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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0:01:29 作者: 久嵐
司徒修嘴角翹了翹:「不恨,那你還傷本王?本王手上若留了疤,可是你負責?」
裴玉嬌手一頓,皺眉道:「這傷不重,肯定會好的。」
「你又欠了本王一個人情。」司徒修身子略前傾,「上回在明光寺,你已經欠了一次,你說,該怎麼還?」
他離的很近,熱熱的呼吸落在她耳朵上。
她的心怦怦直跳,支吾道:「你想我怎麼還?」
他輕聲一笑。
那笑容曖昧,她都不敢側頭看他,動作卻忍不住加快了。
他哼了聲。
知道又弄疼他,裴玉嬌不得不又再度放慢,可身邊坐著他,某種情緒像海浪一樣襲來,她感覺自己快要被淹沒了,險些透不過氣,忍不住道:「王爺,你離遠一些,你擋住光了,我看不清。」
他往右挪了挪,稍許空出一些地方,她又覺得輕鬆了點兒。
終於把藥都塗好了,她露出欣喜之色,把他袖子放下來:「好了,王爺。」
小兔子事情做完,又要逃走。
司徒修道:「你晚上再來給本王抹藥,這藥一天用兩回。」
她眼睛瞪大了,氣道:「你不是有隨從的?」
「又不是他們傷得。」司徒修道,「你若不來,本王只得告知父皇了,裴家大姑娘行刺本王……」
「好,我來。」裴玉嬌咬牙切齒。
司徒修笑道:「這才乖。」又想起件事,「曹國公府在此可有莊子?你們家與他們家原是交好的罷?」
往前他們來莊上玩,她是沒聽說過周家在這兒有,好像他們的莊子在陵縣,裴玉嬌道:「應該是沒有的,你怎麼會問這個?」
「本王剛才看見周繹了。」
「是嗎?」裴玉嬌怔了怔,她原先以為周繹是好人,可最後才發現自己猜錯了,周繹辜負妹妹,根本是無情無義,今兒怎麼還來雲縣呢?她可是記得,那天在城門,周繹借著自己副指揮使的身份,還想為難他們家,莫非又打什麼壞主意不成?
她眉頭皺了起來。
司徒修道:「本王瞧他有些鬼鬼祟祟,一早使人盯梢,若有不軌,本王自當告訴你。」
這事兒倒做得好,裴玉嬌沖他一笑:「謝謝王爺。」
司徒修唔了聲:「你且先回去罷,記得晚上酉時再來。」
裴玉嬌一喜後又一怒:「到底要幾日才好呢?」
「看情況。」
見他實在太無恥了,裴玉嬌一跺腳,轉身走了。
主僕倆回去院子,丁香看到她們,輕聲問竹苓:「到底何事呀?」
竹苓不知怎麼說:「一言難盡。」
憑她的腦子是不明白這二人在做什麼,只知道自家姑娘恐是不能招婿了,早晚得做王妃,不然他一個王爺能叫她傷了?可現在不止傷了,姑娘還給他抹藥,兩個人那樣親密,雖然有些爭吵,可委實不同尋常。
裴玉嬌將將在屋裡歇息了一刻鐘,便聽說裴應鴻他們來了。
她笑著走出去,結果到得客堂,看到兩兄弟後面竟然還有一人,正是徐涵。
未來的妹夫。
她笑容又收斂了,今兒真不順利,一會兒遇到司徒修,一會兒遇到徐涵,聽說周繹還來了,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呢!
裴應鴻聲音開朗:「真羨慕你們,咱們在京都天天念書,練功夫,你們倒好,逍遙自在!這莊上多舒服啊,真涼慡,四處都通風呢。」他也認識莊頭,叫道,「還不把好吃的端來,另加一壺酒。」
莊頭笑著吩咐去了。
裴玉畫哼了聲道:「只怪你們是男兒,咱們女兒家啊,生來就該舒舒服服的。」
「等你嫁了人再說罷。」裴應鴻嘖嘖兩聲,「看看母親就知道了,哪裡還有空來莊上呢?不過,你何時嫁還未知,恐無人吃得消。」
裴玉畫氣得要去打他。
裴玉英斥責道:「別胡說,哪有哥哥這樣說妹妹的?三妹,一早已有人提親了。」
「又沒有外人在。」裴應鴻斜睨徐涵一眼,「你說是不是啊,徐公子?」
裴玉英的臉一下紅了。
莊上的下人陸續把飯菜端上來,擺了滿滿一桌。
