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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0:01:29 作者: 久嵐
裴玉畫道:「我是來騎馬的。」
「騎馬有什麼用,平時你們能出去騎嗎,學功夫,以後至少能對付相公,是吧?」裴應鴻打趣。
裴玉嬌點點頭,跟著裴應鴻練。
雖然司徒修答應不欺負她,可技多不壓身,總有好處的。
見兩人一板一眼的還真練起來,裴玉畫瞧著自家哥哥身量也挺高了,明年也十七了,冷不丁道:「如今二姐嫁人了,很快大姐也要嫁,你什麼時候給我娶個大嫂回來啊,不然家裡都冷清死了。」
裴應鴻紅著臉:「瞎說什麼呢你!」
「沒個瞧中的姑娘?若有,我跟娘說去。」
裴應鴻道:「你到底是不是姑娘家?我才幾歲,二十歲娶還差不多。」
裴玉嬌聽著直笑,也好奇裴應鴻這輩子會娶誰。
三個人在後院打鬧了一下午。
裴玉英這日終於回門了。
裴玉嬌一大早就在等著,聽說已經到垂花門,急忙忙就迎過去,瞧她頭上珠釵都跑得要掉下來,裴玉英笑道:「慌什麼,又不是一年沒見上我。」
還是原來的樣子,一點沒變,裴玉嬌仔仔細細打量她,就是髮髻換了個婦人的,頭上戴著她送給她的喜鵲登梅簪子,她笑道:「可把我想死了,妹妹!」她又去看徐涵,他含笑而立,二人站在一起,真正是珠聯璧合。
裴玉嬌叫了聲妹夫,挽著裴玉英的手往前走,一邊悄聲道:「若是娘還在,定然要問你,妹夫對你怎麼樣,如今我來問,他可欺負你了?」
裴玉英臉紅了紅,想起洞房之夜他起先百般溫存,越往後卻越是急,將她都弄哭了,幸好這兩日知道收斂,今日回娘家,帶了好些禮,還說她想多待會兒,可以晚些回去。婆婆也待她不錯,第二日她原該早些敬茶,婆婆竟然老早起來親自去廚房叮囑下人做了可口的飯菜等他們呢。
她笑道:「怎麼會,我很好。」
看她真心實意的,裴玉嬌鬆了口氣。
幾人去見過太夫人,太夫人瞧著那小夫妻兩個眉目傳情就知道,這幾日必是天天膩一起,不過尋常才嫁,又有幾對不好的?日久見人心,只人心難測,他們作為長輩,頂多能把把關,往後日子還是要自己過的。
她叮囑了幾句,便讓她們三個姐妹一起說話去了。
到得傍晚,裴玉英要回去。
裴玉畫笑道:「下回以徐夫人的名兒請咱們去徐家玩!」
「當然,過陣子就請你們去。」裴玉英笑。
裴玉嬌道:「那我過去住幾天行不行?」
裴玉畫哈哈笑起來:「人家新婚,你湊什麼熱鬧啊,小心你妹夫恨你。」
「想得緊了也不行?」
「等老夫老妻再去!」裴玉畫像是什麼都懂似的,還一點不臉紅。
裴玉嬌啐她一口。
裴玉英寵溺姐姐,摸摸她腦袋道:「也未必不行,家裡客房是有的,等下回我與相公說說。」
「嘖嘖,嫁人就這點不一樣,可以直接叫相公。」裴玉畫打趣裴玉嬌,「你下回也可說相公了,還是王爺相公。」
裴玉嬌鬧了個大紅臉。
三人正說著,外面丁香來稟告:「林家三老爺,三夫人從金陵過來京都了。」
那是大房的親家,裴玉英姐妹倆生母的娘家,因離得遠,尋常只以書信往來,偶爾互相送些節禮也是難得。
裴玉英思索了番道:「早先前聽說三舅舅官職有變動,許是調到京都也不一定。」
這事兒裴玉嬌是知道的,當年林家也來了人,只這回裴玉英出嫁的時間不一樣,林家竟然正好在她回門的時候到了,她心想,也不知道來了幾人,若她沒有記錯,應該是四個人。
林老爺,林夫人,還有林三姑娘,林四姑娘。
親戚來了,自然要去相見。
她們連忙站起來去往上房。
林三老爺林泰正與太夫人說話:「也是巧,正當調至順天府,又想著玉英要嫁人,還是中秋節,便提早動身,只可惜路上還是被耽擱了幾日,不曾親眼見玉英出嫁,委實也是遺憾。母親也常念叨,可惜她老人家身子骨不方便,不然也是要來京都看看您的。」
「是該多來往,就是路途有些遠,如今你們在此定居,再好不過了。」太夫人見到前頭三個孫女兒來了,笑道,「快來見過你們舅父,舅母。」
林月真在家排行第四,當初能嫁給裴臻也是機緣巧合,印象里,裴玉英,裴玉嬌只見過這個舅父兩次,都在四五年前了,故而有些生疏,林三夫人陸氏笑道:「幾年未見,真是一點兒都認不出來了!」
