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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1:23:02 作者: 熙桃見果
荻珠笑道:「知道大妃好甜,廚房早做潤怡湯了。」
大妃這才笑了,說道:「你倒機靈,我正想北燕這口。」
想了想又道:「你吩咐下去,這湯也多做些,分給宮人們嘗嘗,如今這宮裡也該有些咱們北燕的習俗才是。」
荻珠答應著正要退下,又被大妃叫住,遂又轉回身來。
大妃喝著藥,若有所思:「荻珠,你親自送一碗去,給暮雲舟。」
荻珠一怔:「那奴婢需要在湯里……」
大妃擺手道:「我才認了她服侍錚兒,難道轉頭就去投毒不成?不過送與旁人一樣的,只不過……」
她將荻珠召到近前,附耳交待,荻珠聽了,領命而去。
潤怡湯是北燕的傳統小吃,是一些紅棗,蜂蜜,其它的甜果子熬製而成,上至宮廷,下至草民,都常喝此湯,口味甘甜,老少皆宜。
膳房將湯熬好了分送到各宮去,承天殿的那份由新頂上蕊娘的秋蘅端來。(/紅/樓/瀆▽//傢/)
她先奉了一碗到蕭錚案上,放湯時,手遲疑了一下,臨時又換了另一碗。
這小動作落沒逃過蕭錚的眼睛,他審視秋蘅問道:「另外一碗是誰的?」
秋蘅不敢看蕭錚的臉,低頭道:「大妃娘娘說,喝這甜湯不拘貴賤,要與宮人同樂,奴婢已經喝過了,另一碗是雲舟的。」
說到這裡,雲舟正好辦完差事入殿來。
這些天,她都不願與蕭錚說話,進門的時候聽外頭人說發了湯,正口渴,便直接走到案前,行禮後將秋蘅手上托盤裡自己那一碗拿走了。
秋蘅現在本不該當值的,蕭錚有些奇怪。
他又問道:「你自己親自取來的嗎?」
秋蘅回道:「是寧和宮荻珠姑姑送來的。」
雲舟端著湯,還未繞過屏風,忽然手上忽然受了一道擊打,疼痛之下,那湯碗翻倒,湯水全灑了。
細看地下,是蕭錚將手上的毛筆擲了過來,砸翻了她的碗。
雲舟驚怒回頭,看到蕭錚的面色冷如冰霜,手甚至微微在發顫。
秋蘅嚇得立即跪下。
「滾出去。」蕭錚冷道。
秋蘅逃也似得出了殿。
雲舟從沒見過蕭錚這副樣子,他此時的情緒,比起憤怒,似乎更像一種恐懼。
雲舟驚疑道:「難道這湯里有毒嗎?」
蕭錚不與雲舟多說,只是召了御醫過來。
然而,御醫驗了碗底的殘湯,結果並不像蕭錚所想,這不過是一碗尋常的甜湯罷了,並無異常,更無投毒。
蕭錚遣退了御醫,但臉色並沒有緩和,反而像是被激發了某種深藏的痛苦。
雲舟忍不住走近他身前,聲音放得柔緩:「殿下,以前,曾經發生過什麼嗎?」
第23章 、貪心
這樣的蕭錚讓雲舟想起很多年前月下的那次相遇,當時,她不自覺被他孤獨舔舐傷口的樣子吸引過去,想要給予一些力所能及的安慰。
現在,她又一次忍不住靠近了他,待她意識到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握住了蕭錚微微發抖的那隻手。
還是那隻手背上有刀疤的手。
雲舟下意識想要鬆開,又猶豫不決。
可沒等她動作,蕭錚已率先將手收回,不去看她的眼睛,只道:
「沒什麼,你先退下吧,不叫你不要進來。」
他的聲音里,有著一種難以名狀的疏離。
雲舟手心忽然一空,動作僵了一瞬,沒有再說什麼,依言退下。
蕭錚一人坐在空蕩蕩的殿內,他熄滅了所有的燈火,打開窗子,看著天際懸掛著的,一彎鋒利的上弦月。
「玄羽。」他低聲道。
身側黑影一閃,玄羽立在蕭錚身後,他一身黑衣沐在月光下,影子般沉默。
蕭錚輕嘆一口氣:「你偶爾會想起阿月嗎?」
玄羽低頭,無波古井般的眼睛裡少見的浮現起波紋。
他的聲音帶些喑啞:「有時會想起我們小時候。」
蕭錚望著清冷的月色。
人都說彎月如勾,可能只有他會覺得,這上弦月像染血的刀。
那一天夜裡,在魏都的長街上,在魏帝的暗中阻撓下,他找不到救命的大夫,那個十五歲的女孩子,吐了半身的血,在他懷裡咽下最後一口氣。
那一天,也是上弦月。
冰冷的月亮照在長街上,把阿月稚嫩的臉照得灰敗。
「阿月小時候就說等我繼任了大君的位置,要做唯一的御前女官,這樣身份多貴重,以後可以找一個好郎君,只是她喝了那杯酒,再也沒機會挑一個喜歡的郎君了。」
玄羽垂下眼,道:「阿月不會後悔。」
就是無怨無悔的這份忠心,才更叫人心痛。
阿月在宮中長大,五歲在蕭錚的宮中做宮女,因性格開朗,被蕭錚挑在身邊伺候,那時的烏鵲營還沒有組建,玄羽只是蕭錚的伴讀。
他們三個孩子一起長大,阿月雖是宮女,但實際上就像這兩個人的親妹妹。
玄羽那時候常常調侃阿月,說大妃沒有女兒,她不如去求求大妃,認她做乾女兒,蕭錚就成了她哥哥了。
阿月總是道:「家人是心裡有,不必在乎一個稱呼。」
後來,他們又一起來到了魏都。
直到魏帝失去理智,妄圖直接毒死蕭錚,賜下一杯酒到世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