兄妹幾個聚在一起說笑,徐涵生性冷淡,不太參與,只目光卻不離開裴玉英,母親體貼裴家,看裴玉嬌還未嫁人,或者招婿,故而不曾與他們商量吉日,但大抵今年,她必是要嫁給自己的。
然而明知如此,他仍是想她的緊,聽說裴家姑娘去了雲縣,他這日便也前往,只為瞧瞧她,好解一些相思。只現在看到了,卻發現相思更甚,因看得見碰不著,他只能壓抑著心頭的渴望。
故而他瞧上去仍是謙謙君子,並無一絲的唐突。
裴玉英偶與他目光對上,卻能發現其中的情誼,淡淡的好像夏日的風,從心頭掠過去,她也不由生了幾分甜蜜。
終究是要過一輩子的人,雖然還不曾交出心,可她對徐涵是挺滿意的。
就在這時,外面忽然有個小廝走進來,與裴玉英說了幾句話,交給她一封信,她走到外面屋檐下,方才把信拆開來看。
見到幾行字,龍飛鳳舞,灑脫有致,她一眼便知是誰寫得,當下秀眉就擰了起來。
☆、第047章
? 不動聲色看完信,她把它塞於袖中,重新走了回來。
裴玉畫問道:「二姐,什麼事兒啊?」
「無甚。」她笑著問裴應鴻:「你們下午打算做什麼?」
徐涵瞧在眼裡,目光微閃。
裴應鴻道:「去山上打獵,晚上給你們吃野味!」
「大夏天的還玩這個,小心中暑了。」兄妹倆打鬧歸打鬧,裴玉畫很關心哥哥弟弟,「要我說,就在家裡待著吹吹風,或者去田裡看看,應麟還小呢,你也帶他去?不說熱,萬一傷到了……」結果還沒說完,裴應麟道,「姐姐,我想去,林子裡好玩,各種鳥兒,打下來烤了吃,還有野兔,野雞……」
這兩人,舉止真是一點兒不斯文,見他們就愛打獵,裴玉畫也不勸了,轉頭問徐涵:「徐公子也去嗎?」
他看起來就很文雅,比第一印象里的冰冷好多了,可能是因為與裴玉英訂了親,收斂了些,裴玉畫心想,這徐探花,與那沈狀元,著實與自己無緣,真可惜,倒不知這年榜眼又如何?好似還沒見著,轉念間,又想起華子揚,她撇撇嘴兒,男人啊,太內斂不好,太冷淡不好,太厚臉皮也不好。
就沒個適中的?
徐涵道:「去。」
他在路上遇到裴應鴻兩兄弟,當時他們就邀請他去打獵,他也答應了。
裴玉英忍不住瞧他一眼,好似在問你會嗎?
雖然他身材高大,可膚色很白,真正的玉面書生,也難怪她懷疑。
徐涵正色道:「我學過騎射,只這幾年耽於科舉,有些疏懶。」
裴玉英抿嘴笑道:「那你可得小心些,我聽說山上還有狼呢,狼還不少。」
這算是關心他嗎,徐涵微微一笑:「好。」
二人眉目傳情,這一刻,妹妹好似很歡喜,就像當初與周繹在一起時,笑容都與平時不一樣,裴玉嬌暗暗嘆氣,只盼望徐涵這輩子良心發現,可以一心一意對妹妹。
三個男兒過得會兒,叫莊頭拿了弓箭,繩索,這便騎馬去山上了。
到得申時才回來。
滿載而歸。
裴玉嬌遠遠就聽見裴玉畫的驚呼聲,她放下手中帳本走出來,問道:「怎麼了?」
「瞧。」裴玉畫指著外面。
她探頭去看,也叫起來:「好大一隻野豬呀!誰射中的?」
看起來得有一百多斤呢。
「我第一個,徐公子緊接著也射了一箭,它才沒力氣跑。」裴應鴻道,「今兒就吃它了,趕緊拿去廚房弄起來,膻味除除乾淨。豬蹄紅燜了,排骨卸下來,醃一部分,我明兒帶回去,祖父祖母都愛吃,別的你們看著辦罷。」
莊頭答應一聲,忙叫人抬去廚房。
天色慢慢暗下來,家家戶戶都燃起炊煙,到得晚上,下人們端來一桌野豬宴,香味撲鼻,男兒家不拘小節,就著酒大口吃肉,女兒家呢坐一起,看著月亮,小口吃飯,院子裡燒著柴火麥秸等乾料,濃煙被風吹到了遠處。
這有驅蚊效果,所以他們坐在外面,一點兒不怕叮咬。
眾人說說笑笑,一頓飯吃了半個時辰,裴玉嬌一瞧天色,突然想起來司徒修叫她酉時去,立時便有些不高興,可不去,誰知道他會不會過來?正想著,裴玉英先站了起來,像是吃好了,她隨之也起來,只走到自己院子時,回頭瞧一眼,妹妹好像往外走了去。
莫非是去散步了?
還是……
是不是徐涵難得來,他二人有些話說?
