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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0:01:29 作者: 久嵐
「你也要去買東西?」裴玉畫問。
「嗯,三妹你自己回吧,小心點兒!」裴玉嬌說完,一溜煙的下去了。
裴玉畫目瞪口呆,這一個該不會也是給相公買東西去了罷?
事實上,她猜得沒錯。
剛才裴玉英提到徐涵的生辰,裴玉嬌忽然就想到了司徒修的生辰,離得也不遠了,就在九月,不過小生辰尋常都不重視,膳食豐盛些便罷,可他上回送了她一個小蛇玉墜呢,她想著,是不是也給他一個驚喜。
下了車,直奔碧玉軒,她問掌柜:「你們這兒有兔兒玉墜嗎?」
司徒修屬兔子。
掌柜認得她是裴家大姑娘,楚王妃,連忙行禮,又急忙忙讓夥計把有兔子的玉墜全都拿出來,裴玉嬌挑來挑去,好一會兒才選中一個,付了銀錢這就回家了,但這一耽擱,夕陽西下,已是到了用晚膳的時間。
司徒修坐在書房裡,看不進書,走到外面,她還未回,雖然期間他曾有過去沈家接她的衝動,然而始終丟不起這個臉。哪裡有妻子去參與聚會,丈夫急著來接的?又不是有重要的事情。
正當他心頭煩悶積壓到最濃厚的時候,她到家了,走進來將一方墨錠給他看:「沈姑娘送的呢,用這個寫字當真是書香宜人,只可惜她就要離開京都了,真有些不舍的,要是留在這裡,經常聚聚就好了。」
「你還想經常去沈家?」他挑眉,完全沒看那個墨錠。
她沒注意到他的怒氣,伸展開手讓丁香脫下紗衣,耳邊卻聽丁香叮囑:「王爺好像生氣了。」
司徒修下一刻就道:「可見到沈夢容了?」
她聽到他生氣,猶豫起來。
他揮手讓丫環退下,幽深黑眸盯著她看:「怎麼不回答?」
「看到了……」她直覺有股寒氣冒出來,一步步往後退。
他往前走著問:「女人聚會,他來看你做什麼?」
「只是巧,遇到了。」
「在哪裡?」
「銀杏樹那裡,他們沈家有兩棵六百年的銀杏樹,我想去看,就在那裡遇到……」
「哦?」他笑了笑,「那是他知道你會去,故意等著的罷?」他抬起她下頜,「以前你們也一起看過銀杏樹?」
她心裡咯噔一聲,張了張嘴,都不知道怎麼回答。
可這不回答比回答更甚,司徒修盯著她精緻的臉,她細細化妝過,沒有一處不好看,此番緊抿著菱角似的紅唇,眼睛睜大了,仍如少女般單純可人,叫他渾身一陣發緊,腦海里閃過在沈家,沈夢容擁她在懷裡,她竟真讓他碰,原來兩人是有過一段的,私會過?看過銀杏樹?還做別的嗎?也不管別的不別的了,反正她是想過嫁給他的。
這個念頭冒出來,叫他難以控制,他又逼近一步,將她壓在牆上,沉聲問:「當初你為何要嫁給他?」
突然翻舊帳,裴玉嬌心想她當初要嫁的可多呢,還有爹爹的那些部下,他又不是不知,皺起眉毛她又理直氣壯:「家裡催得緊,覺得不錯的便嫁了啊。」
幸好沒說喜歡,司徒修面色略緩,挑眉道:「唯獨不肯嫁本王。」
「那是因為你太兇了,你看看,你現在就是!」她伸手推他,委屈道,「也不知你生什麼氣,看銀杏樹那次,也是因為去沈家做客,在路上遇到的,也就那一次。」
他道:「沒有別的了?」
「沒了。」她搖頭,又抬頭瞪他,「便是有,難道你不知?你成天盯著我,好不好。」
她嬌聲發嗔,他將她用力壓在牆上親她,比任何時候都猛烈,她衣裳很快就凌亂了起來,頭上珠釵散了一地。但背後到底太硬,他一使勁,她就受不住,手指差些把牆灰都刮下來,他托住她雙腿,把她抱在案台上。
連走路都連著,她羞得滿臉通紅,將頭埋在他胸口。
外面只聽見書案承不住力度,咯吱咯吱響個不停,到底比不得牢固的床,丁香都有些擔憂了,拿了水壺去窗口澆水,隱約聽見司徒修的聲音,模模糊糊的。
「還想嫁他嗎?說了,本王才饒你。」
丁香手一頓,豎起耳朵,聽到裴玉嬌近乎於啜泣的聲音,「不嫁,便算回去,也只嫁你,你別……」
「別停嗎?」他揶揄。
聲音又大起來,丁香重新澆起水來,等到盆底都濕透了,方才離開窗口,而裡面好像還沒有停下的勢頭。
☆、第117章
? 這一折騰,裴玉嬌第二日睡到午時才醒,想起昨兒他全程給她洗澡,又抱著餵飯,送上床,臉就忍不住發紅,可她實在沒有力氣,好像人偶般,怎麼反抗得了,忍不住在心裡暗罵他幾句,最好天天來小日子氣氣他才好!
