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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1:23:02 作者: 熙桃見果
初秋還蒼翠的樹木,將園中遠處不雅致的翻土都遮掩住了。
宴席簡單並不奢侈,但每一道工藝都十分精細,因為只有兄弟二人,菜餚準備得很快,
酒是蕭銳從北燕運過來的,家鄉味道,一杯喝下去令蕭錚有些感慨。
「可惜父親不能與你我二人一起暢飲了。」
蕭銳聞言,眉毛也垂下去,有些憂傷道:「父親最後也曾清醒過一陣,他知道皇兄已經攻下魏都,很為你驕傲。」
蕭錚搖頭:「比起驕傲,父親大約是憂心更重。」
外人看來,北燕大君是一個沒有野心的人,可是蕭錚知道,所謂沒有野心並非因為膽小怕事,而是因為大君的心裡顧念著天下百姓,所以他極力避免戰爭,哪怕魏帝步步緊逼,哪怕他知道他的兒子在魏都過得如履薄冰,他都忍耐著。
蕭錚理解他,也並不埋怨他,父親臨終時必然在心中對他充滿愧疚,但他做兒子的並未陪伴在他身邊。
蕭銳說:「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兄長,父親比起高興,其實看起來更擔憂,他說萬不能以殺伐之心治天下。」
「這話為什麼不轉告我?」蕭錚問。
蕭銳執杯,難得正色:「雖然天下都把你傳成嗜血的殺神,但其實我看兄長並沒有那麼多殺戮之心,無論是魏帝的家眷,還是朝堂的魏臣,兄長對魏人,都頗為手下留情,父親擔心的事應該不會發生,鐵腕與殺心總歸還是不同,兄長和父親其實是一樣的。」
「還記得你去魏都做世子之前,可不是如今這樣的性格。」
想到過去,蕭銳頗為感觸,簡直要哽咽難言。
蕭錚只好轉而說道:「你挖的寶物,不給我瞧瞧?」
蕭銳飲一杯酒,道:「不過是些尋常金器,無甚可看的,倒是那些東西還是雲舟她發現的,可見皇兄賜我的,是個福星。」
正說著話,蕭銳忽然抻起脖子,往遠處瞧了瞧:
「旎旎怎麼還沒過來?」
蕭錚執杯的手一滯,抬頭:
「旎旎?」
蕭銳一笑,解釋:「啊,兄長你不知道,雲舟的小名叫旎旎,她親口告訴我的,後來我從別處聽來,說是南茲國的女孩子很多叫旎旎的,我才想起,她母親不正是那邊來的嗎?要我說,南茲國有多少女子叫這名字我不知道,但只有我這一個,才真當的起這旎旎二字!」
蕭銳說得眉飛色舞,神情很是沉醉,沒有注意到,一旁的蕭錚面無表情,連喝下三杯酒。
蕭銳說著說著一轉頭,就看到一抹茜色的影子,從遠處林間穿花拂柳而來,纖纖細步,姿態裊娜。
蕭銳當即站起身親自迎過去:「旎旎!你可算來了!」
說著順手在雲舟腰間一搭,虛虛往前送了一把,帶她至蕭錚面前。
雲舟一路上幾次都欲轉身逃跑,但知道逃不出府門,只好硬著頭皮來見蕭錚。
倒是蕭銳的殷勤態度,為她與蕭錚之間豎起一道無形的屏障,令她心下稍微鎮定些。
她將遮面的團扇拿開,朝蕭銳微微一笑,之後才向蕭錚見禮。
「岷山王府妾室雲舟見過渤陽王殿下。」
她福禮時比周圍的垂柳還要姿態嬌柔。
有微風自亭中吹過,擾動了只有他們二人之間才能感受到的一絲微妙情緒。
「在王府過得可好?」
蕭錚看著她,面色冷淡。
雲舟回道:「甚好,岷山王殿下不僅地位高貴,風姿卓然,且不嫌雲舟前朝遺女的身份,對雲舟施與厚愛,雲舟要在此謝過渤陽王殿下,為我尋得如此良人。」
雲舟說這番話時,神色是一種不卑不亢的平靜,說完微微低下了頭。
但那平靜神色看在蕭錚眼裡,是一種似笑非笑,別有嬌羞之態。
第28章 、獻舞
不知不覺, 蕭錚的眉蹙了起來。
他是希望她能遠離紛爭,能過得好,可是現在, 她看起來很滿意,他又不滿意了。
不管是她那婦人的裝束和盤發還是如魚得水,遊刃有餘的態度都看起來那麼刺眼。
蕭錚發現自己的內心似乎變得陰暗。
他放下杯子, 對蕭銳道:「美酒佳肴, 無佐宴之娛興, 甚是可惜,不如雲舟獻上魏舞一支吧。」
雲舟暗自吸氣,垂下眼帘, 回道:「魏國皇室公主不事舞樂, 雲舟愚笨, 並不善舞,請渤陽王見諒。」
蕭銳聽了, 怕蕭錚不悅,責怪雲舟, 忙出來打圓場:「兄長, 從未聽說過大魏公主在宴飲上跳過舞, 想是與我們北燕風俗不同。」
蕭錚打斷了蕭銳, 對他笑道:「你第一次來魏都, 知道的自然只有皮毛, 我在這裡做了多年世子, 知道魏宮帝女們所謂不事舞樂不過是不在宴會上給外人表演, 但是私下在閨中, 姊妹玩樂, 或者娛親, 善舞者眾,是不是暮雲舟?若不善舞,會些別的也可。」
言畢,蕭錚眉毛一挑,帶有些挑釁的意思看向雲舟。
雲舟不明白,蕭錚此刻為什麼要刁難她,明明一切都是他的安排,而她再順服不過了,為什麼他又一副不滿意的樣子。
難道他那將她當物件的,鐵石般的心,竟然還能被她剛才的言行刺到嗎?
但蕭錚現在顯然是想讓她抗拒,若她執意忤逆,還不知道後面有什麼在等著她。
「那,雲舟就獻醜了。」她的語氣平靜無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