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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0:01:29 作者: 久嵐
    駿馬好似離弦的箭一般飛馳而去,

    馬背上,他忍住的欣喜若狂肆意的散發出來,好像瞬時綻放的花兒,開在陽光下。

    老遠,馬毅都能聽見他慡朗的笑聲。

    主子高興壞了,他心想,為娘娘什麼都做過,娘娘如今寫得一封信,他就那麼開懷,只怕兒子生下來更要寵上天去了!他一揚馬鞭,也跟了上去,還是趕緊與主子把差事辦好罷,這樣才能回京都啊!

    眼瞅著又要到中秋,為叫大傢伙兒嘗嘗蔣大廚的絕活,裴玉嬌讓他做了好多的八寶月餅,她自己也愛吃,早上一個,晚上一個,天天吃都不膩。倒是太夫人怕醃食不太好,讓她少吃些兒,隔日又換成紅棗,蓮蓉餡兒的月餅,甜而不膩。

    這日正當做下午的點心吃呢,就見外頭一個小丫環急匆匆跑來,交給丁香樣東西,丁香看一眼,歡叫一聲,與裴玉嬌道:「娘娘,娘娘,王爺的回信!」

    「啊!」裴玉嬌一下子站起來。

    竹苓忙扶著她:「別急啊,娘娘。」

    丁香拿給她,笑道:「好厚呢。」

    可不是,裴玉嬌看過去,果然是厚厚一個信封,她迫不及待,想馬上拆了,可手放在信封上,眼睛盯著上面的字瞧:「娘子親啟。」沒有像她寫什麼楚王殿下親啟,他直接寫娘子。

    她忍不住笑,臉紅紅的,那下回她是不是得寫相公親啟啊,可他就不怕被別人看到嗎。

    見她傻乎乎的笑,丁香忍不住催促:「娘娘,快些看信啊。」

    她嗯了一聲,拆開來,數了數,竟然有六張信箋,全都寫得滿滿的呢!

    他怎麼會有那麼多的話?

    第一句話便是:「若無意外的話,大抵下月初會回。」

    只有半個多月了!

    她差點高興的跳起來,沒有延遲,那麼說明是很順利的,她又往下看,看了一會兒,臉就紅起來,擺擺手叫兩個丫環出去:「你們吵得很,我自己慢慢看,你們別進來。」

    兩個丫環偷笑下,陸續退出去。

    可過了好久,都不曾見她有反應,竹苓輕手輕腳進去,卻見她歪在美人榻上,睡著了,手裡還抓著信紙,那麼六張雖然厚,可真看起來也不過一會兒功夫,大抵是看了好幾遍罷,看得都累了。

    見她嘴角翹著,像是在做美夢,竹苓給她蓋上薄被,無意間眼角目光掃到一眼,見有句話,「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裴玉嬌這一覺直睡到傍晚才起來,去上房與二老一起用飯,太夫人見她容光煥發的,也知是司徒修寫了信來,暗暗好笑,還說不是相思病呢,瞧瞧,看了信立刻就好了,但心裡也為她高興,只望這小夫妻能一直這般情投意合。

    誰料吃飯間,宮裡卻有人來傳話,請裴玉嬌去宮裡,這是皇家的慣例了,每年中秋都要齊聚一堂的,而且裴玉嬌如今這月份,胎相穩定,來去小心些定是沒有問題。太夫人知道這也是推脫不了的,恐是皇上,皇后也想見見她罷,畢竟都沒有住在王府。

    只裴玉嬌有些擔心,上輩子司徒修不在,她去趟皇宮就丟了命,這趟呢?

    臨走時,她問素和:「王爺說你會武功,你可真能護得住我?」

    「當然。」

    「可宮裡不准帶武器呢。」

    素和聞言,隨意扯了截樹枝下來,往前一揮手,只見那樹枝竟深深插入了樹幹,裴玉嬌目瞪口呆,這要插在人身上,定是不得了!

