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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1:23:02 作者: 熙桃見果
退朝之後,後殿暖閣中,魏帝留下天機閣神官密談。
「北燕皇子入我都城,昨夜星象如何?」
神官道:「回陛下,昨夜破軍星驟亮,與紫薇爭輝,大不祥。」
魏帝捏緊了拳頭:「我就知道,那孩子鷹視狼顧,是北燕的頭狼養出來的野心勃勃的狼崽子,長大了,必然覬覦我大魏的江山,必要除之!」
神官看魏帝激動不已,上前道:「陛下莫急,破軍雖有沖煞紫薇之相,一時難斷,但太陰星溫耀而穩定,乃是吉兆。」
魏帝不明:「何意?」
神官答:「太陰乃天下之母,根據臣的推算,下一任國母必然還是魏女,北燕貴族速來不結外親,可見北燕就算有圖謀之心,也必不能成事,還是我大魏福澤深厚,國祚綿長。」
神官想了想又說道:「況且陛下還要封他做世子,如此,此人一時便殺不得,只能徐徐除之,最好是經年累月,因病而斃,如此北燕便沒有明目反抗陛下。」
魏帝氣息稍定,沉聲道:「確實不能叫北燕抓了把柄,那便叫他在魏都慢慢地,一點一點的死……」
***
雲舟又做夢了,這一次,夢見了五年前的一天,
夢裡劉娘娘摸著她的頭:「傻丫頭,你還不知道,我昨天代替你娘和陛下求了為你賜婚的恩旨,你如今已經是有夫家的人了,還不長大些嗎?」
雲舟未來的駙馬,是劉妃的內侄,禮部侍郎家裡的小兒子。
「我那侄兒長的清俊,尤其是脾氣溫順,以後他必然萬般忍讓你的,你的婆母更是在京中出了名的好性兒,最好相處,你在她的院子裡,絕沒有旁人家那些為人媳的規矩的,況且你又是帝女,她更是要格外縱容些了,小雲舟便只等著享福吧。」
小小的雲舟聽著這些,似懂非懂,她只是望著窗外的雨,神遊天外。
忽然,她不知想到什麼,抬頭問劉娘娘:「那娘娘的侄兒愛笑嗎?」
劉妃與趙婕妤聞言相視一笑,到底是豆蔻年華的女孩子,雖然懵懂,但也已經會暢想未來夫婿了。
然而誰又不喜歡溫柔愛笑的夫婿呢?
看見母親們的笑容,雲舟的臉不知不覺就紅了,那是她頭一次,因懵懂的男女之事而羞赧。
夢裡,時光悠長靜謐,她是待嫁的閨中女兒,整日和母親姐妹伴在一處,無憂無慮。
這夢,讓人不想醒來。
但是,在遠遠的夢外,有個人不停的在叫她,逼著她不得不醒過來。
雲舟緩緩的睜開眼睛,入眼便是低矮的房梁,和一個熟稔的婦人的臉。
「薛尚宮?」她掙扎著坐起。
薛采儀,原是承天殿的御前尚宮,掌管所有御前宮女,雲舟偶爾能見到她。
薛尚宮看她醒來,將案上的藥碗拿了,白瓷勺輕輕的在碗中攪動著,她似乎看穿她的心思,邊用勺子涼藥邊道:
「這裡是宮女的值房,您那日在承天殿跪著,不久便昏迷,如今已經昏迷了三天了。」
「三天?那歡月的病可有人去醫治?」若三天無人問津,恐怕歡月凶多吉少了,雲舟十分焦急。
薛尚宮道:「您別急,御醫已經去看過了,開了方子,歡月公主如今無礙,御醫不僅治了她,還治了您。」
說完,她看了一眼手中那烏黑的藥汁,試探著問道:「雲舟公主,您是如何求得渤陽王殿下開恩的?」
薛采儀作為魏帝最近的宮人,自然清楚那些年魏帝是用怎樣陰毒的手段暗害蕭錚的,這股惡氣,不屠了皇宮已經是仁慈,又因為什麼還要給魏帝的女兒們治病?她覺得,這一位雲舟公主和渤陽王之間似乎有些不尋常。
雲舟知道,蕭錚一定不會願意讓人知道,自己曾被大魏公主所救,所以面對薛尚宮的問題,她只是搖頭,閉口不談。
薛尚宮也不再繼續問了,她轉告訴雲舟:
「昨日渤陽王下了旨意,魏帝遺留的皇女妃妾們…都沒為奴籍,分送給初入城中的北燕貴族們做奴婢了,劉娘娘和晨霜昨夜都已經離宮了。」
雲舟差點一口氣上不來,她抓緊薛尚宮的袖子:「我阿娘她……」
薛尚宮垂眸:「趙婕妤還在宮裡,分在慈航殿裡做灑掃,你放心。」
薛尚宮說完,將藥餵過來,雲舟不肯喝,薛尚宮便勸道:「因為你大病一場,所以暫時還留在宮中沒有發落,但既然前路未定便有轉機,如今你和你阿娘都還在宮中!便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你得好快點好起來,才能照顧你的阿娘啊!」
雲舟垂下眼帘,然後接過藥碗。
那藥苦的離奇,雲舟勉力喝了大半碗實在喝不下去,只是薛尚宮不允許,她將那被放下的藥碗又塞回雲舟手裡去。
「這藥……必須全喝了才行。」
雲舟看著那烏黑的藥底子,又想想薛尚宮方才的話,終於還是咬咬牙一仰頭,飲盡了。
承天殿暖閣里,蕭錚漫不經心詢問御醫:「治的如何?」
御醫稍微有些忐忑,因為當時渤陽王的命令是將那二位公主都治好,那時兩人病情都很危重,他便無暇考慮其他,只管治病,如今被問起來,忽然又有些害怕,怕這位殿下覺得給魏帝的女兒治病,他的方子用藥上過於浪費了。
於是他戰戰兢兢回道:「回殿下,如今兩人都已醒了,以後也都改換尋常方子按常規調理即可,不會再過於靡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