然要用這種齷蹉法子要控制司徒修。
他半響說不出話。
許婕妤又緩和了臉色,柔聲道:「我也不想害他,這魅香與身體無害,我只是希望修兒能重新回到咱們身邊,像以前那樣匡扶你。你們不該像親兄弟嗎?」
「這算哪門子的親兄弟?」司徒璟一下跳起來,「我絕不會去這樣害他的,再說,他也沒對我不好。許家不行了,父皇不信任咱們,他能做什麼?他素來得罪的人又多,不是這等八面玲瓏的。」
「璟兒,那你是要看著他以後登上太子之位嗎?」許婕妤道,「你以後想落在他後面?等他走得更高,你得仰望他,匍匐在他面前,你願意不成?你別忘了,你自己的心愿!」她站起來,走到司徒璟跟前,將手放在他肩頭,輕聲道,「你把他當弟弟,將來你做了九五之尊,一樣可以扶植他,讓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又有什麼不可?我從來沒有不讓你對他好,我也是這樣教導你的,難道不是?」
確實如此,所以司徒修幼時被人欺負的時候,他總是替他出頭,不止因為他看他可憐,也因為許婕妤的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