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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0:01:29 作者: 久嵐
    裴玉英驚訝:「是嗎?可懷王與楚王感情很好啊。」

    「誰知道裡頭什麼關係。」裴玉畫撇撇嘴兒。

    裴玉英眉頭皺了皺,忙與裴玉嬌道:「既然如此,你得注意些了,回頭問問楚王,若是不清楚,以後見著,不得罪便是,莫要太親密。」

    「我知道,妹妹,所以我今兒仍送一對金鳳釵給她,不是我喜歡的,但也不寒酸。」裴玉嬌向妹妹邀功。

    裴玉英笑著摸摸她腦袋:「好,做得好。」

    三人不便多說,很快就回了屋。

    到得傍晚,天黑下來,外面鞭炮聲陣陣,司徒璟穿著新郎袍來接新娘,司徒修陪著他一起,耳邊聽得人聲鼎沸,百姓們紛紛出來看熱鬧,又來搶喜錢,他心裡想的卻是上輩子,迎娶裴玉嬌的情形。

    那時候,自己並不樂意,從未體會到這種歡喜,也不知到得三月,會是什麼心情?他瞧著司徒璟的神情,又期待,又緊張,他心想,或者自己也是這般?他搖搖頭,但應該不會緊張罷?倒是她,肯定會緊張。

    想像她穿著一身嫁衣穿在床上,洞房之夜,紅燭搖曳,他竟收不住種種幻想,騎著馬兒,差點走錯了道。

    司徒璟取笑他:「別是在想你媳婦兒罷?」

    他道:「在想父皇一事,聽說昨日又請了蔡大人去。」

    司徒璟眉頭一皺,心頭沉下來,蔡大人是支持司徒熠的,莫非父皇真想立他不成?他成親的喜悅忽然消去了一半,勉強提起精神道:「今日不想這些,一會兒有人敬酒,你可得替我擋著!放心,等到你成親,我也不會讓你醉倒,春宵一刻值千金。」

    他笑起來:「好。」

    兄弟兩個騎馬去了袁家。

    敲敲打打中,司徒璟將袁妙惠迎到了懷王府,大宴賓客,而在袁家的裴玉嬌幾個自然就回了家,裴玉嬌與裴玉英兩人坐一頂轎子,到得分岔路口,裴玉英笑道:「我得回家了,過兩日再來看你。」

    「好。」裴玉嬌拉著她的手搖了搖。

    轎子停下來,豈料這時裴應麟騎著馬兒追上來,叫道:「大姐,二姐,三姐,哥哥,哥哥被抓了!」

    不像他們女眷在袁家,男兒們都去了懷王府,裴應鴻如今身在火兵營,與一群軍中男兒在王府,也不知怎麼的,有人與劉家公子起了衝突,兩幫人對峙,竟然用鳥銃把人打死了,也不知誰放的火彈。

    裴玉畫一聽,火急火燎,那是她親哥哥,她道:「被哪個衙門的人抓了?」

    「兵馬司管著,被,被好幾個人。」裴應麟還小,著急道,「周繹也在,他是指揮使,使人把一群人全抓了!」

    裴玉畫坐不住,從轎子裡衝出來,直往懷王府的方向跑去。

    裴玉英心裡也一樣擔心,可她冷靜多了,問裴應麟:「你怎麼往這兒來?是爹爹,還是大伯叫你過來的?」

    「是大伯,叫我與祖父說一聲。」裴應麟顯見都哭過了,眼睛紅彤彤的,「我現在就去!」

    裴玉嬌抓著妹妹的手:「哥哥不會打死人的,他雖然脾氣大,可從來不闖禍。」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裴玉英調了一部分人去找裴玉畫,又使人去徐家告知情況,隨後轉身坐上轎子,「咱們回裴家罷,好好商量商量。」

    ☆、第069章

    ?  事關人命,當然重大,裴玉畫一心去懷王府,快些找到裴臻,裴統,詢問具體事由,興許還能看到哥哥,故而腳步匆匆,很快就融入了人群中。然而等她走到王府門口時,卻見門前不知何時圍了許多兵士,不准任何人進入。

    她心中焦急,可一個姑娘家到底沒奈何,站在遠處徘徊。

    冬日傍晚,夕陽斜照,將她的影子投在地上,顯出幾分寂寥。

    華子揚從前門出來,一下子就看到了她,心中歡喜。

    自從那日上門致歉之後,父親惱他行為不檢,束了好一陣子,前不久看他老實才稍許放寬,今日華家來懷王府恭賀,他與父親同行,不料卻出了這等事。聽說火兵營原本被調來巡邏,卻與人爭吵,傷人性命,五成兵馬司介入,鳥銃竟又放了幾發,險些釀成大亂!

    王府如今戒嚴,不管是懷王,懷王妃,哪怕賓客們也沒了興致,只到底是大喜之日,儀式得繼續,宴席也不能撤掉,他胡亂吃幾口出了門,沒想到會看到裴玉畫。

    她來這兒做什麼呢?