她翻了個身,不想起來,兩條腿被舉得太久,現在還酸呢,誰料有人不給她安生,竹苓過來輕聲道:「娘娘,韋夫人剛剛送帖子來,有請娘娘去賞jú呢。」
她道:「哪個韋夫人?」
見她迷迷糊糊的,尚不清醒,竹苓不得不說的更明白:「皇后娘娘的嫂子。」
「啊,那個韋夫人!」她眼睛瞪圓了,「專程請我去?」
說起這韋家,雖然出了個皇后,韋老爺還被封為永昌侯,但門第冷清,平日裡是極少請人的,故而她才會那麼吃驚,可又有點兒不樂意,揉一揉眼睛道:「能不能不去啊?」
竹苓不好回答,與丁香互相瞧一眼。
問她們奴婢,是過分了。
其實答案在她心中,這門親戚邀請,不去實在不好,畢竟韋氏是皇后啊,也是她母后,那韋家當然也算是她舅家了。嘆口氣,她從床上起來,伸出兩條雪白的長腿,與丁香道:「先給我揉揉,太酸了,我怕走不動。」
丁香臉有點紅,昨天不小心聽了壁角,光是聲音都覺得銷魂,也難怪娘娘吃不消。
她用力給她揉了揉。
裴玉嬌舒服些了,方才洗漱用膳,只對著鏡子,提不太起精神,等到二人給她細細裝扮後,臨走時她道:「要是王爺早回來了,與他說一聲,我在韋家呢。」
丁香笑道:「王爺關心娘娘,哪裡需要現在說,早有人去告知了。」
他若是知曉,她心裡就安心,點點頭坐上轎子。
韋氏當年嫁與司徒恆成,韋家也著實風光了一陣子,哪怕夫妻感情再不好,可有個兒子司徒淵,韋氏的地位仍是牢不可破,而韋家也懂得做人,低調本分,是以司徒淵的太子地位原是穩穩的,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洪樂十五年。
不過便是司徒淵被囚禁,韋氏這皇后還是沒有倒下,六年後,她漸漸恢復,直到現在這局勢,對於韋家又有了點兒起色。
這等精神是可敬的,裴玉嬌心想,只可惜韋氏可憐,唯一的兒子還是沒有保住,若她沒有記錯的話,明年司徒淵就要死在和光宮了,對於這位廢太子,她從來不曾見過,如今想起來,卻是有幾分好奇。
到底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轎子此時在韋家停下,掀開轎簾,二門處已經立著十數個下人等候,為首的嬤嬤頭髮梳得一絲不苟,慈眉善目,笑著行禮道:「見過娘娘,請隨奴婢進去罷,裴太夫人,周王妃都已經到了。」
聽到裴太夫人,裴玉嬌吃了一驚:「莫非是我祖母?」
「正是,夫人說一直想請太夫人來家中坐坐的,只沒個合適的機會,今次又正好請娘娘,還有竇老夫人。」
太夫人跟竇老夫人關係是很好的,沒想到韋夫人跟竇老夫人也有交情,可事情有些複雜,她一時理不清楚,糊裡糊塗跟著進去,來到一處園子,看見常佩與司徒宛,倒覺得遇到親人,忙道:「二嫂。」
常佩看她有些緊張,笑道:「是第一次來罷?」
司徒宛上來握住她的手,甜甜叫道:「七嬸嬸。」
「乖。」她輕撫她一下腦袋,與常佩道,「是啊。」
「難怪,你只是不習慣,其實那是咱們舅舅舅母呢,人很和善,你莫要拘束。」
裴玉嬌點點頭。
正說著,韋夫人與竇老夫人,太夫人,還有另外幾位少婦並姑娘們走了出來,常佩拉一拉裴玉嬌的手,上去見禮,叫韋夫人為舅母。
韋夫人笑道:「原先想請了你們幾位王妃一起來,只那兩位娘娘有喜不便呢,燕王妃娘娘身子聽說不舒服,便只你們二人了,幸好竇老夫人,太夫人賞光。」
太夫人笑道:「我們府里的jú花啊,也不知花農怎麼養得,總是開不好,一聽說賞jú,自是要來的。」
其實太夫人很少出門,若不是必要,也不會來,裴玉嬌走到她身邊,輕聲叫了聲祖母,太夫人朝她做了個安心的眼神。
這回韋家是專門提到竇老夫人,裴玉嬌,她才會來的,而且也沒讓其他女眷跟著一起來,便是怕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她出個面便算了。她也知道必定是宮裡那位,想與裴家打好交道,只可惜她這大孫女兒卻避不得,這不也來了?