    她捏緊了小拳頭:「那你要緊跟著我,不管有什麼要傷我,你一定得攔下。」想到那毒蛇,「取之性命也無妨的!」

    她一定得護著自己跟孩兒,等他回來!

    ☆、第101章

    ?  素和一早得司徒修吩咐,便是沒有裴玉嬌命令,在外頭也是從不離身,這會兒聽裴玉嬌這般說,更覺奇怪,莫非還真有人要害她性命?可轉念一想,她做暗衛這些年,什麼齷蹉事沒見過,這些皇親國戚啊,光鮮里藏著污垢,背地裡不知多少勾當呢。

    她更是提了十二分的精神。

    裴玉嬌坐在轎子裡,她就在旁邊步行,頭上戴著八隻尖利的木簪子,袖中更藏幾十隻暗器,到得宮中,也跟在她身邊,好像只護主的靈貓一般,敏銳矯健。

    到得坤寧宮殿門,竹苓跟丁香更是小心的扶著她緩慢進去。

    走得十幾步,聽得身後輕喚:「是楚王妃罷?」

    聲音淡淡中透著高貴,又不缺女兒家的嬌柔,裴玉嬌認得出來,也一點兒不驚訝,轉過身笑道:「表姨母。」雖然尋常見不到司徒弦月,可中秋,她偶爾會來的,假使皇后邀請的話,可見今年便是了。

    司徒弦月的目光落在她肚子上,已經快五個月了,已有些顯懷,她道:「小心些,來,我扶著你。」

    裴玉嬌略微吃驚。

    因司徒弦月這人才華橫溢,慣來自負高傲,故而京都姑娘得她一句誇獎,便是無上的榮耀了,而印象里,她在宮中並不親近任何人,說是說聚會,經常單獨坐一處,並不與人搭話,她記得,有次許貴妃問她什麼,司徒弦月竟好像沒聽到一樣,弄得許貴妃很是尷尬,事實上,她至多也只與韋氏說兩句。

    那麼看來,韋氏在她心裡還有幾分面子呢,現在竟然要扶她。

    她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兒,司徒弦月已經扶住她胳膊了,手指細長,力度不輕不重,握著她往前。

    她忙低聲道:「謝謝。」

    司徒弦月輕聲一笑:「謝什麼,你既然叫我表姨母,我該照顧你一些。」

    兩人走進去,韋氏看到裴玉嬌就笑起來,柔聲道:「行禮也不必了,小心些,便坐在我旁邊罷。」叫人設了座椅,司徒弦月與裴玉嬌一前一後坐在她左下首,裴玉嬌心裡是有些惴惴不安,暗想,果真如司徒修說得,皇后要拉攏他呢,竟對她那麼好!

    坐在對面的薛季蘭笑道:「母后可真體貼七弟妹,不過七弟妹也是好福氣,這麼快就有孩子了,好像比咱們幾個都早呢。」

    袁妙惠聽到這話,微微有些不悅。

    畢竟她現在還沒有消息。

    見她低著頭喝茶,朱玫因為司徒瀾,看誰都不順眼,只覺誰都過得比她好,便拿袁妙惠作筏子,咯咯一笑道:「早確實早,只我是沒指望,相公啊天生風流,倒是五弟妹,你怎麼還沒有呢?聽說五弟那是心心念念要娶你,想必專情的很。」

    若是司徒瀾對她有那份心,天天纏一起,能沒有孩子?

    袁妙惠心裡惱火,哪壺不開提哪壺,她知道裴玉嬌有孩子時,一早就有計較了,恨不得很快也懷上,好讓司徒璟更寵她,誰料到現在仍是一無所得,私下請大夫看了,說她身體健康,並沒有問題,可見還是運氣。但這話不接,她難受,接罷,跟朱玫這種人爭論,委實掉面子。

    還好韋氏看朱玫不妥當,淡淡道:「瀾兒不規矩,還得你多規勸著些,與幾位嫂子,弟妹多取經!」

    意思是怪她了?司徒瀾明明是品性不好,天生的,這也能怪在她這個兒媳的頭上?