    他走到裴玉畫面前,笑道:「裴三姑娘。」

    眼前的男人五官俊俏,秀美不遜於姑娘,她一眼就認出來了,忙道:「華公子,你是從王府出來的,那你今日定看見發生什麼了!我哥哥……我哥哥是火兵營的,他們當真殺了人嗎?如今被抓到哪裡去了?在不在王府?」

    原來如此,華子揚明白了,她是為家人才等在這裡,回頭看一眼府前將士,他道:「已被抓去兵馬司衙門了,你不要著急。」

    真的被抓了,裴玉畫眼圈一紅,哥哥脾氣大,上回在白河就與華子揚爭吵,還想打他來著,會不會一衝動,今兒真的用鳥銃了?那可怎麼辦好!她平日裡與裴應鴻雖是打打鬧鬧,互相鬥嘴,可在她心裡,裴應鴻是她最親的大哥,她知道,不管自己做什麼,他一定會站在自己身邊的!

    她滿臉焦急,沒了往前的驕縱,傲氣,只有女兒家的無助,華子揚安慰她:「未必有事,畢竟你哥哥他們本是來巡邏的。」

    「巡邏?」裴玉畫又吃驚,「不是來做客的?」

    「不,是在府外出的事兒,聽說原先街道上有流賊趁亂搶百姓財物,人手有些不夠,便調了火兵營來。」華子揚與她解釋,「王府不容許外人帶兵刃,鳥銃自然也不准帶入的,但具體我也不知,但是你哥哥我認識,不像是那樣衝動的人。」

    「他還不衝動嗎?」裴玉畫嘆口氣,「上次在白河不是還要跳上你的船。」

    「那是我做錯了。」華子揚笑笑,「再說,你哥哥仍是沒打啊,要真衝動,一開始就跳上來了。」

    裴玉畫想想也是,她後來出來一說,華子揚道歉了,哥哥就沒計較。

    或者是自己想多了,一定不是哥哥做的。

    「那我大伯還在王府嗎?我大伯是左都督。」

    裴臻名揚京都,華子揚當然認識:「不在,一出事,裴大人就跟著去了兵馬司。」

    大伯出面,更會好一些!

    她緩緩吁出一口氣,朝華子揚道:「謝謝華公子告知,我先告辭了。」

    「不如我送你回去?」難得見到,華子揚豈會放過這個機會,「現在街上仍不太平,你一個人姑娘家恐會有危險。」

    說話間,裴家下人們趕來了,還抬著原先她坐得轎子。。

    裴玉畫一笑:「不用勞煩你了。」

    她坐上轎子。

    臨走時,拉開帘子朝外看了看,晚風吹動華子揚的袍角,翩翩公子臉上遺憾未消,正痴痴的盯著她的轎子看呢,她又放下帘子。

    回到侯府,只見上房裡,女眷們都在。

    馬氏正抹眼淚,見到她回了,哀哭道:「玉畫,你又去哪裡了,可把為娘擔心的!」她膝下兩個兒子,裴應麟還小,裴應鴻今年十六,愛好兵書,愛舞刀弄劍,年紀輕輕就已經有老侯爺當年的風範,她一腔希望都在他身上,今兒晴天霹靂,竟惹上官司,她哭得更厲害。

    「快給我閉嘴!」裴孟堅嫌她吵,婦道人家一出事就知道哭,哭能解決什麼問題,「既然臻兒,統兒都去了兵馬司,想必能弄清楚,應鴻也不是沒腦子的,能用鳥銃打人?這不比刀劍,一槍打出去,身上一個窟窿,不死也得死了!」

    馬氏不敢再出聲,拿帕子掩著嘴。

    裴玉畫想到華子揚說的:「祖母,原來哥哥是去巡邏的。」

    裴孟堅眉頭皺了皺,朝她們一擺手:「你們都回去罷,這些事情,你們女人幫不上什麼,該怎麼還是怎麼,玉英,你也回徐家,不必擔心。」

    幾人都朝太夫人看。

    太夫人點點頭,也確實是這樣,女人主持內務,外面的事兒還得爺們去解決,裴孟堅不喜囉嗦,也無話與她們說。

    眾人便陸續告辭。

    裴玉嬌在路上安慰裴玉畫:「爹爹與二叔都去了,定然能把大哥接回來。」

    裴玉英也安慰幾句,出了侯府。

    到得外面,轎簾被掀開,徐涵一彎腰坐了進來,問道:「老侯爺,太夫人還好罷?」

    「嗯,就是有些擔心。」裴玉英看向他,「你怎麼來了?」

    徐涵為人低調,只她去袁家恭賀,他不曾出面,也不曾去懷王府。

    「我怕你慌。」他一隻手將她攬在懷裡。

    裴玉英挑眉:「我慌什麼,死生有命,貧富有時,誰也不知命,故而父親常教導,人要臨危不懼。如今只是一樁案子,還不知道是不是出自哥哥之手呢,我才不會自己嚇自己。」她頓一頓,「倒是覺此案子蹊蹺,歷來王爺成親,還沒有出過人命案,若不是巧,那懷王也真夠倒霉的。」

    好好的喜事被衝撞,誰也不會高興。

    她侃侃而談,巾幗不讓鬚眉,徐涵愛極了她的聰慧,笑道:「是我小瞧你。」

    她從懷中抬起頭,看著他:「你可有什麼想法?」

    「能有什麼,此舉一來能打擊火兵營,二來能離間兩位王爺,一石二鳥。」徐涵一針見血。

    裴玉英微微發怔,她雖覺奇怪,可沒想到還有這麼大的影響!

