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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1:23:02 作者: 熙桃見果
    蕭錚凝眉:「靡費?」

    御醫心裡有些忐忑:「奉殿下的旨意,當時兩人一個肺火焚五內,一個肝火急攻心,情況緊急,臣不得不用回天引,回天引藥如其名,有吊命回天之奇效,只所用藥材乃是世間珍奇混合而成,珍貴無比,這藥引每日……每日需花費二兩黃金。」

    「知道了,退下吧。」蕭錚淡淡道,他似乎對此並不感興趣。

    御醫見蕭錚沒有怪罪,暗自鬆了一口氣,退行而去。

    待御醫離去,蕭錚停筆,他正要端起茶碗,外頭奉茶的小宮女正好來奉新茶。

    那宮女手腳十分麻利,用熱茶將冷茶換走,一點聲音也沒有,退下時,還詢問道:「殿下要添一樣茶點嗎?」

    蕭錚這時還真有一點餓了,於是揮手道:「添吧。」

    那小宮女退下,不一會又進來,將一碟白雲糕放在案上,道:「白雲糕不大甜膩,不影響殿下用晚膳,此時食此物最適宜。」

    蕭錚終於抬頭看了她一眼。

    那宮女見年輕英俊的殿下看向自己,忙露出羞澀的笑容。

    待從暖閣里走出來,蕊娘得意一笑,今日總算沒白干,總算得了殿下的青眼。

    這時一個小宮女從蕊娘身邊經過,不小心擦了一下她的衣擺,蕊娘那溫順神情頓時斂了,她狠揪了一下那小宮女的耳朵:「剛有一點好事你這小賤蹄子就來找晦氣!」

    那小宮女忍著眼淚求了半天,蕊娘才撒手放她走。

    蕭錚將那白雲糕吃了一塊,又想起了剛才太醫的話,看著那雪白的糕點和上頭的紅色印花,覺得有些像那暮雲舟病弱的臉色。

    他忽而笑了一下:「瘦得只剩下幾斤骨頭,還要每日花我二兩黃金。」

    第6章 、奉茶

    雲舟將養了約有半月,薛尚宮每日都回來看她一次,並且督促她喝藥,她的身體一日比一日好起來。

    雲舟隱隱約約覺得,自己的氣力和精神不但沒有因病而虧損,反而竟還比病之前還要好些似的。

    也不知御醫院開的什麼方子,雖然苦的難以下咽,但竟有奇效。

    待得恢復的差不多,雲舟便求薛尚宮帶她去見一見趙婕妤。

    前朝妃子,如今貶為奴婢,身份特殊,並不易見,但薛尚宮考慮一番,還是答應了。

    雲舟再次踏入慈航殿,殿中早已經恢復了寬廣寧靜,走進去,鼻息之間瀰漫著淡淡的檀香味道。

    等了一會,殿內的一側小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布裙荊釵的身影正提了一桶水進來,手裡拿著抹布,看樣子是來擦地的。

    那不是別人,正是趙婕妤。

    雲舟叫了一聲:「阿娘!」然後奔過去,一把抱住趙婕妤哭了起來。

    她孩子似的大哭了一場。

    「旎旎,別哭,往好處想,本來以為,咱們定是活不成了,便是能活也是要被發配為妓,如今只是沒入奴籍,做個尋常下人已經是萬幸之至了。」

    趙婕妤摟著雲舟,喚她的小名。

    趙婕妤來自大魏屬國南茲國,因南茲臣服於大魏,所以國中士人常有入京中為官者,她的父親就是六品文官,所以趙婕妤才得以入宮侍奉魏帝。

    南茲國因在邊陲,地勢多山林河流,氣候潮濕,所以民間風土民俗與中原多有不同,「旎旎」是南茲女子常用乳名,大概是美麗的小姑娘的意思,在宮中,這是只有雲舟最親厚的人才知道的名字。

    雲舟抓著母親的手,看著擰髒抹布時磨得通紅的虎口,眼淚止也止不住。

    趙婕妤安慰她:「旎旎,我是妃子,你是公主,我們平日裡養尊處優是因為生到好人家,但是誰又說過生在富貴人家就應該一輩子富貴?天生貧苦人家的孩子干慣了活,就應該一輩子吃苦?我們又為什麼覺得自己不應該有服侍別人這一天呢?」

    雲舟抽噎著:「我只是不想見阿娘受苦……」

    趙婕妤溫聲道:「阿娘更不想見旎旎哭呀。」

    雲舟不說話了。

    母女安靜對坐了一會,趙婕妤鄭重對雲舟道:「薛尚宮之前告訴過阿娘,說你病的很嚴重,現在已經好多了,翻一翻過去的史書就知道,當年大魏奪前朝的權時,是怎麼對待前朝皇族的?活著的尚且要關押牢獄,任意輕賤,病了的更是早早拖出宮去等死,如何還能給人養病服藥的機會?旎旎,你要知道,你如今的處境並不尋常。」

    雲舟也知道,自己的待遇與旁人不同,晨霜和劉娘娘都已經出了宮,不知發配到哪一戶北燕貴族家裡為奴為婢去了,而自己被留在了宮裡不說,連她的阿娘也留在了宮中。

    趙婕妤覺得奇怪,因為雲舟從來沒和任何人提過自己和北燕渤陽王之間的那一點淵源,但云舟心裡清楚,是蕭錚故意這樣安排的。

    至於他為何這樣安排,她說不準,看蕭錚對她的態度,是恨屋及烏,因為憎恨她的父皇所以對自己也是態度冷漠,極盡嘲諷,或許他是想留一個魏帝的女兒在眼前,慢慢的愚弄報復,享受勝利。

    沒過一會,薛尚宮便在門外催促,短暫的相聚結束了,她只得從慈航殿出來。

    薛尚宮同她走了一段,有事情轉去了尚宮局,雲舟獨自返回暫居的承天殿值房。

    她走在夾道里那高高的宮牆之間,忽然有一種茫然無路的感覺,如今的她,主不主僕不仆,像一個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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