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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0:01:29 作者: 久嵐
    到底有個許貴妃,還有個司徒璟呢,他們周家靠什麼?

    周老爺沒法子,動用家法揍了周繹一頓,勒令他去許家認錯,周繹在父母面前向來是紙老虎,最終仍妥協,不得已求到許家。

    見他被老爺子打得鼻青臉腫,站都站不太穩,又小意奉承,輕聲軟語的,許黛眉多少出了口氣,可她並不願意回周家,然而父親母親無一支持她留在家中,只得一步三回頭的,跟著周繹走了。

    司徒瀾聽說此事,躺在床頭喝一口酒道:「這周繹也是吃軟飯的,叫本王遇到這等妻子,非得揍死她不可!」

    話傳到外面,朱玫氣得臉色鐵青。

    她性子與許黛眉差不離,都是有些驕縱,只家世沒有許黛眉好,仍是會收斂,當初嫁給司徒瀾,也是看他風流倜儻,英俊瀟灑,心裡有些意動,父親又看好司徒熠,便這樣嫁入了燕王府。結果他這人也就之前禁足的時候好些,對她有新鮮感,三日兩頭的摟著敦倫,現在呢,瞧都不願瞧她一眼,哭到娘家,誰也沒法子,只叫她忍忍,是啊,誰能把一個王爺怎麼樣?

    只有皇上能弄死他!

    朱玫原本有話與他說,止住了腳步轉身走了。

    江岩在司徒瀾耳邊低聲道:「原來大前年一樁貪墨案……」

    他聽得一半跳起來,驚喜道:「可確鑿?」

    「屬下敢拿人頭擔保,人證物證都有。」

    「好,好,你把這事兒去告訴三哥。」司徒瀾大喜,「算上此前幾樁,就不信他許家還能翻身,她許貴妃還能穩坐貴妃之位!」

    他眼中閃著狠毒的光,好像一頭嗜血的狼一般。原本他就這一個優點,咬住了就不鬆口,所以司徒熠既喜歡他的固執,也害怕他的固執,只兩人自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如今也是誰都離不開誰。

    江岩應諾,轉身告退。

    過得一陣子,朝中便掀起風浪,好些彈劾紛涌而來,都是指向許家的,司徒恆成雖是顧念許貴妃,卻也著實沒有想到,許老爺背後竟做出了那麼多的事情,只得令三大衙門共審。

    許老爺鋃鐺入獄。

    聽到這消息,許貴妃臉色蒼白,身子搖搖欲在,扶住桌角才勉強穩下來。

    她當然知道大哥這些年在做什麼,他做得,與自己做得一樣,都是為了司徒璟,只大哥一向做事嚴謹,雖然外面風傳她許家囂張跋扈,可大哥並不是這樣的人,是以她當貴妃當了十年,大哥也不曾出過事,許家也不曾,這些壞名聲還不是對手傳的?

    可如今怎麼回事兒,竟然弄出那麼大的風波!

    胡大人貪墨案,可是牽扯了幾十條人名呢,當初也是查得乾乾淨淨的,怎麼大哥會牽扯在裡面?

    她渾身沒了力氣。

    宮人忙道:「是不是請五王爺過來?」

    她搖搖頭,不,決不能再讓她親生兒子被捲入,假使許家真的落了把柄在敵人手中,大哥落馬,她也只能眼睜睜看著,絕不能做出連累自己的事情,她還得保住貴妃之位,司徒璟也一樣。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她思忖片刻:「去請七王爺來。」

    宮人連忙使人去傳話。

    只司徒修不在王府,在火兵營,這話就傳到了裴玉嬌耳朵里,聽說是許貴妃相請,裴玉嬌心裡有些疑惑,畢竟不是節日,尋常宮裡也不會沒事兒就叫他們入宮的,見她皺著眉頭不太明白,丁香輕聲道:「奴婢好像聽見下人們在說,許家出事了。」

    「出什麼事兒了?」裴玉嬌詢問。

    「許老爺被抓了。」

    她嚇一跳,因印象里,好像沒這回事兒啊!

    那麼許貴妃來找司徒修,定是因為許家了?等到司徒修回來,她便與他說了這個,司徒修唔了一聲,一點兒不意外。許貴妃養大他,不就是為這個,好讓他效力,他嘴角挑了挑,淡淡道:「不急,等洗完澡再去。」

    夏日越發熱了,他去兵營一趟,沒有一回不是滿身大汗的,眸光轉動間,落在裴玉嬌臉上:「本王想,還是你洗的最乾淨。」

    裴玉嬌想起上回那一幕,臉突地熱了,就做衣服那回休息了一天,他又熱切了起來,真跟了他去,洗澡定會變成別的。

    看主子不太樂意,竹苓與丁香互相看一眼,竹苓輕聲道:「王爺,主子原本癸水該來了,不知為何,竟晚了三四日,是不是該叫御醫來看看?」

    裴玉嬌也想起來,她原本是想借著這個多歇息幾日的,結果真的一直沒來呢,可要看御醫是什麼意思?

