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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1:23:02 作者: 熙桃見果
「娘娘,不好了!薛尚宮被抓起來了!」
「是承天殿那邊的小宮女冒死來傳話的,說是今天早上,寧和宮召了薛尚宮去,後來又召了好幾個人證,說是薛尚宮擅動國庫寶物,最後太后說,也不是大事,念在她盡心盡力服侍皇后,打發去慎刑司打三十大板!」
擅動國庫寶物,想來就是薛尚宮曾給雲舟私自拿出來的那副玉甲,但現在追查起來,定不是為了這點小事,恐怕是別的什麼觸怒了太后,多半和自己有關,太后要斷她一臂,用來敲打她。
小釵擔憂道:「三十大板,也不知道薛尚宮挺不挺得住?」
雲舟不樂觀地搖頭:「太后實際是衝著我來的,就是要她死……」
小釵聽了更加慌起來:「那怎麼辦?娘娘去求陛下吧!」
「不行,太后既然治罪,又開過恩,陛下知道又能說什麼?難道不許太后懲治宮人了嗎?」
雲舟想了想,吩咐小釵:「預備鳳輦,去慎刑司。」
……
薛采儀在宮中幾十年,心知肚明自己這罪是怎麼回事,她也並不慌亂。
她被除去外氅,只穿單衣,春寒料峭,身子被凍得微微發抖。
通常情況下,總領尚宮受罰,底下人都是手下,常常走個形式,輕輕打完了也就算了。
她目光掃過兩個行刑的太監,這兩人一看就是北燕人,恐怕還是太后的心腹,二人冷漠地看著她,擺明了不會給她放水。
這是太后有意地安排。
這時東邊排房裡一扇小門打開,走出一個人來,倒是個熟人。
蕊娘。
蕊娘當時誣告雲舟偷鳳梧宮的銀子,薛尚宮念她犯得不是大錯,主動說將她調離承天殿,才使得蕭錚沒有處罰她,如今沒想到,蕊娘不但一點好也沒記,還恨上了她。
蕊娘看了眼薛尚宮的狼狽樣子,笑起來:「薛尚宮職位高,好久不見我這小人物了,可還記得我?我被你貶到這處血腥地時也沒想到,有一天要給您查板子數啊。」
她興致勃勃繞著刑凳走了一圈:「我這人吧,心軟,最見不得血腥,所以查板子不用看的,用聽的,我聽到,就作數,聽不到計錯了,薛尚宮可莫怪。」
說完了,走到那行刑的太監身邊,在他手上摸了一把,兩人對視,眼神曖昧,分明是有些見不得人的關係。
薛采儀心下瞭然,知道她是嫌做慎刑司宮人沒體面,不想安靜地等待放出宮去,攀高枝的心還沒死,於是跟了北燕的太監,打算從太后那邊謀個出路。
「你就這麼恨我?」薛尚宮有些痛心。
蕊娘道:「本來我和你也沒什麼仇怨,我只是不服,那暮雲舟都從天上都掉下來了,憑什麼又上去?你抬舉她的樣子,令我噁心。」
薛尚宮冷冷地看著她:「皇后娘娘的名諱也是你叫的?」
蕊娘冷笑一聲,一把將薛尚宮按在刑凳上:
「真是條好狗!不過太后吩咐了,我的耳朵靈不靈,就看你能不能吐點皇后的不是,你自己掂量吧,你自己的命和皇后哪個重要?」
說完,轉身回了房中。
兩個太監握緊了板子,使足了力,毫不留情打下了第一板。
薛尚宮只覺得腰上一陣劇痛,骨頭都發出咔嚓一聲。
但房裡的蕊娘,沉默無聲,沒有計數。
第78章 、鳳怒
刑杖接連落下來, 沒有任何手下留情,但每落幾下,蕊娘才記上一個數。
她數到十的時候, 實際上已經打了三十杖。
猙獰的血色從薛尚宮的衣裳底下透出來,她趴在凳上,已經幾乎昏死過去。
行刑的太監停了手, 蕊娘從屋裡走出, 來到薛尚宮旁邊, 探了探她的鼻息,然後從旁邊的水缸里舀了一瓢涼水,嘩啦一下澆在了薛尚宮頭上。
初春的水, 冰冷刺骨, 一下將薛尚宮激地倒吸一口氣, 醒了過來,嗆咳了兩聲, 抖得越發厲害。
蕊娘蹲下身湊近薛尚宮:「怎麼樣,再這樣給你二十杖, 恐怕你就要上西天了, 想清楚沒有?皇后平時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不管大小, 說出來就留你一命, 她和南茲逆賊有什麼聯絡?和前朝官員又如何聯合起來蠱惑陛下?隨便說一個, 我這就放你走。」
薛尚宮嘴唇動了動, 蕊娘聽不清, 又湊近了些。
沒想到, 薛尚宮突然啐了她一口, 帶血的口水吐在蕊娘的衣襟上, 驚得她向後一退。
「給臉不要臉,接著打!」
慎刑司里,平時宮人不算少,只是今天大夥都知道太后要處置人,一個個明哲保身,管事的乾脆稱病躲開了去,一些灑掃的小宮人也不敢露面,縮在兩側排房裡不露臉。
偌大一個慎刑司庭院,竟只有三個人作威作福。
薛尚宮已經發不出什麼聲音,像一個沒有痛覺的軀殼。
她恍惚地想著,今日,可能實在是等不到皇后娘娘了……
枝頭雀兒被肅殺之氣驚起,撲動著翅膀逃離了這血腥味瀰漫的地方,空氣中只剩下沉悶的杖刑之聲,和蕊娘計數時尖酸刻薄的聲線。
「十一,離三十杖還遠呢。」
……
行至鳳梧宮門口,雲舟忽然想到什麼,一個轉身,對著鳳梧宮大殿周圍的虛空喊話。
「跟著本宮。」
說完,雲舟轉身上了鳳輦,立即朝慎刑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