    朱玫氣得一個倒仰,只當著皇后婆婆的面,她沒那麼大的膽子來反駁,沉著臉低頭整理衣袖。

    袁妙惠撇了撇嘴,心想司徒瀾那德性,沒有誰喜歡,便是韋氏也瞧不順眼,偏這朱玫還不知死活,沒事兒就喜歡胡說八道,著實叫人厭惡,她目光朝裴玉嬌撇過去,只見她正與司徒弦月低聲說話,再一看她肚子,已經微微隆起,再過幾個月就要生了罷,聽說還是個兒子呢!今次司徒修與司徒熠又去永平府,聽司徒璟說,功勞是板上釘釘的,他二人還真是一帆風順。

    唯獨她與司徒璟深陷泥沼,完全沒有辦法,連許貴妃都被降為許婕妤了,聽說皇上也不曾去見她。

    就沒有辦法反擊了嗎?

    這樣下去,司徒璟早晚會失去爭奪太子之位的能力的!

    她憂心忡忡,胡思亂想間,又見幾位公主,長公主陸續到了,司徒恆成也露了臉,第一時間竟也問起裴玉嬌,聽聞一切安好,當眾賞賜了禮物下來,還說要好好想想孫兒的名字了!

    稀里糊塗又得了不少金銀珠寶,綾羅綢緞,裴玉嬌連忙謝恩。

    眾人賞著歌舞,吃完佳肴,女眷們都隨韋氏去殿外一早設好的拜月台拜月。

    清淡的薰香飄散在空氣里,裴玉嬌想起拜月求願,往前她愚鈍,從不知求個如意相公,這輩子頭腦清明了,然而第一次的中秋佳節,竟已經叫司徒修弄得沒有法子不嫁給他,說來這也是難解的緣分,如今她再也不用去求什麼郎君了,她已經有孩子的爹了!

    摸了摸肚子,她輕聲道:「兒啊,保佑你爹爹平安回來,然後再過幾個月,你就能見到你爹了。」

    好似感覺到她的聲音,孩兒微微動了動,她滿臉笑意。

    袁妙惠過來輕聲問:「在笑什麼呢,可是有什麼喜事?」

    「嗯。」她笑道,「王爺很快就要回來了,咱們一家團聚當然是喜事呢。」

    「是嗎,可喜可賀。」袁妙惠目光朝司徒弦月瞄了一眼,聲音越發輕了,「我見你與寶嘉長公主很好呢。」

    「她是表姨母啊,但是並不熟稔。」

    「我聽說,她是皇上的外室呢。」袁妙惠道,「也不知是真是假?你可知?」

    裴玉嬌一直好奇司徒弦月的這個秘密,只當初是偷聽到朱玫說得,現在卻是袁妙惠,而且說得更清楚,她震驚不已,司徒弦月真的是皇上的外室?可他們不是堂兄妹嗎?她有些心亂,但很快就鎮定下來,那是司徒弦月的事情,與她是沒有關係的。

    她如今要做的就是保住孩子與她自己的性命,笑一笑道:「咱們管這些做什麼,多少人表面一套背地裡一套的,難道都要弄清楚?我也懶得理會呢!」

    她不會那麼好奇去詢問這件事。

    說起來,司徒弦月還幫過她,不然京都好些夫人那時也不相信她變聰明了,所以司徒弦月再如何,她不會去管。

    袁妙惠有些訕訕,當然也不再提了。

    拜完月,韋氏也怕裴玉嬌勞累,臨走時叮囑幾句,便叫她回去,稍後又與司徒弦月坐在內殿說話,韋氏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與司徒弦月道:「你知道我這回請你來,是為什麼。」