    難道不準時,還是個病呢?

    ☆、第091章

    ?  她弄不清楚,司徒修也不太清楚,畢竟他不曾有過孩子,且對女人癸水這種事,一個大男人怎麼了解,瞬時也以為推遲了是不是身體有問題,便使隨從去宮裡請太醫。

    看他們並不知,竹苓輕聲與裴玉嬌道:「姑娘,嫁前嬤嬤不是提醒過,晚了興許是有孩子的。」

    裴玉嬌眼睛一下子瞪圓了。

    這句話她有印象,可月事罷,真不是每次都準的,有時候她還會推遲好幾天呢,故而這話一點兒沒放在心上。倒是兩個丫環得了吩咐,每月都勤勤懇懇記著日期,而且她們也理解嬤嬤的意思,當姑娘時,推遲幾日沒事兒,可經歷過人事就不一樣,指不定便是有喜。她們想著,要是真有孩子了,王爺還這樣折騰,要是把孩子弄沒了怎麼辦好,當然要以防萬一。

    裴玉嬌回不過神,司徒修一時也發怔,有孩子了?

    這才多久啊?她才嫁給自己不到兩個月。

    心裡歡喜,可有點兒不敢相信,他真沒料到孩子會來得這麼快,當然,太醫還沒到呢,一切還未有定論。

    耳邊聽到裴玉嬌輕嘆一口氣,搖搖頭:「我覺得應該不是。」她把手放在腹部,那裡平平的,什麼動靜都沒有,假使有孩子,她會有異樣的感覺罷?得感覺有東西才對!

    丁香笑道:「便算有,也是小得很,一個月都不到的,娘娘可能就是沒感覺的。」

    「是這樣嗎?」她眨巴著眼睛。

    司徒修道:「等太醫先看罷。」

    他去洗澡,也沒有再拉著裴玉嬌一起去,坐在浴桶里,有些恍惚,雖然他心心念念要讓裴玉嬌給他生孩子,要讓楚王府熱鬧起來,可說實話,真要他當父親,好像有些不適應。他與她兩個人的生活,都還沒有開心夠呢,可孩子要真的來了,他心想,總也是件好事兒罷?

    換了常服出去,馬毅詢問:「王爺還去長春宮嗎?」

    許貴妃還在等著他。

    司徒修嘴角露出一抹諷笑:「便說王妃身體不舒服,本王稍後再去,或者太晚,也可能不去了。」

    馬毅應諾。

    張太醫很快就跟著隨從過來楚王府,因隨從說了,是關於王妃月事沒來的事兒,太醫院幾個太醫互相一商量,就叫了張太醫去。張太醫是婦科聖手,也擅長摸喜脈,自然是最合適的人選。

    「見過王爺。」張太醫四十餘歲,頭髮半百,生得也很枯瘦,一笑比不笑還難看。

    司徒修認識他,知道他的本事,語氣不似平日裡冰冷,說道:「不必多禮,快些去給王妃瞧瞧。」

    張太醫領命。

    裴玉嬌伸出手,露出皓腕,擱在鋪了薄墊的案台上,好奇的問張太醫:「要是孩兒小,我真的會感覺不出?」

    丁香這麼說,她狐疑,可太醫醫術很高明,也這麼說,她就會相信。

    張太醫瞧著她白裡透紅的臉蛋,暗想這王妃的身體倒是健康的很,圓圓的眼睛黑白分明,澄清燦然,也是少有的清正人物,他笑道:「娘娘稍安勿躁,待微臣看一看,是否喜脈。」

    她便乖巧的不再說話。

    屋裡一時很安靜,司徒修怕弄出聲音,也不敢挪動步子,隻眼睛沒離開裴玉嬌。

    她微微低垂著頭,神態安詳的等著答案。

    不知她心裡到底是否會有喜悅?

    她嫁給他並不甘願,迫於指婚才答應,直到現在,他仍記得她在他懷中大哭的模樣,而今雖然一天天與他親近,他其實仍是不太清楚她是否真的改變。不清楚假使讓她離開他,回去過原先的日子,她是否會毫不猶豫。

    這女人,明明有顆那樣簡單的心,卻總能讓他患得患失。

    莫約半柱香的時間,張太醫收回了手,站起來朝司徒修,裴玉嬌朗聲恭賀:「是喜脈,雖然尚小,可脈搏不弱,可見孩兒也康健,恭喜王爺,恭喜娘娘!」

    真的有孩子了!

