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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3:59:25 作者: 白小侃
那之後又回家裡住了,保險話務員的工作也辭了。
下一步幹什麼,還沒想好,趁此好好兒休息一陣。
這一次失戀,也不像曾經痛哭流涕,傷感是有的,但不到傷心欲絕,更多的是解脫。
每天跟家裡陪周麗萍,和以前一樣懶,吃完飯就上網,要麼看電視,也不幹活。
周麗萍還說她:「你就不能幹點活兒?」
「我都幹了你幹什麼?」
「你就不能關愛父母照顧老人?」
「我也是為你好啊,老人多鍛鍊鍛鍊對身體好。」
不理她了,帶上小狗出去遛彎了。
再回來,人還跟沙發上躺著呢。看不慣,又是一頓抱怨,這麼多年都沒什麼兩樣。但有一點不同,再也不說比較她和鄭雷的話。
一禮拜過去,鄭雪腦門的包消得差不多了。
這天天氣不錯,主動提出遛狗。
下樓後拍一張藍天拍一張狗。
發朋友圈:「重獲新生。」
第七條贊後有人留言:「沈濤找你呢。」
又有人附言:「也找我這兒了,還哭了,你倆到底怎麼了?」
還有人說:「你怎麼把他拉黑了,什麼事兒都好商量啊。」
再多的也不看了。
自己留一條:「統一回復,過去的事已經完全過去,誰再跟我提沈濤我就把誰拉黑。」
那會兒三千多公里外的西藏萬里無雲,天空湛藍似能滴下水。
寬闊的路邊有一木屋,屋裡燒著炭火,靠牆一張窄床,床上一張羊毛氈子。
老破椅上坐著個人,灰頭土臉正調試一把吉他。
三分鐘後有人敲門。
「進。」
那人便進去了,是一穿著藏服的姑娘。
「普布讓我過來看看你修好了沒。」
「快了。」
樂呵著一笑,站起來:「我跟你一塊兒過去看看。」
普布是路口小酒吧的老闆,請了人每晚在店裡唱歌,那人會譜曲,余山常幫他寫詞,二人配合十分默契。
去的路上姑娘問他:「你怎麼不唱?」
「我不會唱。」
「我不信,扎西的歌都是你寫的。」
「我只寫了詞,不會譜曲也不會唱歌。」
「那你也很有才華。」
他咧嘴一笑:「才華有什麼用。」
姑娘想了半天,想不出有什麼用,尷尬的沖他笑了笑。
到時普布已經替他調好了酒。
他驚:「大白天就喝?」
「新作品,馬奶調的,嘗嘗看好不好喝,好喝了就賣,不好喝了就不賣。」
「我也不會品啊。」
邊說邊喝一口:「不錯!」
普布便拍了張照片發朋友圈:新品,歡迎新老顧客前來品嘗。
問他:「中午一起吃飯?」
「必須的啊,氽灌腸再蒸個牛舌,陪你喝幾杯!」
普布笑,頭上一頂氈帽,露出鑲銀的牙。
他還坐那兒喝著酒。
先前那姑娘坐一旁玩手機,脖子壓得很低。
「現在的年輕人,都被手機迫害了。」
姑娘笑:「你不玩手機嗎?」
「玩的少。」
也掏出來,看了幾條新聞,隨手打開朋友圈。
下滑了幾條,忽然愣住。放了酒杯站起來,高腳凳磕地哧溜一響。
姑娘抬頭:「你怎麼了?」
他收了手機裝進舊棉襖的口袋裡,一言不發往外走。
掀開棉絮做的門帘,想起什麼,又退回去。
去後廚找普布:「借我點兒錢。」
「借多少?」
「一千五。」想了想,「兩千吧,兩千。」
「你幹什麼?」
「買機票,回家。」
普布愣住:「這麼突然?」
他笑:「不突然,等很久了。」
拿上錢又往外走。
「還回來嗎?」
「不知道。」邊走邊說,「那車給你了,當我還你的錢。」
「誰要你的破車。」
「好著呢,新換的輪胎,發動機也改了,你要不用就轉手賣了,能賣不少錢。」
普布:「剩下的錢我再給你轉過去。」
「留著花吧,當我交的飯錢。」
走了。
和來時一樣乾脆。
起飛時間下午三點半,經西安轉機時停了兩個半小時,真正落地已經到了半夜十一點半,走出機場十二點。
凜冬時節,冷風灌脖子,凍得人出氣都噴白霧。
他打了輛車去了一路邊攤。
那攤子四周包了藍色尼龍布,中間倆長桌,圓凳圍起來,中央兩口鍋,冒著熱氣煮著菜。靠里坐了倆學生,喝著汽水吃著面。
余山到時近一點,掀了帘子往裡走,邊走邊笑。
鄭雪穿著長款羽絨服,縮著脖子打著盹兒,跟前兩瓶啤酒一碟菜。
「老闆!加菜!」
打著盹兒的人一激靈。
抬頭一看,他穿著辨不出顏色的舊棉襖,腿上一條工裝褲,腳上一雙登山靴,登機前已特地打理過,仍然蓋不全雪後泥點。還戴著金邊窄框眼鏡,瘦了許多,鏡片遮了半張臉,眼睛本來就小,笑起來全沒了,露出不整齊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