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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1:23:02 作者: 熙桃見果
    蕭錚看也沒看她,回到暖閣中去了。

    蕊娘戰戰兢兢半天,見沒有懲戒下來,這才分出心思猜測,殿下大早上的找什麼呢?夢遊了不成?

    過了一會,床帳外的金鈴被碰響,其餘宮女內侍魚貫而入,蕭錚近前的掌事內監徐勿開始匯報一些前朝的傳話,暖閣里又和每天早上一樣忙碌了起來。

    雲舟本來睏倦的恨不能死過去,然而回到值房,換了衣裳,解了頭髮,又打水梳洗一番,等真躺在榻上,反而精神起來,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為蕭錚更衣時的種種總是莫名其妙的在腦海中徘徊不去。

    她在給他脫衣服的時候,白色的中衣料子薄而柔軟,她的手指尖難免隔著布料觸到他的肩膀,手臂,胸膛,腰際。

    她發現,男子的身體不僅不柔軟,反而每一寸都很堅硬,鐵鑄的似的。

    雲舟從小是在香粉堆里長大的,她的父親對她這種晚年所生的女兒來說,僅僅只是宮宴上一個遙遠而嚴肅的影子。

    她只有三個哥哥,每一個都不親厚,太子哥哥性格傲慢,高高在上,二哥還溫柔些,與她說過幾次話,但因自矜為君子,也不肯與姐妹們廝混的,三哥心思深沉,總是跟在太子哥哥身後,氣質陰森森的,為雲舟所不喜,見了都躲著走。

    她從小到大,身邊摸到碰到的,只有趙婕妤柔若無骨的手,劉娘娘豐腴的臉頰,嬤嬤軟軟的肚子肉,晨霜柔軟的腰肢,和小釵瘦弱的肩膀。

    所見所觸,每一寸都是馨香而柔軟的。

    這是她頭一次近距離感受到觸感如此不同的軀體。

    熾熱而堅硬,像剛剛鍛造出來的一柄劍,在火炭的烘烤之後,猝然入水便會變成殺伐的利刃。

    雲舟躺在榻上,端詳自己的指尖,蹙眉自語道:「渾身硬邦邦的,真嚇人,怪不得傳言說渤陽王能在戰馬上一刀斬一個人頭,果然恐怖極了。」

    雲舟將白皙細弱的小手在空中甩一甩,像要將那傳說中殺神的氣息趕緊揮散驅開似的。

    勉強睡過了晌午,雲舟起來收拾完畢,薛尚宮便來探望她。

    如今,她與薛尚宮同為宮中的奴婢,她受薛尚宮的管束,相處的禮數自然與原來不同了,雲舟向她行禮。

    薛尚宮依然還念著她過去公主的身份,只側身受禮,坐下與她說話。

    「昨夜裡,殿下可有要茶麼?」

    雲舟搖頭:「沒有,我問過蓮繡,她說渤陽王殿下夜裡睡下之後不喜歡叫宮人入內,也很少喚茶。」

    薛尚宮點頭:「所以你昨夜一直候在外面?」

    雲舟道:「更衣鋪床之後,我就一直在簾外了。」

    薛尚宮微不可查的怔了一下,然後故作漫不經心的問道:「殿下叫你幫她更衣鋪床?」?0?4?0?8?2?5?0?8

    雲舟正自疑惑,此時薛尚宮提了,便問道:「奉茶宮女做這些不算逾越職權麼?該有專門的宮人做這事的。」

    薛尚宮的眼神在雲舟臉上流連片刻,道:「原先自然是分的清清楚楚,但是如今既然已經換了天,那就是換了規矩,做宮女的自然只有聽殿下吩咐的份。」

    說完,她輕輕覆上雲舟的手,語氣變得比剛才更加和婉,:「公主,這樣的日子,可覺得委屈?」

    雲舟聽她還喚自己公主,垂眸道:「我哪裡還是公主?命運如此,現下也不是委屈的時候,我只得先活著,才能想出辦法救我阿娘,我總不能看著她一輩子在慈航殿裡做灑掃。」

    薛尚宮道:「公主想的很對,如今天下都是渤陽王殿下說了算,你在他的身邊,總有法子討到一點恩典的。」

    薛尚宮安慰雲舟一番走後,雲舟一人靜坐,思緒萬千。

    她想起昨天蕭錚說,不要想著行刺他,這話不是不令人心驚的。

    也許,如果把自己換做景陽,大概會真的刺殺他吧……景陽一定會恨毒了奪走暮氏天下,讓自己失了公主尊嚴的人,只是景陽她沒有活成,她在羞辱到來之前先將利刃揮向了她自己。

    那她暮雲舟作為暮氏的女兒,又為什麼如此平靜的接受了這一切?

    接受了給曾經飽受欺凌,人人可以踐踏的北燕世子做奴婢,伺候他的飲食起居。

    她不替自己的父親恨北燕嗎?不替大魏的子民恨北燕嗎?不替整個暮氏皇族恨北燕嗎?

    她應該恨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提不起仇恨的力氣。

    其實回想起來,她最最椎心泣血的時刻,是她發現她的父皇將自己的妻女們作為討好示弱的禮物送給了蕭錚。

    她最痛苦的一刻,是她的父皇親手給的。

    雲舟揉著額頭,不願意再去深想。

    承天殿中,蕭錚在思索。

    如今魏帝暮氏躲在春江以南,憑著還有一些大魏的追隨者和舊部,試圖與蕭氏平分江山。

    但北燕的群臣肯定是不願意看到這樣的局面的,紛紛奏請讓渤陽王南征。

    只是蕭錚遲遲沒有給出明確的回應,北燕群臣一時不明所以。

    「魏帝現在不過是個空殼子,所謂舊部不過是一時不想投降又無可靠的魏人新主所以才追隨魏帝,哪有多少忠心?最多不過要個忠臣的虛名,魏帝早已不堪一擊,殿下不立刻揮軍南下,將暮氏鏟草除根,還要遲疑什麼?夜長夢多啊!」

    蕭錚想起元弼先生的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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