她想一想,沒去管,叫竹苓提著燈籠,去往杏子林。
他果然在,也不知從哪兒找來的錦墊,盤膝坐在上頭,前面案几上擺著酒菜,見到她來,淡淡道:「本王等了你小半個時辰。」
裴玉嬌撇嘴兒:「你不想等,可以先走。」
一句話噎得他眸色微沉,他把受傷的手臂伸出來,在夜裡看起來分外的白,中間傷口也更明顯。她坐下來拿起案上一早擺好的金瘡藥,一邊抹一邊道:「我這是給你抹最後一次,就當是為不小心誤傷你賠罪,可要不是王爺你自己不守規矩,我也不會將匕首拿出來,這樣也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看來路上已經想好說辭了,倒是流利的很。
司徒修不置可否。
裴玉嬌深呼吸了下,又要說早前數日就準備好的話,她要讓司徒修明白,她不願做王妃,希望他能放過她,豈料還沒開口,司徒修道:「行,反正本王明日也要走了,倒是你,打算在雲縣待到何時?」
再次被阻止,裴玉嬌氣得不想開口了。
他存心就不想聽。
她閉著嘴不答,好像沒聽見一樣。
外面有護衛過來回稟馬毅,雖然馬毅不想打攪那兩個,仍是過來道:「王爺,周繹就在莊子前,好像在等人。」
裴玉嬌手一頓,壓在他傷口上。
他眉頭微顰。
「繼續看著。」他吩咐。
裴玉嬌卻想起妹妹,她剛才就是去了外面,難道是去見周繹?為什麼?她忙不及站起來:「我得去看看!」
她拔腳就走。
司徒修拉住她:「橫衝直撞的,你知道在哪裡嗎?說是說莊子前,可好大一塊地方呢。」他朝馬毅道,「燈籠熄了,你領路。」又看一眼竹苓,「你留在這兒,等你主子回來,省得弄出聲響。」
馬毅應諾。
他在前面走,司徒修拉著裴玉嬌跟在後面。
雖然燈籠沒了,可月光很亮。
她輕聲問:「沒查到周繹要做什麼嗎?」
他道:「別出聲,去看了自然知。」
上輩子,徐涵雖與他交好,可那夫妻倆的事兒卻很折騰人,只他也不太清楚來龍去脈,還是有次徐涵醉酒,他才知。原來裴玉英不能生育,徐涵替她瞞著家裡,一邊吃藥調養,一邊再想法子,但也沒能瞞多久,一年後,裴家與徐老夫人還是知道了。
然裴玉英性子很要強,把這事兒都攬在自己身上,她不曾表現的很痛苦,也不曾像是很喜歡他,聽說私底下還提出過和離,徐涵為之頗受折磨。
後來裴玉嬌去世,裴玉英大受打擊,徐涵常陪在她身邊,慢慢的,夫妻間感情竟然好了,生了第一個孩兒出來,取名為念嬌。
現在想來,其中必是有什麼誤會罷,或者就與這周繹有關。
馬毅忽然停下腳步。
應是到了,裴玉嬌往前看去,卻見這兒是一處小湖泊,莊上挖了養魚的,在東邊還建了座茅糙屋,此刻,裴玉英跟周繹就在糙屋前。他二人面對面站著,風中,聽見周繹略有些模糊的聲音:「你願意來見我,可見你心裡還是有我的。」
簡直無恥。
裴玉嬌捏著拳頭,恨不得走過去,叫周繹滾開。
正當這時,司徒修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將她拉到了更深處,她嚇一跳,不知他要做什麼,旁邊卻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透過面前橫生的枝節,她看到徐涵的臉,清幽月光下,他面色沉靜,看不出喜怒。
她嘴唇張開。
他捂得更緊,將唇湊到她耳邊道:「你想弄清楚,就別動。」
她終於安靜下來。
靠著他寬厚的胸口,她一顆心砰砰直跳,耳朵都豎起來,聽著那二人說話。
周繹道:「你不要否認,咱們從小一起長大,我不信你對我絲毫沒有感情了,你現在這樣,急著嫁給徐涵,也不過是為要我生氣,是不是?我已經與母親說了,我不想娶許黛眉,玉英,只要你再等等。」
原來約她來,仍是為這件事,可他信里卻說,是為裴家的事情,說裴臻牽連到什麼案子!她擔心父親,才想來聽聽,當然,另一方面,她也並不想周繹再出現在自家人面前,她沒有什麼,姐姐卻擔心。
裴玉英怒聲道:「你娶不娶許黛眉與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周繹,你總是副指揮使呢,難道一點臉面都不要?」
她仍是那樣絕情,一雙眼眸像匯聚了星光般閃耀,誰看一眼,都忍不住產生征服的心,周繹惱她不喜歡自己,也惱她性子太烈,可卻放不開她,尤其得知她與徐涵定親,他夜裡都想著她。
他往前走了幾步,想去碰觸她。
裴玉英警覺道:「周繹,你若上來,我便喊人了!我帶了隨從的,雖不比你武功高強,可你打不過那麼多人。」
她絲毫不屈服。
裴玉嬌聽著,突覺羞愧,比起妹妹,自己怎得這般軟弱呢?被司徒修欺負的毫無還手之力,她想著又惱得很,眼見他一隻手不知何時還環著她的腰,她用力掐了過去,正巧碰到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