韋夫人又笑著介紹其他幾位夫人,姑娘,都是京都貴太太,還有一位韋家表親,母女兩個才從柳州來,眾人互相問好。
裴玉嬌與她們一點兒不熟,只與常佩坐一起,偶爾吃幾塊點心,常佩自以為看人准,覺得裴玉嬌這人是沒什麼心機,心裡頭是有幾分喜歡的,只叫司徒宛多與她說話。
韋夫人今兒真是要圖熱鬧,甚至還請了戲班子來,在jú花苑搭台唱戲,太夫人與竇老夫人是老相識了,這時趁機會詢問道:「你還真與韋夫人交情不錯?」
「也就這樣,不過我這人罷你知道,誰來結交也不推的。」明面上都一般好,內里就不知道了,但竇老夫人就是有這本事,在京都能與任何府邸的夫人們都保持著良好關係。
「真是個兒是只老狐狸。」太夫人啐她一口。
有位夫人見她們在說話,由不得插口問:「竇老夫人您與太夫人這樣好,怎得也沒給裴將軍尋個好妻子呢?」
裴臻雖然有兩個女兒,年紀也不小了,可在京都名聲是響噹噹的,眾人都不由豎著耳朵聽,竇老夫人嘆一聲:「世上沒個十全十美的入不得裴將軍的眼睛呢。」
「就你胡說。」太夫人朝四周一看,「是我這兒子痴情種子,念著亡妻不肯娶罷了,哪裡什麼眼光高。」
她說得很清楚,眾人都忍不住紛紛稱讚,畢竟這等男兒少見,裴玉嬌聽到耳朵里,微微嘆口氣,常佩瞅她一眼,輕聲道:「裴將軍當真是好丈夫,好父親啊,你有福氣。」
她語氣里有些唏噓,想到自己將來去世,還不知司徒裕會如何,故而在她死前,她怎麼也得安排好這些事情。
裴玉嬌笑著點點頭:「是,爹爹是世上最好的了。」
眾人說話,幾位姑娘也聽著,有個驚訝道:「當真有那麼好的男人?也不知生得怎樣呢,我二嬸死了,我二叔急著便娶了妻子的。」
她說話帶著鄉音,便是柳州來的賈姑娘。
眾姑娘聽著都抿嘴笑,有好心的看看她,見也生得明眸善睞,顧盼生姿,便告訴她:「俊俏的很,我有次在馬車上看見,當時裴將軍正巧領兵回京,當真是威風凜凜,可惜啊,他都能當我父親了,不然……」
她低聲一笑。
賈姑娘有些不相信,有人就指著裴玉嬌給她看:「瞧,那楚王妃是他女兒呢,你看看,是不是生得美。」
裴玉嬌正坐在前排,轉頭與司徒宛說話,側面如玉雕,毫無瑕疵,一顰一笑惹人喜愛,賈姑娘道:「果真如此。」
她垂頭,想起自己的父親,他一死,她們母子兩個毫無依靠,在族中受人欺負,只得來投靠母親的表姐韋夫人,還不知韋夫人會予她找個什麼樣的相公,賈姑娘嘆口氣。
這頭常佩看裴玉嬌與司徒宛投緣,想起司徒宛在家裡說,很是喜歡這個七嬸,忽地一笑道:「不若宛兒便拜了你七嬸做乾娘罷。」
☆、第118章
? 這話未免突兀,裴玉嬌忙朝常佩看去,她就坐在司徒宛身邊,最近越發的瘦,臉上的骨骼都凸顯出來,這般近看,才發現有些觸目驚心,她想到常佩命不久已,竟不知怎麼回答。
常佩輕聲笑起來:「我祖籍允州,在我們那兒呢,孩子生下來,多是要認乾親的,只皇家甚少如此,剛才不知怎麼就生出這個念頭,想讓宛兒認你做乾娘。」
大抵是擔心自己的女兒,怕她死了,無人照顧,裴玉嬌笑著拍拍司徒宛的小手:「不管做不做乾娘,宛兒要經常來我這兒玩才好!其實我也很想生個女兒的,就像宛兒這樣可愛。」
她為人母親了,舉止更是溫婉,看著司徒宛也有憐惜的表情,常佩道:「宛兒,可聽見了?你七嬸嬸很喜歡你。」
司徒宛笑起來,拉著裴玉嬌的手搖搖:「那我經常來看熙兒,七嬸定不會嫌棄了?」
「當然。」裴玉嬌笑道,「我在府里也冷清,你說到做到才好呢。」
司徒宛高興的答應一聲,看向常佩的時候,眸中卻藏著悲傷。
她也知道,母親身體越來越不好了,可是母親最近卻總是強撐著身體應酬這,應酬那的,就像今日,她雖然心裡不太明白,可卻知道,母親是為自己好,畢竟父親不太管事兒,她一個小姑娘又能怎麼辦?母親,終究會離開她的。
前幾日,她就偷聽到,母親已經在囑咐下人準備後事,語氣鎮定又冷淡,好像在說別人的事情。
想到這些,她差點哭起來,可她不能哭,叫母親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