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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1:23:02 作者: 熙桃見果
薛采儀聽她說的篤定,知道她必是有些底氣,那暮雲舟憂心她的母親,籌謀些銀兩也是有可能的,只是沒想到如此大意,竟然被蕊娘看見,現在蕊娘來揭發,作為承天殿的尚宮,她還不能不管。
見薛尚宮若有所思,蕊娘又添油加醋道:「薛姑姑,那小釵是鳳梧宮的宮女,偷盜的必定是鳳梧宮的財物,鳳梧宮可是過去皇后娘娘的寢宮,雖說前朝皇后過世後已經空置多年,但畢竟意義不同,同是偷盜,因是鳳梧宮,應該從重處罰才是。」
薛尚宮聞言蹙眉,況且即便是偷也犯不上偷鳳梧宮,多半是原來閨閣里拿出來的東西,蕊娘如此故意言重,字字想要治暮雲舟於死地,此等惡毒,令她有些不喜,遂嚴厲道:「如何處置宮人,還輪不到你來多嘴!」
蕊娘垂首:「是,蕊娘僭越了。」
薛尚宮戴好髮簪,轉身端起晨茶,道:「行了,我知道了,一會我會去搜查暮雲舟的屋子的。」
蕊娘露出笑容,告退而去。
薛采儀叫進一個小丫鬟問道:「昨日裡有什麼不對勁的事沒有?」
這小丫鬟是她安排的耳報神,專門在一日裡打探宮中上下的瑣事,有不同尋常的地方便在第二日清晨報給她,方便她掌握情況。
那小丫頭今日便有事報:「薛姑姑,昨日夜裡臨風閣封鎖,剛才早上灑掃的宮女內監都不叫入內,而且蓮繡說昨夜宮門下鑰以後雲舟姑娘還在承天殿徘徊,不知最後怎麼出去的。」
薛尚宮的蓋碗輕輕冒著茶湯的熱氣,她淡淡道:「知道了,你出去吧。」
雲舟回到住處,洗沐一番,正在拿帕子絞乾頭髮時,房門被敲響。
她嘆了口氣,心道:蕊娘果然還是去告發她了。
她放下帕子打開門,果然薛尚宮站在外頭,臉色有些凝重,而蕊娘跟在薛尚宮身後,有些幸災樂禍的看著她。
「暮雲舟,有人告發你聯合鳳梧宮的宮女小釵,偷盜鳳梧宮的財物,我來查看一下是否屬實。」薛尚宮語氣還算客氣,並沒有咄咄逼人。
雲舟的那個包裹就明晃晃的放在床榻上。
蕊娘看見了,眼睛一亮,指著那小包袱:「薛尚宮,就是這個!我親眼看見那個鳳梧宮的宮女交給她的,怪不得傳聞鳳梧宮裡總是丟東西,原來是有人監守自盜!」
雲舟將手中的濕帕子放下,當著二人的面不慌不忙將那包裹打開,將裡頭的銀子都亮出來,向薛尚宮道:「這裡的東西都是渤陽王殿下所賜,薛尚宮若有懷疑可以去問過殿下。」
薛采儀看雲舟似乎早有準備,如此淡定處事,結合早上那臨風閣的異常,心裡已猜出七八分原故,遂道:「既然如此,我回頭問過殿下便是了,想是一場誤會。」
蕊娘聽了,怎麼肯就這樣輕描淡寫過去,爭辯道:「這明明人贓俱獲!渤陽王殿下因為什麼賜給她這些銀子?」
薛尚宮回頭,瞥了她一眼,那眼鋒頗為凌厲:「殿下賜給誰什麼東西,還要問過你不成!」
蕊娘一怔,自知失言,閉上了嘴。
薛尚宮理了理袖子,從雲舟屋裡出來,經過蕊娘身邊,意味深長道:「作死。」
雲舟始終沒有多說什麼,只站在門口目送二人離去。
蕊娘恨恨地回頭瞧她一眼,看見她不嗔不怒的表情,忽然覺得背後有些發涼……
***
魏都被攻下之前,有一半的魏臣不願奉蕭錚為主君,先行南逃。
但也有一些人早已厭惡魏帝昏君做派,留在城中,準備侍奉新主,自從那些堅決反對蕭氏統治的臣子被渤陽王利落地處死在玄武門外,那些搖擺不定的魏臣都因畏懼也紛紛識趣的站好了隊。
只是,光有血腥鎮壓恐難服眾,所以同時,蕭錚也保留了朝堂上諸多重要的位置繼續留給魏臣來坐。
如此恩威並施,朝堂一直得以如常運轉。
留下的人中以有左輔之稱的李斯之資歷最深,名望最高,是轉投北燕眾臣的主心骨。
但是蕭錚這位年輕的新主,畢竟是北燕人,以後會如何對待他們這些前魏的臣子,眾人心中還是不免打鼓,因此李斯之借過壽之名,邀請蕭錚過府參加宴會,以此來試探這位渤陽王的態度。
而蕭錚也自是需要這些掌管大魏多年政務的老臣全力輔佐自己,所以欣然前往,給前魏一派的臣子們吃下了一顆定心丸。
席間,李斯之與蕭錚對飲,相談甚歡,但因其年事已高,酒量不好,有些醉了,迷迷糊糊中,聽蕭錚問他,前禮部侍郎劉准一家現在何處。
李斯之嘆道:「劉侍郎舉家南遷,想必如今仍在追隨魏帝,此人雖忠心,但頗為迂腐,一片忠心雖好,但是愚忠不可取,這天下該有個什麼樣的君主,他其實心裡知道,但過於古板執拗。」
李斯之以為蕭錚重視此人,遂接著說道:「老臣倒是有些辦法或許輾轉能聯繫到劉侍郎,若殿下有意招安,老臣願意從中牽線。」
蕭錚搖了搖頭,道:「不必了,叫他走吧。」
不一會忽又問道:「劉准家的三郎,李大人可曾知道是個什麼樣的人嗎?」
李斯之回憶一番,道:「劉侍郎的小兒子,沒有太深的印象,大約性格和順,於為政之道上不大鑽研,是個富貴閒人。」
「富貴閒人……」蕭錚捏著酒杯,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