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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3:57:39 作者: 柴帽雙全
    他握著令牌,一言不發,他在用行動告訴姜炳,自己要是想吃了他,隨時都可以。

    姜炳憋足了勁,手臂上暴起青筋,但愣是沒有讓姜樺的手指鬆開一分一毫,他何嘗不明白姜樺的意思,他又急又氣,大聲怒斥道:「姜樺!」

    氣急之下,又帶著點無力的哭腔,該有多痛呢,他看到這掌心已經血肉模糊了,血腥味被隱藏在焦糊味之下。姜樺手臂上被風刃切割出的傷痕還未完全癒合,手心又被傷成了這樣,即便復原速度很快,但受傷時的疼痛,又何嘗比常人少過一分。

    姜炳力竭了,他沒有力氣再掰姜樺的手了,但他仍不想放棄,他雙手覆在姜樺的手上,眼眶泛紅,幾乎是乞求的又喊了一聲:「姜樺...」

    姜樺終於鬆手了,令牌從掌心下墜,又被令牌上的掛繩吊在半空,沒有沾上一絲一毫的鮮血或焦糊的肉塊。姜炳嫌它礙事似得直接將脖子上的掛繩扯下,將這枚傳說中的神器遠遠的丟到了臥室的角落裡。

    他捧著姜樺的手,壓抑著即將墜下眼眶的眼淚,帶著哭腔道:「對不起...」

    姜樺一直面無表情的臉破裂了,他有些怔住了,下一刻,姜炳抱住了他,人類溫熱又脆弱的身軀跟他貼在一起,他感受到了對方胸膛里的震動,以及...自己肩膀上的濕意。

    他哭了。姜樺有些莫名的想。這一幕讓他想起了燕山那一回,姜雲煥也是抱著他哭泣,姜雲煥因為畏懼死亡而哭,薑餅先生又是因為什麼呢?

    姜樺看到了自己血肉模糊的右手,不太確定的想,是因為這傷口太恐怖,還是因為...薑餅先生在心疼自己呢?

    他不能肯定,因為設身處地的話,他並不會因為這兩種可能中的任何一種哭泣,心疼這種東西,對他僅僅是一個詞彙,他從未體會過。

    他對於人類感情中所有跟愛有關的東西,都是靠猜,因為他自己並沒有。

    但無論如何,他都不想薑餅先生再這麼哭下去,他試著安慰他:「我不會吃你,也不會讓其他任何妖怪吃你。」

    姜炳身體一僵,姜樺的安慰完全起了反效果,姜炳聽了反而更加愧疚了,如果他早點解釋,姜樺又何必這樣自證。

    他稍微鬆開了姜樺,用自己淚跡未乾的眼睛直視姜樺,認真道:「我從來都不怕你會傷害我。從來都不。」

    姜樺沉默的看了他一會,一字一頓道:「我相信你。」

    姜炳破涕為笑,他知道姜樺說的是真的,不需要更多解釋,姜樺選擇相信他。

    他用袖子擦了下眼眶,醫藥箱就放在他臥室的柜子里,他直接去拿過來,又拉著姜樺坐到床上,細細的拿起棉球幫姜樺指尖的傷口消毒。

    姜樺實在是個省心的傷員,他從來不叫痛。無論姜炳這個無證大夫不小心碰了傷口哪裡,他連眉都不皺一下。

    但他越是這樣,姜炳越是心疼。等姜炳將姜樺手上的傷口大致處理好後,姜樺站起身想要離開,他們這一折騰,都快十一點了,臥室的房門將屋內的聲音完全隔絕,岳江沒有聽到一絲半點,現在在客廳睡的正香呢。

    明天還有正事,姜樺可以隨便熬夜,但是薑餅先生不行,他準備先行離開好讓薑餅先生睡覺。

    但是姜炳拽住了他的袖子,姜樺疑惑的回望他。姜炳拽著姜樺沒有受傷的那隻手,將姜樺重新拉回了床上。

    他今晚已經面子全無的在姜樺面前哭過了,他將自己所剩無幾的臉面也團成團扔了。他直接道:「陪我睡吧。」

    姜樺愣了一會兒,他不明白薑餅先生為什麼會突然提出這個要求,或許是被嚇到了?人類真是脆弱,竟然會因為這種事嚇到不敢自己睡。姜樺一邊這麼想,一邊點頭同意了。

    於是,他脫下外套,穿著襯衫躺到了姜炳身旁。

    姜炳也躺下了,他的床是雙人豪華大床,兩個肩寬腿長的男人躺著也綽綽有餘,他跟姜樺兩人間隔著一個枕頭的距離。

    姜炳向姜樺的方向挪了一下,又挪了一下,僅剩半個枕頭寬的時候,姜炳嫌棄挪的太慢,直接一個翻身,從正面仰躺變成側躺,他將手臂伸到了姜樺的腰腹上,又將頭抵到姜樺的頸側。

    對於頸側突然靠近的溫熱呼吸,姜樺有些不習慣,他並不習慣與其他生物太過接近,他活了不知道多久,卻連擁抱這樣簡單的接觸,都是第一次在姜雲煥身上體會到。

    姜炳是第二個跟他如此接近的人。甚至比姜雲煥更接近,畢竟姜雲煥並沒有不老實的將手放在自己腰腹上慢慢移動。姜樺面無表情的想。即便他對男男之防並沒有認知,但也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

    人類相處時,兩個男人會互相摸對方的肚子嗎?

    似乎並不會。他伸手抓住了那隻不老實的快要摸到自己胸口處的手。姜炳尷尬的咳了一聲,手感太好,明明一開始並沒有那樣的心思,但一模就忍不住。

    他唾棄了一下滿腦子黃色廢料的自己,他讓姜樺陪他睡,其實是想趁機跟姜樺解釋,即便姜樺選擇無理由的相信他,但他也覺得自己需要給姜樺一個解釋。

    他在姜樺耳邊輕聲道:「這件事...是我不好,岳江沒有告訴你是因為他沒法全心全意的相信妖怪,但我不該這樣,你救了我那麼多次,又怎麼會害我呢,姜樺,對不起...」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透露出了主人濃濃的歉疚。姜樺歪了下頭,歪向姜炳那邊,他的嘴唇不經意間碰到了姜炳的幾縷髮絲,很輕,很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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