    司徒弦月向來眼高於頂,然而面對韋氏,出乎意料的竟是恭順,點點頭道:「許是為淵兒。」

    「他只比你小兩歲,當年我見著你,也是當女兒一樣看待……」韋氏說到這兒說不下去,若是許貴妃這等賤人便罷了,她能恨她到骨子裡去,可司徒弦月不一樣,當初司徒恆成喜歡她,可她卻執意下降許家公子,她雖然也恨過,然而司徒恆成後宮佳麗眾多,她恨得過來嗎?她對司徒弦月的情緒是複雜的,只為親生兒子,她願意去求司徒弦月。

    司徒弦月沉吟片刻:「其實皇上也有此意,娘娘,便再給他多些時間罷。」

    韋氏一喜,看來這幾年蟄伏不是沒有作用,司徒恆成還是會動搖。

    兩人正說話間,一個宮人匆匆在外稟告:「娘娘,楚王妃娘娘被人驚擾,險些出事兒!」

    「什麼!」韋氏大驚,明明裴玉嬌離開時,她甚至派了宮人親自相送。

    怎麼還會出事兒呢?

    司徒弦月也站了起來,詢問道:「險些,那是沒事兒了?」

    「是,是,只……」宮人結結巴巴,「就是死了個人,常寧公主跟前養貓的桂枝。」

    常寧公主那可是韋氏的親生女兒,為人也是囂張跋扈,她確實還在宮裡養了貓兒,而且待那隻貓百般寵愛,經常在宮裡橫衝直撞,韋氏心想,莫非真是那貓闖出來的禍事?她臉色一變,假使裴玉嬌因此出意外,沒了孩子,不知後果如何呢!

    她急忙過去。

    裴玉嬌此刻正站在夜色里,目光往前看著,並不看地上躺倒的人,她輕聲問素和:「這人到底是尋貓,還是故意來撞我?」

    當時根本也看不清,只聽遠處有人輕喚喵喵,便知是呼貓,誰料轉眼就到跟前,要不是她時刻警備,要不是素和當機立斷,一掌推了出去,只怕真要被她撞到肚子了。

    那麼她摔一跤,還能保住孩子嗎?

    如此後怕,以至於她臉色都有些發白。

    素和淡淡道:「必然是故意的,完全衝著娘娘而來。」

    可剛才聽那些宮人說,此人是常寧公主的宮人,照理說,常寧公主不該如此針對她啊?不不,她不會那麼笨,裴玉嬌腦中一時像塞了團亂麻,這時候,假使司徒修在,他會怎麼做?

    此時,韋氏趕來了,沉聲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兒?」一邊對裴玉嬌又是輕聲細語,「你沒事兒罷?快些請太醫看看。」

    「我沒事。」裴玉嬌搖搖頭,「母后,只是一場誤會,那人尋貓找到這兒來,素和為保護我推了她,不知怎麼的,大概撞到台階,還請母后見諒。而且,我也不用看太醫,我想回去。」

    大概任何地方都比皇宮安全。

    她面色平靜,說是誤會,韋氏驚訝,旁人再如何說,她卻發現,這分明是個聰明人。

    她笑了笑道:「既然無事,那快些回去好好歇著罷,桂枝她莽撞,敢衝撞到你,便是死也是該的。」

    她這回親自看著裴玉嬌上了轎子,往外走去,回到坤寧宮,卻是滿臉冰寒,厲聲道:「將這事兒好好徹查,到底是誰指使桂枝,暗地裡給我查出來!」

    裴玉嬌回到侯府,也是乏了,與長輩們說得幾句,桂枝的事兒一句未提,便回了臥房休息,只在門口磨磨蹭蹭的看著素和不進內室。

    素和嘴角牽了牽,看來剛才還是嚇到了,不過像她這樣性子的能如此鎮定也算不易,她笑一笑道:「你進去睡吧,我給你看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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