    月黑風高,兵馬司衙門裡只點了一盞油燈,被門fèng里灌進來的風吹得徐徐晃動,裴統擔心兒子,走在屋檐下來回踱步。裴臻與司徒修坐在案台兩側,沉默無言。

    這未來岳父,女婿,上朝會時時遇見,然而私底下除了那次裴臻找上王府,二人還不曾說過話,如今為了裴應鴻的事情,不約而同來到此處,只兵馬司各官員尚有事情處理,一時竟要他們稍候。

    司徒修手指輕輕彈了下桌面,恭聲詢問:「不知裴大人對此事有何看法?」

    裴臻淡淡道:「火兵營最近操練頗有成效?」

    「是,工部建造的這批鳥銃極為精準,三百丈飛鳥皆能擊落,若用於戰事,等同於如虎添翼。」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大抵是有人看不過眼,不然豈會調之來巡邏?兵馬司的人還不夠多嗎?」裴臻有些火氣,但亦忍耐住,拿起桌上涼掉的茶喝了一口,「火兵營是你統帥的,今日卻在懷王大喜之日鬧事,你可想好如何交代?」

    「是本王疏忽。」司徒修道,「只就此卸下此任,本王卻也不願,不知岳父有何建議?」

    突然叫他岳父,裴臻嘴角牽了牽,將茶盅頓在桌上,濺出些許茶水:「王爺的爛攤子,屬下恐怕無能為力。」

    司徒修一笑:「岳父還在生本王的氣?」

    裴臻不答,只他知道,若不是兩家結親,裴應鴻定不會被牽扯進來,如今便是裴家識趣,只怕旁人也不會放過他們。

    這一切,身邊的人便是始作俑者。

    見岳父臉色陰沉,司徒修道:「請岳父放心,鳴志定然無事,」鳴志是裴應鴻的字,「只火兵營就此轉於旁人之手,兩浙便要受難。本王親手創下的兵營,作為敵手,必定不會讓它立功,只怕會想盡辦法摧毀,本王決不能坐視不理!」

    裴臻眉頭挑了挑,沉吟片刻道:「你既知是誰,不妨以退為進。」

    「拱手相讓?」

    「是。」

    毫不猶豫的一句是,叫屋內再次陷入沉寂,過得會兒,司徒修親手給裴臻倒了一盞茶:「岳父,請。」

    裴臻瞧他面上恭敬之色,嘴角微微浮起笑意,將茶盅拿起來。

    這時,外面傳來腳步聲,周繹過來了。

    ☆、第070章

    ?  那二人並沒有站起來。

    周繹雖是副指揮使,可裴臻是左都督,司徒修乃王爺,而哪怕裴統領著點個卯就能放班的閒職,那也是三品官。他上前行禮,微微笑道:「有事耽擱,叫王爺,兩位裴大人久等了。如今裴公子尚且不能放出來,還請見諒。」

    他們還未開口提,他就已經拒絕了。

    什麼叫小人得志,這就是,只他們要人,還用得著求他周繹?

    司徒修挑眉道:「本王前來,是讓你好好徹查,此案牽涉甚廣,不過經周大人之手,想必能將兇手繩之以法罷」

    裴統聽得大驚,他可是來求情的。

    往前一步想要挽回,裴臻卻一擺手,示意他別說話,他向來聽大哥的,心中千言萬語也只能咽下肚子。

    周繹飛快的看了裴家人一眼,見他們沒有反對,當下臉色也不免尷尬起來,他原想著,裴應鴻是裴家嫡長孫,如今惹了事,裴家定然著急,豈會不想著疏通?而司徒修是裴家未來姑爺,當然也要助一臂之力,誰想到,他們三人過來,竟要他徹查!

    都不知為何回應了,他輕咳一聲,垂下頭道:「是,屬下必定會盡全力。」

    司徒修淡淡道:「既然要徹查,便不得不追究本王之責,只本王當時陪同五哥去迎親,並不知是何人調用人手,又是因何事,想必你來龍去脈都知,不凡在此與本王,裴大人詳說一遍。本王稍後去回稟父皇,也能知個大概。」

    不用猜,他都知,一定會驚動司徒恆成。

    周繹忙道:「是劉指揮使,當時街上動亂,調用了兵馬司的大部分官兵,又因火兵營新設立,離此最近,他使人去說,張統領立時派了一支火兵前來,途中被劉公子挑釁,不知誰先放了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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