她長著張圓臉,看起來很面善,但一雙眼睛閃亮,瞧得出來人是很機靈的,她一邊說一邊叫兩個女兒過來:「恐怕你們更是不認得了,這是你們三表妹,四表妹……啊,初雪大一些,是表姐,但又好像比玉嬌小?」
林初雪已經笑著與裴玉嬌說話:「我記得祖母說,表姐呢比我大兩個月,是三月生的,是不是?」
她一雙眼睛很漂亮,標準的鳳眼,顧盼生姿,裴玉嬌心想,這樣一個人兒,上輩子竟那麼短命,嫁到城東金家,才兩年就去世了。
也不知這回,舅母能否給她挑個好姻緣。
☆、第061章
? 她心裡憐惜她,面上也格外溫和:「三表妹,你看起來有些瘦,可要多吃些啊!」
林初雪一早知她是個痴兒,只時隔幾年,再看到她,卻覺她眸光清華,笑容甜美,並瞧不出愚笨的樣子,她暗自心想,難怪現在可以當王妃呢,不然像以前那樣,他們在路途得知,都覺奇怪。
她笑道:「京都多美食,我定會好好品嘗的。」
「咱們家的廚子手藝就不錯,你們要多待一陣子才好。」裴玉英與太夫人道,「不如就讓三表妹,四表妹住在攏翠苑罷。」
她已經嫁出去,暫時也不會歸家。
記憶里,母親嫁到京都,也是很想念三位舅舅的,而林泰與母親年紀最為相近,感情也最好,故而裴玉英對他們很是親切。
太夫人點點頭:「便這樣罷。」
林泰要在京都當官,自然很快便會置辦宅院,作為親家,留著他們住一陣子也是人之常情,更何況,太夫人對林家一直都有愧疚。當年沒照顧好大兒媳婦,令她早逝,林家上下極為悲痛,林泰當年來京都,撲在林月真墳頭哭得差些暈厥,太夫人記憶猶新。
陸氏忙道:「這怎麼使得?咱們只是客人。」
太夫人笑道:「不要見外,什麼客人,哪裡有客人送這麼多禮的,我收了,你們就得好好住在這兒。」
「只是些金陵土產。」林泰道,「不過太夫人好客,娘子你莫推辭了,若是妹妹還在,必是一樣的。」
陸氏點點頭,把一早準備好的首飾送與三姐妹,因裴玉英今日成親,得的東西最是貴重,乃一對羊脂玉海棠簪子,裴玉嬌的是一支鑲寶蝴蝶釵,裴玉畫的則是一支金荷垂珠釵,瞧成色,雕工,都不是凡品,只她們知太夫人必是也送與林家姐妹見面禮,故而都笑著道謝,接受下來。
裴孟堅這時看向林泰:「惠保,你難得一來,我瞧瞧你棋藝可退步了?」惠保是林泰的字,他又叫著徐涵一起去,三個男人走出了上房。
看著徐涵的背影,陸氏心想京都果然多才俊,金陵與江南臨近,很早她便聽聞徐涵的名聲,如今還不是在京都定居了?可見她帶了女兒來,還是明智的,大女兒嫁得姑爺馬馬虎虎,二女兒招婿,這三女兒,她得仔細挑著才好。
太夫人與馬氏道:「快使人去收拾,廚房那裡也說一聲。」
馬氏答應,走出門時心想,她一早料到林家會來,幸好是沒帶什麼亂七八糟的女子要嫁與裴臻,別的她也管不了,便是住,總是住一陣子就走的。
陸氏再三抱歉:「實在太打攪了。」
「怎麼還說呢,你這人看著慡利,卻是婆婆媽媽的。」太夫人與她拉家常,問起林家另外二房的事情。
裴家姐妹則領著兩位表妹去外面散步,四處看看。
林初雪笑道:「這裡我還記得,當初隨著爹爹第一次來,我心想怎麼會有那麼大的院子呢!在咱們金陵,便是知府大人家都不曾這般空闊,爹爹便說是你們裴家祖上立了大功,皇上賜予的,我才知道什麼是侯府呢。」
十一歲的林初芙話卻很少,只睜著一雙大眼睛東張西望。
裴玉英道:「京都多得是這種宅院,你往後來往的人家多了,便知咱們這兒不算大。」
「是啊,以後你有機會看到楚王府,便知道了。」裴玉畫斜睨裴玉嬌一眼,「是吧,王妃娘娘?」
裴玉嬌惱得狠狠瞪了她一眼。
林初雪抿嘴輕笑。
路上遇到裴應鴻從外院過來,笑著問裴玉畫:「這是林家兩位妹妹罷?我原是要早些來的,只剛才在後院練得一身臭汗,太是熏人,故而清洗了一番,還望兩位妹妹見諒。舅父,舅母還在上房嗎?」
林家,男兒都是斯文俊雅,不似裴應鴻這等豪慡作風,林初雪瞧他劍眉星目,氣宇軒昂,比起幾年前,也是完全不像了,笑道:「事出有因,沒什麼好抱歉,爹爹正與老侯爺下棋呢,母親陪著太夫人說話。」