    裴玉嬌震驚,只覺得神奇,明明自己一點兒沒變呢,肚子裡憑空就多了個孩子,他現在多大啊,藏在哪裡了?她忍不住問張太醫:「他什麼時候生出來,要十個月嗎?」

    張太醫笑了:「是,十個月左右,娘娘得保重好身子。」

    司徒修請他去外間,又使兩個丫環來好好聽著太醫叮囑事情,有喜了,什麼地方都得注意些,尤其是皇家子孫,竹苓跟丁香聽了快半個時辰才回來。

    裴玉嬌笑道:「太醫都說什麼了?」

    「好多,奴婢聽得頭暈,拿毛筆記下來的,好多東西忌食。」竹苓將宣紙拿給她看,她掃了一眼,忍不住叫道,「連螃蟹都不能吃?還有驢肉,山楂?蔣大廚燒得驢肉可好吃呢,還有中秋的螃蟹!」她又看了幾眼,長長嘆出一口氣,摸摸肚子道,「難怪妹妹有喜,徐老夫人,太夫人也叮囑了好些,懷個孩兒真不易,不過也算了。」

    見她沒有因為不能吃喜歡的東西而不高興,司徒修嘴角露出幾分笑意,問道:「你不生氣?」

    小孩兒心性,原本還以為她要發火。

    她道:「為什麼生氣?那是我的孩兒呢,也是王爺的。既然太醫叮囑,我當然得聽從,不然會傷到孩子的。」她抬起頭問他,「他是男是女啊?是兒子,還是女兒?」

    這也是他想知道的,只孩子實在太小,張太醫實話說摸不准,還得等大一些,他眸光一轉:「你希望是男是女?」

    「這個……」裴玉嬌搖搖頭,這事兒來得太突然,此前她只為妹妹高興,終於能懷上了,可她自己,下意識里並沒有想它,興許她對自己的孩子還沒有感情罷,她也不曾親近過什么小孩兒,雖然司徒修准許她生,可她的期待並不深。

    喜悅也是淡淡的,夾雜著一些擔心,她隱隱的怕自己做不好母親。

    在家裡,誰都擔心她做不好妻子,然而母親更難,她輕聲道:「都行罷,只希望他跟王爺一樣聰明。」

    司徒修看出她眸中有些落寞,將她摟在懷裡道:「像你,也好。」

    她聞到他身上清香的皂莢味,聽見他說安慰的話,想起他說生十個,她輕聲道:「像我就得是個女兒,我要把她養得漂亮又可愛,跟我一樣。」

    司徒修噗嗤一聲。

    還學會厚臉皮自誇了!

    可手掌卻摸著她的腦袋,輕輕揉著:「好,女兒像你,兒子像我。」他拉著她去吃飯,「光顧著這事兒,連晚膳都沒有吃,餓不餓?往後你儘量放開了吃,本王不嫌棄你胖。」

    竹苓在旁咳嗽一聲:「太胖了生孩子也吃力。」

    「是嗎?」司徒修從善如流,「那還是節制點兒。」

    二人落座,瞬間八仙桌上擺滿了各色佳肴。

    長春宮裡也一樣,許貴妃原本想著司徒修聽說她邀請,想著許家出了那麼多的事情,司徒修定然會立刻趕來,那麼晚膳定是來不及吃的,然而他沒有來,只使人傳話一聲,說是裴玉嬌不舒服。

    她心裡瞬時就有些惱火,親手養大他的養母,還不及一個才成親兩個月的妻子?想他年幼時多依賴自己,多聽她話?如今翅膀真的長硬了!

    她在宮裡來回踱步,卻見司徒璟來了。

    「你怎麼……」

    「那是我舅舅,我怎麼能不來呢?」司徒璟焦急道,「咱們是不是去求求父皇?」又想起一事兒,「本七弟也該來,只剛才在宮門遇到張太醫,七弟妹有喜了。」

    原來如此,許貴妃舒服了些,心想,定是因為這樣,司徒修才陪在她身邊,那也算是件人生大事兒了,倒也不能太過怪責。她坐下來:「我自有分寸,你莫要插手,而今這時候,也不該往宮裡來。」

    她催著兒子走。

    司徒璟沒法子,只得告退,但他心裡裝著事兒,卻是朝楚王府而去,司徒修聽說他來,起身相迎,二人坐到書房說話。

    此時夜已深,蒙著青紗的窗外,寥寥幾聲蟲鳴傳來,顯得更是寂靜。

    司徒璟先是恭喜他,才提起正事兒:「我記得你原先有個叫姜左的人,早前也搜羅了不少官員的污跡,如今他人在何處?」

    上輩子,便是因姜左做的事情暴露,司徒恆成才會責罰他,故而現在他早早就令姜左離開京都,不落下把柄。司徒修鎮定的道:「犯事兒險些被抓,我令他避禍去了,不知五哥為何會問起此人?」

    「他手中興許有有用之物呢,」司徒璟手掌敲擊在案台上,「此事定是老三老四所為,只我沒料到竟那麼狠毒,他們哪裡找來的證據?娘娘那兒我沒透露,其實我從衙門打聽到,好似那證據不假,有相熟的甚至說,叫我節哀了!」

    可許家是他們最強大的後盾,司徒璟哪裡願意放棄。

    司徒修看他著急,寬慰道:「你也莫擔心,一切還有娘娘呢,那是娘娘的大哥,父皇看在這份上也不會太過為難。」他頓一頓,「至於姜左,往前搜集的東西並不多,你也知,恐是幫不上忙。」

    司徒璟嘆口氣,起身告辭:「原是你府中喜日,倒是打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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