她一開口,聲音動聽,不似裴玉英慡朗,不似裴玉畫媚,也沒有裴玉嬌甜,而是清慡,如她的人一樣。
裴應鴻忍不住仔細瞧她一眼。
如水墨般的眉眼,五官很淡,眉毛也不黑,人很削瘦,叫人想起「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這樣的詩句,可又沒帶了病態,自有一股風流韻致,嫻靜立著,好似兩袖盈滿了jú花香氣。他不了解她,竟忽然覺得她應是一位才女。
「三表妹,應該跟大堂妹一樣,學學功夫才好呢。」他突然道,好似要人保護一樣。
林初雪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裴玉畫對哥哥莫名其妙的話也頗是尷尬,催促道:「快些去見舅父舅母。」
裴應鴻嗯了聲,拔腳走了。
因是回門日,總也不好待太久的,不符合規矩,裴玉英與她們閒說一陣便與徐涵向長輩告辭,回去了徐家。下人們收拾好,林泰夫婦與兩個女兒路途勞頓,先去歇息,陸氏與太夫人說話時也知道好些事情,與林泰輕聲道:「原來妹夫真不想續弦呢,太夫人請人說了很好的姑娘,他也不願接受,看來便是咱們林家有合適的姑娘,妹夫也不會答應,母親恐是要失望了。」
夫妻情深,作為哥哥當然高興,可裴家大房沒兒子,以後爵位落到二房頭上,他們林家與裴家的親緣定是要薄了,林泰眉頭皺一皺,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只慶幸兩個侄女兒嫁得姑爺好,聊算安慰,他道:「玉英,玉嬌沒個母親,你作為舅母,多多照顧些,她們過好了,妹妹在天之靈也能高興。」
陸氏點頭:「老爺放心,我也挺喜歡她們兩個的,往後與初雪,初芙多見見,也是好姐妹。」
一個家族要繁榮昌盛,除了自身外,盤根錯節的親戚不可缺少,少一處,便覺好像割了手臂般難受,故而林月真去世後,兩家仍都盡力來往,哪怕遠一些,書信不曾斷。如今他們來京都,自然要與裴家打好關係,重拾舊緣。但林泰也不是厚臉皮的人,使了下人四處尋找合適的宅院,太夫人也幫著一起,姑娘們那兒,一下多了兩個姐妹,倒是比之前熱鬧起來,四個人一起隨著女夫子念書。
轉眼到九月中,禮部官員來裴家數次,這日終於把吉日定下,在明年三月六日,又叮囑裴家些注意事項,比如要請的親戚,多少人,何時來,都要提早擬定好單子送與禮部,到時戒嚴,客人來往,盤查時不至於浪費時間。
裴家自然答應,只他們臨走時,其中一位官員竟然拿了對鞋樣出來。
丁香道:「說是楚王殿下的鞋樣,生怕姑娘做得太慢,故而早些送來的。」
裴玉嬌心想,不用說,定是司徒修叮囑的!她拿來瞧了瞧,恨不得有她兩隻手並排放一起那麼大,真要做,還真的費時間呢,她哼了哼,有點兒不想做,可上輩子她就沒有給他做過一雙鞋。她女紅差,那時賜婚倉促,都是繡娘代勞,後來嫁入王府,司徒修只教她學識,不曾要求她女紅出色,她在那三年,從未予他做過什麼。
拿著鞋樣,她心情複雜,半響道:「尋些醬色的料子來。」
就看在他送月餅的份上罷,她給他做兩雙鞋子。
丁香笑著去拿了。
竹苓把繡花冊放在案上,給她尋合適的花樣。
她翻來翻去,找了個瑞糙紋,男兒的鞋不似姑娘家,鞋頭好些鮮艷的花兒,男兒家多是純色,偶爾鞋幫點綴些紋路。而他的鞋子,尋常都是官靴,鹿皮靴,只有在家中,偶爾穿穿布鞋,她印象里,好似是瑞糙,也不知是繡娘繡得,還是他自個兒指定的。
她笨手笨腳的剪料子,雖然給父親做過,仍是很不熟練。
竹苓笑道:「要是做好了,王爺定然會很喜歡呢。」
她手頓了頓,她沒有送過他東西,不知那是一種什麼滋味,而他收到這個,也會真的喜歡嗎?他那麼挑剔的人,她手藝又不好。
搖搖頭,她不太信。
伴隨著一場秋雨,氣候越發涼了,院子裡的樹兒,葉子掉了大半,有些都光禿禿的,裴玉嬌起來,能呼出白氣,她穿了件狐皮裘前往上房,剛剛進去,便聽見太夫人驚訝的聲音:「袁家,太平街的袁家?」
她腳步一頓,那不是袁妙惠家嗎,忍不住詢問:「祖母,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